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設計一班畢業(yè)后的第一次聚會,是在李云杰離開楊蔓的第三天,班長聯(lián)系到了還在本市的人員,大家AA制,吃過飯后商量著去KTV唱歌,在此之前,同學們都安靜的坐著,楊蔓和小靜、小慧坐在一起,還沒有出國的美嬌和姍姍也來了,大家都在耐心地聽這個比自己更早成為上班族的男人說一些大道理。
“在坐的各位女生啊,我說這話你們別在意,但是我是為你們好啊,將來上班之后各位一定要對你們的男同事、稱兄道弟也好,干什么都好,都一定要記住這句話,“男人、都是下半身動物!”
這話讓待在這個屋里的女生們瞬間變得啞口無言了,誰都不知道要用什么來回應。
“真的!”
可是這班長大概是喝多了,正在興頭上。
“我這話可能太絕對,也可能太片面了,但是!你們一定要記著這話!”
楊蔓對這句話并不算認同也不能完全理解,可是這個渾身散發(fā)著酒氣的男人苦口婆心,她也和其他女生一樣沒有發(fā)表任何言論。
……
“把你送到機場那一瞬間
想忍住淚水不說再見
直到飛機消失在藍天
才說出我的思念
回憶在身邊點點滴滴
讓我開心讓我眷戀
你純真的笑臉早已占據(jù)我心田
我要告訴你我想念你
沒有你我覺得十分孤寂”
……
楊蔓用歌聲訴說著一段情、一段思念,她只有趁這個時候來唱出心聲,因為今晚之后,她必須要拋開這份思念,去過新的生活。
不過、新生活實在是太過辛苦了,和所學專業(yè)相差太多的這份兼職工作,考驗著楊蔓的體力和耐力,一幢樓四個單元,一共七層,從第一個單元的七樓下來的時候,楊蔓只覺得心臟在狂跳,手中抱著的一大堆撒發(fā)著油墨味兒的傳單差點全撒了。
而每天工作到晚上六點多才下班的室友小慧因為暫時拿不到一分錢的工資,只好先靠著對象和父母的接濟過活。
“賺錢好辛苦??!什么都要錢,可是我卻賺不到錢!”
交完電費后,三個人無力的感嘆著。
“小蔓,你不會一直發(fā)傳單賣漢堡吧?”
二人看著稍微松快一點的楊蔓,至少她每天有一頓飯可以在快餐店吃一個漢堡,算下來一個月省了不少錢。
“當然想找設計相關的了?!?p> 楊蔓說著打了個哈欠,“找不到影視相關的找廣告相關的也行??!”
這樣說的時候,楊蔓只覺得任何一個可能都是天方夜譚,這個城市留給她和朋友們的機會好像很多,可好像又沒有。
姍姍說,她聽沈曉兵說李云杰到了首都后住在一個潮濕的地下室,那里冬涼夏暖,很多北漂的年輕人都選擇了那種地方居住,最開始連吃的都不習慣,那個東北帥小伙愣是瘦了好多,才終于適應了。
“快別說了有人心疼了!”
出租屋里,幾個女孩兒開著不合時宜的玩笑,楊蔓一聲不吭,她并不介意大家開這種玩笑,聽到姍姍說這些的時候,她確實心里很不舒服。
這還是楊蔓在畢業(yè)后第一次見到姍姍和阿凱,難得有朋友過來,于是大家提議吃點兒好的。
什么是好的?
兩個雞腿燉土豆,炒豆泡,涼拌白菜絲。
對于已經(jīng)出了校門一段時間的419寢室的幾只餓狼來說,這些都是豐盛美味的。
三道菜,五個人席地而坐,能用的椅墊都用上了。
“小蔓天天吃雞肉漢堡還吃不膩啊?”
“嗯!”
面對大家的質(zhì)疑,楊蔓不以為然。
“你看看你那肚子,像懷孕三個月了似的!”
楊蔓發(fā)現(xiàn)、小靜最喜歡的就是“埋汰”自己,而且旁邊還有個助攻。
“這話太精辟了!”小慧說完后傳來了大家哈哈大笑的聲音,對此楊蔓并不在意,因為她知道只有她們才會在自己面前這樣肆無忌憚的說自己。
以后的十幾年里,每當楊蔓和小靜發(fā)牢騷的時候,她都會以這種口口勿毫不客氣的指出楊蔓的一些小缺點,楊蔓也聽得樂此不疲。
某個星期天,楊蔓給夏雪打了電話,既然有時間休息,那正好可以去她和羅新雨的“愛巢”去看一看。
“到底是哪兒啊?”
順著一排花圈店七拐八拐的,楊蔓實在是找不到地方,只好給夏雪打了個電話。
“就在……”
“行了、聽不懂,派個人下來接我!”
楊蔓說了她所在的花圈店的名字后真的站在原地等著了,不是夏雪就是羅新雨,肯定會有個人來接她就是了。
果然,等了十來分鐘后,羅新雨從一個拐角處出現(xiàn)了。
“你咋還是分不清東南西北呢?”
“是呀,都說了你要跟我說前后左右!”
好久沒見羅新雨了,看到他、楊蔓感到心情分外的好。
“聽說你挺忙的?”
一路上,兩個人也是有說有笑。
“還好吧,瞎忙,你呢?聽夏雪說你一個月只能休息兩天?”
“沒辦法、工作就這樣,你今天來還挺趕時候的?!?p> 羅新雨說著還不忘提醒她,“小心點兒,這段路施工呢,全是垃圾。”
“嗯?!?p> 楊蔓很乖的應了一聲,她小心翼翼的走過羅新雨說的那片垃圾堆,跟著他來到了和夏雪兩人的住處。
一進門,楊蔓就被撞了一下,一個不大點兒的小男孩兒吵鬧著,手機還拿著一把塑料水槍。
“撞到人了!”
這孩子抬頭看了一眼,就回頭跑回門口的小屋里了,屋子里傳來了一陣孩童的哄笑,楊蔓愣住了。
“這屋是暑假學習班?!绷_新雨簡單介紹后沖著里面喊了一聲,“快點出來!”
就在楊蔓愣神的時候,夏雪終于開門出來了,這也是畢業(yè)后,楊蔓第一次見到了這位昔日的老同學,而這個時候,她已經(jīng)辭掉了快遞公司的一份工作了。
“你現(xiàn)在挺放松的唄?”
進屋后,楊蔓發(fā)現(xiàn)了兩張放在墻邊的單人床,墻上貼上夏雪最近最喜歡的明星,張棟梁和立威廉。
“那是、我現(xiàn)在簡直是在度假?。 ?p> “呵!”
楊蔓不知道要說什么了,看著坐在另一張床上的羅新雨一直滿臉堆笑,似乎不覺得有什么問題,那她還能說什么呢?
對于夏雪的安于現(xiàn)狀,楊蔓并沒有給出任何意見,其實她自己和對方也沒什么差別,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不過夏雪也不是完全的安于現(xiàn)狀,楊蔓在那個超迷你小電視的旁邊發(fā)現(xiàn)了幾本教材,有日語教材、也有會計考試的教材。
“英語不學打算學日語了?”
“沒有,語言現(xiàn)在算是業(yè)余愛好,其實我是想考資格證的!”
夏雪看起來絲毫沒有說笑的意思。
“那你不找英語相關的工作了?”對于這一點,楊蔓并不是很了解。
“我也得找得著算啊,何況我專業(yè)又不好?!?p> 楊蔓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一瞬間她感覺這話也可以適用到自己的身上。
“可是你現(xiàn)在的開銷完全依賴羅新雨???”
趁著羅新雨出去打電話,楊蔓還是忍不住問了,這話不是針對的羅新雨,她只是覺得總是依賴別人不太好,就算是男朋友。
“嗯,我倆現(xiàn)在,就是在花他一個人的錢?!?p> 夏雪很坦然,她告訴楊蔓,自從家里人知道了二人的關系后,她的感覺就不如從前那樣單純甜蜜了,而且每一次回家,她都要面對父母和羅新雨奶奶的雙重夾擊,爸媽認為就算沒有羅新雨他們的女兒也可以找到更好的男朋友,而羅新雨的奶奶幾乎是從一到十的羅列出了對夏雪的不滿?!澳阋氲玫嚼咸臐M意還真不容易。”
“我不想刻意去討好她,我覺得這太累了!”
夏雪非常堅決,正說著,羅新雨回來了,楊蔓和夏雪結(jié)束了剛剛的話題。
“你倆說啥呢?”
“說你呢!”
夏雪傲嬌地看了看羅新雨,“小羅子,晚上吃啥???”
“你想吃什么?”
羅新雨把手機放到床上,他寵溺的看了看夏雪又看看楊蔓,“你呢?你們都想吃啥說一聲,我去買回來?!?p> “我?”
楊蔓呵呵笑著,“我就算了,等會兒我就要回去了?!?p> “忙啥啊,在這兒多待一會兒?!?p> “no!”
楊蔓搖搖頭,“回去之后早點吃完飯早點兒收拾收拾,我明天早上九點還要準時到c廣場的一家婚紗店集合呢!”
“又是發(fā)傳單?”
“你都要成了專業(yè)戶了?!?p> “這是最后一次,我也要找和我所學專業(yè)相關的才行!”
楊蔓及時補充到,她總是覺得夏雪并不了解她的專業(yè)、就像她不明白為什么英語專業(yè)畢業(yè)的要去快遞公司。
離開這里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下午四點多了,羅新雨主動提出要送一送楊蔓。
“還習慣嗎?”
“有啥不習慣的?!?p> 羅新雨這話讓楊蔓以為他在問現(xiàn)在的生活方式。
“哥們兒我是打不死、不認輸?shù)男 ?!?p> 走在楊蔓身邊的羅新雨被逗樂了,“咋形容自己是小強呢?”
“就是個比方而已!”
楊蔓說著依然很開心。
“你呢?”
楊蔓不經(jīng)意的問了一句,卻讓羅新雨有點猶豫了,楊蔓只覺得他有什么難言之隱,又走了一段路之后,羅新雨突然停下了腳步。
“小蔓!”
“嗯?”
楊蔓也跟著停下腳步,羅新雨幾乎沒有這么稱呼過自己,這讓楊蔓感到了一種異樣。
“你怎么了?”
“沒事,就是覺得太累了?!?p> 大概是覺察到自己的沖動,羅新雨回過神來,看著楊蔓苦笑著,“一天天的感覺可累了!”
“哥們兒,你得堅持住!”
楊蔓抬起胳膊比劃著,“不經(jīng)歷風雨、怎能見彩虹!”
楊蔓這滑稽的樣子使得羅新雨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出來。
“你和以前比開朗了不少?!?p> 笑過后,羅新雨這樣說,印象中的楊蔓,還是那個不愛笑,不愛玩兒的小女孩兒,那個時候她經(jīng)常遲到,雖然成績不好偏科嚴重,可是在自己擅長的科目上,她總想做得最好,于是就有了化學全班倒數(shù)第一,語文全班正數(shù)第一的奇聞,這些事,羅新雨都記得。
“應該是吧?!睏盥麤]有否認,她不知道羅新雨能否明白她心中的苦悶,其實她有些期待他能了解。
2007年過得有些漫長,可能是因為有太長時間,楊蔓和自己身邊的人每天都在重復著同樣的事情,回想起那段歲月,楊蔓覺得既迷茫又慌亂,她似乎早就忘記了自己的初衷,她的朋友們也是。
偶爾楊蔓會在晚上休息的時候打開某個貼吧或是論壇,近期她除了追那部超長的島國卡通,也在看一些電視劇,看過后又開始去寫番外:喜歡比自己大八歲的胖姐姐的二世祖、可悲又可恨的深宮女人、寫這些劇情的后續(xù)故事的時候,楊蔓總覺得自己特別有精神,她甚至忘記了自己要去做找工作面試要用的設計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