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早知道玉衍似乎出身不錯,因為那時候其余師兄們每每見這個小師弟一副羞澀弱不禁風的模樣時,都會在鼓勵之余又搖搖頭,相互會心一笑:“唉!算了,都說一個人的性格是與生俱來的,這可能也是出生不同造就的。比如咱們這些個出生柴門粗茶淡飯慣了的,自然自小造就一副大嗓門的粗糙氣息,又哪里能跟天生錦衣玉食嬌生慣養(yǎng)的做比較?玉衍雖來時年齡尚幼,但畢竟出生無法更改,所以天性帶一種嬌弱造作之氣也是正常的,我們何苦又非要去要求他做什么更正呢?”
再加上我?guī)煾当旧硎巧蠲鞔罅x通情達理、向來擅長以弟子個性自然發(fā)展為主,所以反而因為他這樣的個性特色,再加上小師弟的身份,使得其余師兄對他疼愛更多了些。不過我想終究不會多過我,畢竟我才是最小的師妹,又天性那般淘氣可愛,嘿嘿。
所以說我多少是對玉衍似乎家境不錯有一些耳邊風的,但具體怎么個不錯法,倒還真從未深究過。一因為這似乎著實是件與我而言無關(guān)緊要的事情,因為我感興趣的只是他這個人,只要他每日在我眼皮底下晃著就好。另外我自己本身無家可歸,只有師門,所以家這個東西在我心目中就是師門,并無其他具體概念。另外當時畢竟年幼,又從未考慮過某天離開師門會如何之類的,所以更加就不會去想要關(guān)注這些事情。
但此時,師兄玉衍的家境居然不錯到這個程度,也是著實令我咂舌。這布局分明就是個遠離塵世的小型王宮嘛!而他自己據(jù)我觀察,分明就是這王宮里的殿下嘛!雖然他們稱呼他為“公子”,而不是“王子。”
所以那種巨大的不適應(yīng)你此時應(yīng)該能感受的到吧?或者也有可能我是個天生享受不起榮華富貴的人,反正每日在這樣一片花團錦簇、華麗錦繡中錦衣玉食、悠閑愜意,我是實在有種渾身都不那么帶勁的感覺??偸怯X得現(xiàn)在這個每日里被打扮的光艷逼人、珠光寶氣的人似乎并不是我,但具體哪里不對勁我卻又實在想不出來,以至于后來對于照鏡子這件幾乎每個女孩都喜歡的事情都十分的抵觸。
當然,如果你說這樣的生活就完全對我一點吸引力都沒有,那也肯定是不正確的。畢竟其中有那么一些還是我很喜歡可以接受的,就比如在我住所旁邊的假山環(huán)繞中有一處天然溫泉,泉內(nèi)永遠是令人舒適的溫度,而周邊綠林秀木、花香鳥語,很有一種遠離喧囂之感,所以每次靜靜靠在這個唯我專屬的池子里,嗅著清新空氣里隱約而來的一種特殊野花香味時,還是讓我能有片刻的安慰與寧靜。
再加上無故離開師門已有一段時日,這對于自小就沒離開過青竹峰的我實在是一件可怕的事,所以我心中十分想念師傅以及眾師兄還有早已成為我習慣的師門生活,問了玉衍好幾次,他卻都要么沉默不語、要么搖頭嘆息,甚至有一次,被我追問緊了,抱著我差點流出眼淚來,所以我心里那種摸不著頭腦的感覺就更是折磨,費勁心思去想?yún)s又怎么都想不起來,都怪這該死的記憶力,居然好端端就讓我記不住許多東西,真是煩透了。
但每次看在玉衍對我一片深情、寵愛有加且又欲言又止很是為難的份上,我又不能太過份的去逼迫他,畢竟他總說師傅他們都很好、很好,讓我不要太掛念,還是要多多愛惜自己的身體,等記憶力恢復(fù)了,一切就都明白了。
這樣含糊不清的答案當然不能讓我滿意,一再遷就也不是我原本的個性,所以直到我終于覺得我的感受已經(jīng)到達了極限、再也沒辦法就這么稀里糊涂只懂得享受下去之后,一場突如其來的夢境卻終于解開了一切我想要的答案。
那晚我也是懶懶的靠在溫泉池光滑的石壁上費力的思考著些什么,只可惜越是費力,近期這討厭的大腦里就不光只是一片空白,而且還會莫名疼痛起來,但那淡淡的花香卻剛好猶如治愈濟一般,瞬間會讓我安靜輕松下來...就是在這種情景下我小憩了一會,然后那場大火就在我的夢境中毫無征兆而來...
“師傅,求求你,我不想嫁給十八師兄,我心里愛的是玉衍,自小便是,從未改變?!?p> 在那火光交映間,卻是我跪在師傅面前,苦苦哀求著他。夢境畢竟是夢境,所以并沒有什么連貫或邏輯性,反正就是一會火光沖天、一會又突現(xiàn)其他人物事物。
但面對我的哀求,師傅卻只是冷著臉拒絕了過來:“不嫁?怎么可能?你十八師兄原是朝廷重臣之后,能在咱們青竹峰學藝已實屬咱們的莫大光榮,所以他能看的上你、你能與他和親,真正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實屬高攀,你應(yīng)該偷著樂才是,居然還會有其余想法?”
這還是我自小熟悉的那個幾乎可以跟神仙有的一比的超凡脫俗的師傅么?我愕然,差點一個沒堅持住,直接被打擊的載倒在地。
再然后夢境突轉(zhuǎn),卻已是我被一片混沌之感包圍的喘不過氣來,費力去了解,才明白居然是穿了一身紅嫁衣被渾身捆綁不得掙扎,而頭上還蓋著一頂紅蓋頭。
“玉衍救我!小師兄救我!”
我想大喊,才發(fā)現(xiàn)居然連嘴巴都已被堵上了,待從周邊嘈雜又竊竊低語的聲音里終于搞清楚我這樣居然是被送去要跟十八師兄成親時,我終于忍不住開始在心里咬牙切齒恨起了師傅:看起來還真夠狠的!真枉費我心底里把你看的那般高尚,你居然為了攀附一點微不足道的權(quán)利就要隨便斷送我的一生,師傅啊師傅,你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再然后便是玉衍不知如何拼命終于救出了我,但師父居然覺得我們丟盡了他的顏面惱羞成怒,直接放火燒山,試圖讓我們這兩個孽徒灰飛煙滅...
夢境終于在身后燒的我眼球都生生疼痛的悲傷中戛然而止,我哭醒了過來,一臉的淚水瀛的頭下的石盤都一片潮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