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等你回來
我要等你回來
還不回來春光不再
還不回來熱淚滿腮
梁上燕已回來
庭前春花為你開
你為甚不回來
你為甚不回來”
已經(jīng)夏末,蟬聲漸稀,黑貓王佳哼著一首舊歌,在躺椅上搖啊搖,午后的日光,透過竹簾的縫隙,一道道地落在她身上。黑貓團在她的膝上,瞇著眼,似乎睡著了。
王佳隨著旋律,一下一下地摸著黑貓,盯著簾縫間透著的濃濃綠意出神——春已去,夏將沒(mo),人未歸,情難還呀......
她側(cè)頭看著身旁的畢夫人,她正坐在茶幾旁,捧著一本書,看得入神。
“還在看那本書哪。”這本書畢夫人已經(jīng)看了很久了。記得上次她問她是不是鴛鴦蝴蝶派的時候,她還微微紅了臉,說不是,只是寫舊時光的小說。
“寫得好,再看一遍。”畢夫人淡淡地回道。
什么書,值得一看再看。王佳也來了興趣,“怎么個好法?”
“就.....”畢夫人思索了一下,“里面的人,如同當(dāng)時我們身邊的人,見過的人,活生生的。”
這樣???王佳的眼睛亮了亮,坐了起來,伸出手,“聽你這么一說,我也想看?!?p> “等我看完這遍?!碑叿蛉税褧赃吪擦伺?,預(yù)防她搶的樣子。
王佳嘟了嘟嘴,并沒真生氣,微笑著躺下了——畢夫人和她一樣,也在等人。那書里的人,應(yīng)恰似故人來吧.....
“我要等你回來.....“她躺下,繼續(xù)哼唱著。
竹簾落在她身上的影子已換了位置,時光啊,又溜走了。
嚴雋哪,你何時歸來?
......
幾天后,菜館晨會,李菱向大家介紹今天的訂單,“今天是一家設(shè)計公司的團建。大家按照平日的分工做好即可?!?p> 下午,王佳從二樓樓梯轉(zhuǎn)下,一道黑影猝不及防地閃過,差點碰到她的臉龐,王佳嚇了一跳,有些氣急敗壞,“小黑,你亂跑什么?”
一般客人來時,小黑都躲在二樓,很少下來,不知道今天怎么回事,不聽她的話私自溜達。
小黑在離她腳下幾級的臺階上站定,回頭看了她一眼,一點也不心虛害怕。
“你給我回房間去?!蓖跫牙淞四槪钢畹?。待會客人就要來了,不管于公于私,她都不想小黑出現(xiàn)在陌生人面前。
“喵--“小黑并沒有執(zhí)行命令,偏了偏腦袋,好像在思考什么。
“你,回去!”王佳走下來,打算強制搬運它回房。
“喵!”黑貓顯然不想就范,叫了一聲,如離弦的箭般往外躥去。
“你——”王佳真怒了,急急從樓梯上跑下,追趕這只不肖貓。沒想到,腳底的高跟鞋在樓梯上打了滑,身體瞬間失去了平衡,王佳意志力再強,也控制不住自己細柳般的身軀綿綿地向大廳光滑的大理石地面撲去。
“啊——”她認命地閉上眼睛,不要摔壞人偶啊,不要散架啊,修修好麻煩的——嗯?王佳并沒有同預(yù)想中一樣,重重地摔在堅實的地面,而是掉入了一個溫?zé)岬膽驯В幸浑p同樣溫?zé)岬氖钟辛Φ胤鲎×怂氖直邸?p> 太久沒有人抱她了,這感覺有些陌生,卻莫名有些熟悉,令王佳呆怔不動。
更令她怔忪的是,鼻尖吸入一絲似曾相識的氣息,包裹著淡淡皂香,以及一抹特別的來自油畫顏料的味道。同時落入她眼睛的是一雙修長細白的手,指甲平整,指縫干凈——一如他的。
嚴雋!?她猛地抬頭,急切地望向那人的臉龐,心抑制不住的砰砰跳動。
那是一張年輕的臉龐,鼻子堅挺,五官清秀,眼神溫潤,帶著幾分少年氣——可是,是陌生的。
猶如從頂峰落入了谷底,王佳難掩一臉失落,在那人幫助下站起。
“你,沒事吧?”那人將王佳的表情看在眼里,心中疑惑,開口問道。
“沒事,”王佳借著低頭整理衣服,恢復(fù)了平靜。
“謝謝你。”她抬頭綻開微笑,向他道謝。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那人微微出神,俄爾回過神來,報以微笑,“不用謝?!?p> “您是今晚的客人吧?”王佳回過神來,見那人一身簡潔的白襯衫,背著一個滿是涂鴉的帆布挎包,一條軍綠的工裝褲,上面有點點零星的顏料印子,原來顏料味來自此。今晚是設(shè)計公司,來人看樣子便是做設(shè)計的。
那人點頭回答:“是,公司派我來打前站,看看有什么事需要協(xié)調(diào)或者確認?!?p> “哦,我是這里的大堂經(jīng)理”,談及工作,王佳立刻進入了狀態(tài),躬身做請,“我先帶您確認菜單吧?!?p> “好。”來人咧嘴一笑,欣欣然跟在王佳身后。
“先生貴姓?”王佳邊走變問。
“我姓寧?!?p> “哦,寧先生,是第一次來我們這吧.....”
二人寒暄著往餐廳而去。
......
王佳斜著身體,靠在收銀臺旁,目光落在今晚的一桌客人身上,眼神卻魂游天外。
“你怎么了?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碑叿蛉藛?。
“沒什么?!蓖跫训囊暰€不變,語氣有些懨懨。
“你說,如果人轉(zhuǎn)世投胎,樣子會變嗎?”她忽然問。
“這.....”畢夫人怔住?!拔也恢??;蛟S吧?!碑?dāng)初設(shè)置魂靈花園的大術(shù)士秦歡并沒有告訴她這些細節(jié)。
至于這個問題的答案,她也想知道。若是容貌會變,假如奚若誠來了,她又如何認出他.....
想到此,她忽然一個激靈,瞥了一眼王佳,又順著王佳的目光在客人間搜索:“這么說,難道.....”難道王佳要找的人來了?
“我不知道,他只是有點像而已,相貌不像,可是,氣味有點像,神情有點像,舉止有點像,笑起來也有點像.....“王佳幽幽地說。
這么多有點像,加起來就是很像了。畢夫人倒吸了一口氣,張大了眼睛,“是哪一位?”
“那個穿白襯衫的男孩。”王佳用下巴指了指。
“他?”畢夫人仔細看著男孩,清爽、干凈,略有些稚氣。王佳的最后一任老公嚴雋,畢夫人并沒有見過,眼前的男孩也讓她心存疑慮——他看上去太年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