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整個村子沸騰了!
一個天大的壞消息如同驚雷一樣,在這個小小的村落里擴(kuò)散開來。隨著這個壞消息而來的,還有許多村民一夜之間離奇得病的事實(shí)。
短短兩天時間里,原本平靜異常的小村落,此刻嘆息遍地。人們腳步匆忙,在這無端而來的禍患之下,人心惶惶。
當(dāng)村里幾戶人家忽發(fā)病亂的消息傳來,卿云正在院子里逗“黑洞”和“小魔王”玩兒,弄知?dú)獯跤醯嘏苓M(jìn)院里,告訴了大家這個壞消息。
卿云不記得當(dāng)時弄知到底說了哪些事,只知道當(dāng)他一說起村里幾位執(zhí)事此刻都在患病者家中,而且據(jù)傳這種病極易過染給旁人之時,卿云心里為之一振,雙腿竟不聽使喚地跑外跑。
因?yàn)?,重華也在那里!
從家里出來,一路上,卿云竟發(fā)現(xiàn)幾乎所有人家都柴門緊閉。而為數(shù)不多的幾乎則門扉半掩,門口站立著幾人。
而這些半掩門戶的人家,則是這次病亂的不幸者。
卿云并不知道重華在哪一戶人家,她只得一家一家地找。
“丫頭,你來這里干什么,快回去!”當(dāng)她急急忙忙推開其中一扇門時,正碰上捂住口鼻迎面出來的寧逍和村里幾個強(qiáng)壯的年輕人。大家看著卿云,都是一愣。隨即,寧逍微喝道。
“寧執(zhí)事,文伯一家人都發(fā)病了么?”
卿云見一家?guī)卓诰愣加袣鉄o力地癱坐在地上,年近五十的文伯面色蒼白地躺在床上,脖子和腳上長滿了密密麻麻的瘡口,他的身上已開始潰爛,從鼻孔里發(fā)出有氣無力地微弱呻吟。
而癱坐在地上的人,雖然身上的瘡口沒有文伯那般厲害,可看他們那全身緋紅的樣子,顯然即將就會步入文伯的后塵。
見此情形,卿云嚇了一大跳。這是什么病,一家人竟無人幸免!
“是啊,這怪病厲害得很,你趕快離開這里!”寧逍再次喝止住卿云,將她往外拉。
“重華呢?他在哪里?”卿云見狀,有些著急了。
“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旁邊的崔氏家里。唉,你可千萬別去,先回去吧!”寧逍見這丫頭著急,怕她不聽勸告跑過去,只得再一次叮囑她。
崔氏?卿云一愣。
崔氏就是田爻死后留下的遺孀,自從田爻去后,重華感念當(dāng)初田執(zhí)事對自己的賞識之恩,便十分善待崔氏母子,平常也是照料有加。
他此刻在崔氏那里,莫不是他們母子也染上了病?
想到這里,卿云一驚。崔氏的孩子只有幾歲,再加上他們孤兒寡母,如果真的染上這厲害的病,無疑會兇多吉少!而且,重華一定不會袖手旁觀。
來不及多想,卿云沖出門后,便往崔氏家中的方向跑去。
崔氏的房屋是田爻離去后,村子里為她重新修砌的。原來的田家早已燒成一片廢墟,于崔氏來說,那里也是一塊傷心地,自然不能,也不愿再住下去。
崔氏家中的院門依然微掩,卿云進(jìn)門時,只看到兩個婦人緊緊捂住口鼻,蹲在崔氏床頭照顧著。而屋子的另一旁,重華正抱著崔氏的孩子,替他擦拭著額頭上的汗珠。
“重華!”卿云見狀,立馬沖進(jìn)屋內(nèi),蹲在重華身邊。
“云兒?”重華見她忽然到來,有些意外,隨即臉色立刻變得暗沉,語氣中充滿了擔(dān)憂?!澳阍趺磥砹?,快回去!”
“我不回,我來幫你!”卿云的語氣也十分肯定。她本想來這里把重華拉走,因?yàn)樵谒宦放軄淼穆飞?,聽到人們對于這次病亂的談?wù)?,才知道,這病是一種極其古怪棘手又極容易過染給別人的怪病。
可當(dāng)她看到崔氏母子如今這般慘狀,特別是崔氏的孩子正可憐無比地依偎在重華懷里時,不知為何,勸他離開的話卿云怎么都說不出口。
而且卿云知道,即使自己勸了,重華也必然不會離開。且不說如今他已是村子里的副執(zhí)事,即使他什么也不是,也不會對田爻的家人不管不問。
既然這樣,索性就和他一起留下幫忙吧!這樣想著,卿云便已在心里做出了決定。
“胡鬧!這里豈是你能待的地方,給我回去!”雖然重華心里對卿云剛剛?cè)涡孕袨槭稚鷼?,但?dāng)他想要說出這句喝退的言辭時,竟發(fā)現(xiàn)自己的語氣里沒有絲毫的責(zé)怪。
“你都能留在這里,我為什么不能?!鼻湓扑坪醪]有太在意重華剛剛的那聲“喝令”,依然沒有起身離開的意思。
“云兒!你是姑娘,怎么能做這么危險(xiǎn)的事,聽話,回去?!敝厝A有些著急了,他并不想看到卿云留在這個隨時都有可能會過染病氣的地方。
卿云沒有回應(yīng),就好像并未聽到重華剛剛的話一般。
嘶~~~~!
她扯下裙邊一截布條,替重華包住口鼻,順便也包起了自己。
待一番簡易包扎后,她連忙起身跟著照顧崔氏的兩位婦人出門打水,為崔氏和孩子擦拭身子。
剛剛村子里的醫(yī)官叮囑說,發(fā)此病之人體內(nèi)如同烈火灼一般,內(nèi)熱太久則瘡痕出,瘡痕深者則體潰爛。所以,發(fā)病之人須得以涼水擦身,才能減輕些痛苦。
不知不覺就這么過去了半天,重華如今已是副執(zhí)事,自然不能在一戶病者家中停留太久,他不斷往來于各戶,但他一想到卿云還在崔氏家,便隔一會兒就過來看望她一眼,生怕她不小心過染了這病氣。
卿云正抱著孩子照顧著,重華再一次進(jìn)來了,這次他的語氣十分焦急。“又有幾家人染上了,這病還在不停地發(fā)作……”
這到底是什么怪??!為何來得這么快?幾乎在短短幾天,村里已接近一半的人染上了它!
霎時間,卿云心中升起了一陣疑慮。不行,這么下去可不行!卿云這樣想著,將孩子交給旁邊的婦人,和重華站到院外商量著什么。
到了傍晚,以往寧靜的村子在這個時候,許多門戶都已緊閉,今天卻每家每戶都亮著燈。不少行色匆匆出門打水的人看著從各家傳出的燈火,心中的焦急竟不由得減少了些。
這一夜,對于村子里的人們來說,注定是不同尋常的一夜,也是痛苦的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