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門口。
神情呆滯的王玲兒緩緩走來,嬌小的身軀在人群中毫不起眼。
在她即將走入門內(nèi)的瞬間,門口站著的老頭忽然出聲叫住了她:“你過來一下。”
老人先前在壩子上露過一面,導(dǎo)致在場的學(xué)生幾乎都清楚了他的身份,此刻見他說話,臉上不免多出幾分激動。
武大前任副校長,技擊系名譽主任,白盾神秘的副部長。
當(dāng)然,諸多名譽下最重要的還是五品大武師的頭銜。
可惜叫的不是自己。
王玲兒微微一怔,沉默低頭朝那邊走去,跟著老人來到走廊僻靜處。
“在想什么?”陳千愁淡淡問道。
“沒有。”女孩擠出一個笑容,勉強的搖搖頭。
其實她想了很多,只是不愿意說出來。
父親曾告訴自己,王家的人丁稀薄,但個個都是天才,其實王玲兒心中明白,他是在開玩笑的,根本就沒有什么王家。
所謂的王家,無非是一個父親和女兒的小窩,僅有兩個人,連家庭都算不上完整,談什么家族。
他高傲,不合群。
所以白盾的人怕他,尊敬他,卻單單不喜歡他。
為了想清楚這一點,王玲兒用了很久的時間,她躺在病床上看著父親同事們送來的果籃,還有偷偷壓在自己枕頭下的鈔票,將它們能吃的吃掉,不能吃的好好收起來,去廁所里大哭了一場,然后安靜回到學(xué)校。
抽噎聲中若是硬要說有什么情緒,除了傷心外,無非還有一縷悔意。
如果自己當(dāng)初沒有在學(xué)校門口攔下那個男生,而是帶著趙天龍去吃頓麻辣燙,再逛逛街,回家后依然能看見父親忙前忙后的準(zhǔn)備晚飯的寬厚背影。
可惜,母親走的早,老爹活得很辛苦,若不是那枚尾戒,或許他會繼續(xù)混跡在工地上做一個工頭,為了討回款項忙前忙后。
正因為如此,得勢后才會越發(fā)想要將面子拿回來。
她自己也是一樣,和同齡人比吃穿比不過,那就比比修為,父親總說弱肉強食,弱的就應(yīng)該被踩在腳下。
所以,當(dāng)蘇小閑動手揍了趙天龍之后,她連原由都不想問便出現(xiàn)在校門口,我比你強,你就該受著。
理所應(yīng)當(dāng)。
等到自己成了弱的那一方,她才恍然發(fā)現(xiàn)問題所在。
學(xué)校流傳她要教訓(xùn)蘇小閑的傳聞,其實根本就是空穴來風(fēng),她從未這樣想過。
當(dāng)時在場的人只有四位,除了兩個當(dāng)事人外,知道蘇小閑有修為的還有趙天龍和蕭七七,可他們并不知道事后王大海會找上門去。
白盾知道后面的事情,但他們并不知道前因,猜測是蘇小閑盜取了自己的鈴鐺。
開什么玩笑,母親留下的遺物,她從不離身,怎么會被人偷走。
所以,唯一知道前因后果的人,只有自己。
她沒辦法不將兩件事情聯(lián)系在一起,至少六成可能,蘇小閑和自己父親的死脫不了關(guān)系,他是有修為的,但學(xué)校居然不知道,也就代表著他身后或許還有別的勢力。
比如,老狗門。
如果他是姚通神的晚輩,在得知父親要前往住處之后,請了老狗門的人設(shè)下埋伏,一切的一切都順理成章起來。
想明白后,王玲兒應(yīng)該去白盾,敲開寧無為的辦公室大門,把這個猜測告訴對方,讓白盾去查個水落石出。
但她沒有,因為她害怕。
老狗門本就是林城必須清理的對象,可這么多年過去,人家還不是好好的生存在陰暗里。
能殺掉父親的人,再順手除掉一個自己,想必也不是什么難事。
王玲兒想要活下來,至少不能在現(xiàn)在死去,她唯一能依仗的東西只剩下自己的天賦。
不能被對方盯上,從此生活在林城分部的庇護里,整日擔(dān)驚受怕,那不是她想要的結(jié)果。
自己是天才,不應(yīng)該活成這樣。
三十年河?xùn)|,三十年河西。
給她十年,就算是姚通神本人親至也未必不能斗上一斗,到時候拿了蘇小閑再拷問個清楚,這場恩怨,總會有個結(jié)果的。
“不要想太多?!标惽С铛久迹瑳]有刨根問底,想了想后繼續(xù)說道:“林城能送去晉城進修的名額不多,兩年一個,我們準(zhǔn)備把這個機會留給你,是整個林城分部的意見。”
“謝謝陳爺爺。”王玲兒禮貌的道謝,并沒有太過吃驚,消息她很早前就聽見了,這就是她的機會,一定要握在手里。
晉城,華北省會。
也是整個東聯(lián)華北區(qū)域白盾總部所在的地方。
老狗門,蘇小閑,呵。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更何況她不是君子,耐心足夠好。
“進去吧?!币娝察o淡然的模樣,陳千愁嘆了口氣,揮揮手示意她離開。
是個好孩子,可惜有了心結(jié),煉氣士比起武者,突破境界更加迅速,卻也更加依賴那顆穩(wěn)固的道心。
白盾拿走了她最重要的東西,現(xiàn)在還給她對于白盾最寶貴的名額。
王大海的為人,陳千愁心里清楚,死者為大,他不愿意去過多談?wù)摚幌M趿醿呵f別走上他的路子。
世間萬事,總要論個道理,連道理都棄之腦后,單憑一身修為碾壓,就怪不得別人也這樣對你。
說起來,另一個癟犢子似乎也有這方面的趨勢。
想起蘇小閑,陳千愁苦笑兩聲。
誰都年輕過,突然獲得巨大實力而看不清自己,是每一個修士都要經(jīng)歷的坎。
忽然,樓道傳來嬉鬧聲,一前一后追逐。
他翻翻白眼,朝著后方那道倩影低斥道:“云婉,你做什么呢,還有沒有當(dāng)老師的樣子?”
“哦。”
云婉噘著嘴,杵在原地活像個受氣包。
蘇小閑也跑了,還是個學(xué)生,憑什么只罵自己不罵他,關(guān)系戶了不起哦。
“咳咳。”
呵斥了一聲,陳千愁轉(zhuǎn)頭無奈看著一臉傻笑的男生,嗔怪道:“別鬧了,快進去?!?p> 堂堂一個宗師級人物,怎么一點正形也沒有。
怎么講也是林城目前最強的五位之一,比起自己幾個老頭,這小子也太跳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