我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站了起來。天已經(jīng)大亮了,我環(huán)顧四周,沒有看到媽媽,她昨晚躺的地方有個白白的大饅頭。我是餓了,但我沒有急著吃,我要等媽媽回來一起吃。
我聽到外面有很多人一直在說話,便慢慢地探出頭想看個究竟。
地上躺著一只狗!一只灰色瘦小的狗!
是媽媽!
我沖過去,使勁用嘴拱媽媽,可媽媽一動不動!我一直拱一直拱,可媽媽還是一動不動!
媽媽肯定是餓的!我沖進(jìn)家又沖出去,把饅頭放在媽媽嘴邊。
媽媽沒有吃,連眼都沒有睜,依舊一動不動!
媽媽在睡覺,它肯定只是在睡覺!辛苦的媽媽只要睡一大覺就會起來的,就會和往常一樣把我抱在懷里的!我像瘋了一樣,嚎叫著把圍觀的人趕走——我不想讓他們打擾我熟睡的媽媽!
陽光下的媽媽睡得很沉,很安詳。我緊緊抱著媽媽,把媽媽的頭埋在我的懷里,用我的身體溫暖著媽媽。
天快黑了,可媽媽還是一動不動。
我慢慢站起來,感覺頭有些暈。我把饅頭往媽媽嘴邊拱了拱,又銜了張報紙蓋在媽媽身上,沒有理會不遠(yuǎn)處晃動的身影,邁開步子,向馬路對面的合歡花小區(qū)跑去。
我緊緊地跟著一個路人過了馬路,然后快速地從看門老頭的腳下溜進(jìn)小區(qū),頭也不抬地一個著接一個翻動著垃圾桶,找到一根帶肉的骨頭后,沒有理會旁邊那只怒氣沖沖的大黑狗,飛快地往家跑。
地上只有被踩扁的饅頭,報紙不見了,媽媽也不見了!
我扔下骨頭,東跑西竄,尋找我的媽媽。
馬路上沒有!
小區(qū)里沒有!
菜市場里沒有!
舊貨市場里沒有!
······
天亮了,我也累極了。我一步一挪地回到了家,媽媽沒有像往常那樣在門口迎接我,我也沒有聽到“寶貝回來了”這句熟悉的話。我坐在軟軟的墊子上,望著空蕩蕩的家,任憑眼淚不斷地滴落。
房頂上塑料皮紙在風(fēng)里嘩啦嘩啦地響著,單調(diào)而寂寥。
我知道,我的媽媽就像江水里飄走的落葉,永遠(yuǎn)都不會回來了,我也知道,以后所有的日子,我都要單獨生活在這個家里了。
可是媽媽,你到底到哪里去了呢?
媽媽,你曾經(jīng)和我說過,遙遠(yuǎn)的天上是另外一個世界,總有一天,我們都會變成一朵云,在那里飄蕩、生活??墒菋寢?,當(dāng)我仰望天空時,我怎么知道哪一朵云是你呢?當(dāng)有一天我也變成一朵云的時候,我還能再遇見你,還能再叫你一聲“媽媽”,再聽你喊我一聲“寶貝”嗎?我最親愛的媽媽?
安山腳下
第一部分結(jié)束了。帶著對孩子的不舍,多吉的母親去世了。后面的路,多吉需要自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