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凌江摸了摸鼻子,笑道:“老大,你年齡跟我差不多,說話怎么跟我爹似的?你真的把它給我了,別后悔??!”
看到竇凌江那又不舍得又猶豫的模樣,楊舒柳就覺得好笑。不能體會到三星調(diào)料的價值,就是楊舒柳的遺憾了。他連五星調(diào)料都體會不到。
楊舒柳抬頭望了望彩云,彩云仍然清晰看見,一會兒停,一會兒走,速度很悠緩。但是在這朵云下方,可以想象,正在發(fā)生一場場艱險的戰(zhàn)斗。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世界上有很多普通人無法擁有的美麗事物,或者這便是強者存在的價值。
不斷變強,正是為了獲得擁有的資格。
楊舒柳又道:“小竇,你們幫我個忙吧?”
“什么忙?盡管開口!”
到手了幾支傳說中的三星調(diào)料,楊舒柳現(xiàn)在就是讓竇凌江跳崖,他恐怕都會毫不猶豫地答應。
楊舒柳道:“找?guī)赘鶚涮?,或者結(jié)實一點兒的草,給我搓一根很長很長的繩子。越長也好?!?p> “沒問題,這個簡單!”
二十個竇族青年,用了一個小時,搓了一根很長很長很長很長的繩子,重的楊舒柳拿起來都費勁。不過相當結(jié)實。
楊舒柳將繩子收進了骸骨中,說道:“接下來,你們想干嘛就干嘛吧,不過十日之期很快就到了,別忘記了出去的時間,我可能要到最后時刻才出現(xiàn)?!?p> 竇凌江想了想道:“老大,你是要用繩子去把彩曈貓釣回來嗎?”
楊舒柳笑道:“小竇,你想象力不錯啊,這繩子長度應該夠了。別把我綁繩子的事說出去了啊?!?p> 和竇凌江一群人告別之后,楊舒柳也迫不及待地出發(fā)了。
他的腦袋里有一個粗淺的想法。
三星、四星調(diào)料之所以難找,就是因為真正的寶貝,都被采華門藏起來了。
在浮云峽谷中,那樣的谷底必定不止一處,每一處都會有很多三星、四星調(diào)料。
這些調(diào)料,就是采華門的立足之本。
倘若里面的調(diào)料都被他給連泥土都掘走的話,那采華門的命脈,就握在他手上了。
浮云峽谷之遼闊,楊舒柳不可能在剩余時間內(nèi)探尋完畢,但是就像離魂教區(qū)域有種植園一樣,其他三個區(qū)域有種植園的可能性也是很大的。
在搶劫五大門派的時候,楊舒柳也對四個區(qū)域有了不少的了解,遇到過幾處深不見底的懸崖。他需要一一探尋。
近三天的時間,不多也不少。
眼下所有人的目光,包括隱藏在暗處的采華門,必定都被五星調(diào)料吸引過去了,沒有人能阻攔他。
他最先抵達的是三葉門區(qū)域。
將繩子在懸崖上綁牢,楊舒柳迅速往崖底飄去。有的峽谷沒多久就見底了,有的峽谷下面是沼澤,有的峽谷下面是骨架,有的下面還有猛獸。
但是到了傍晚的時候,楊舒柳終于在一個崖底下面,發(fā)現(xiàn)了滿地的清涼草。
清涼草之后,依舊是兩個采華門弟子,還有一個藥園。
楊舒柳一拳過去,打暈了一個采華門弟子,同時搶走了另一個弟子手中的信號彈,那弟子愣在當場,立刻呵斥道:“你是何人,竟然敢在我采華門撒野?”
楊舒柳一笑:“我叫楊舒柳,回頭你可以這么報告給你的長輩。在浮云峽谷,有多少個這樣的藥園?”
弟子一驚,連連搖頭說道:“我不懂你在說什么?!?p> “你可別逼我出手,我打人很疼的?!?p> 楊舒柳的嚇唬并沒有起作用,弟子大叫道:“我跟你拼了!”就沖了過來,楊舒柳只好一記拳頭打暈了他,放棄了詢問。
草屋之后自然是一個藥園,上面生長著許多株三星調(diào)料。不過這些三星調(diào)料也是障眼法,真正的價值,是土壤下面埋藏的枯草,四星調(diào)料。
楊舒柳和上次一樣,土壤都沒放過,掘地三尺,把藥園搬得干干凈凈。
他一邊做一邊想,自己身上的罪孽,被千刀萬剮也償不清了。
借助繩子,他輕易攀上了崖頂,此時天色已黑,夜空中卻有兩個月亮。
一個是缺月,一個是彩月。
即使到了夜晚,天上的彩云也清晰可見。看著彩云緩緩移動的情形,楊舒柳不由同情起那個得到了五星調(diào)料的人。
不過他也有點同情自己,假設(shè)一個區(qū)域只有一個藥園的話,眼下還有兩個區(qū)域等著他去找呢。
在樹干上稍作休息,楊舒柳再度出發(fā)了,天快亮時,他抵達了本屬于神農(nóng)教的區(qū)域。
又經(jīng)歷了一天的探索,他找到了那個植物園。他仍然詢問了守護谷中的弟子,可惜仍然沒有收到相關(guān)情報。
還剩下最后一個區(qū)域,最大的區(qū)域。
這一次楊舒柳連睡覺不舍得,飛快奔襲,大半夜地就跑到了這個區(qū)域里。
努力了半夜加上半個白天,楊舒柳終于找到了一個藥園。
這個藥園很大,有之前的兩個藥園加起來那么大,看管的人也多達四個。楊舒柳差點兒暴露,不過還是在緊要關(guān)頭阻止了四個弟子發(fā)出信號。
將這個藥園也搬得干干凈凈之后,楊舒柳心中感慨良多,也感受到了龐大的壓力。
他究竟想要什么呢?
無論是五星調(diào)料,還是英雄,還是浮云峽谷中的這些調(diào)料,雖然能帶個他興奮和滿足感,但是和他付出的精力相比,不過是勉強抵消罷了。
他為什么要這么做呢?
楊舒柳無奈搖頭,他很想在這個幽靜的谷底好好躺一會兒,但是還不行。現(xiàn)在是第十天,這天傍晚太陽落山的時候,就是調(diào)料尋找之旅結(jié)束的時候。這個時間過了之后,任何還留在峽谷中的人,所獲得的調(diào)料,都歸采華門所有。
有骸骨的楊舒柳當然不用擔心這一點,但是他很好奇,最后關(guān)頭會發(fā)生什么。有沒有人,能夠成功地將五星調(diào)料,拿到峽谷之外。
楊舒柳趕到峽谷入口的時候,夕陽掛在天邊,峽谷之外圍滿了人。眾人看到楊舒柳空手出來,都相當驚訝。
也因為楊舒柳空手出來,他沒有受到任何阻攔。
竇凌江帶領(lǐng)竇族子弟守在峽谷入口,楊舒柳想出去,他們也只好跟了出去。
竇凌江追問道:“老大,你沒釣到五星調(diào)料嗎?”
那朵彩云如今還在浮云峽谷的上空。
楊舒柳笑道:“放心,它雖然不在我手里,但是已經(jīng)有人幫我保管了?!?p> 竇凌江半信半疑,楊舒柳問道:“五大門派怎么樣了?”
竇凌江道:“他們各派了一名弟子,先把到手的調(diào)料拿出去了,余下的人還在里面搶五星調(diào)料,其他隊伍的人也基本都是這樣?!?p> 楊舒柳點點頭,這倒是不意外:“搶的情況怎么樣?”
竇凌江搖搖頭:“很兇險,很慘?!?p> 簡簡單單的幾個字,楊舒柳已經(jīng)能體悟到,這其中蘊含著多少腥風血雨。
山巔的太陽漸漸沉沒,天空的彩云被照得血紅,那朵象征著五星調(diào)料地彩云,也在緩緩地朝峽谷入口移動。
就好像在和太陽競賽,比誰先抵達終點。
轟然一生,塵土飛揚,石屑紛飛,幾棵樹木被攔腰折斷。
一個黑瘦的身影最先從煙塵中沖了出來,他大叫道:“我搶到了!我搶到了!”他的衣衫有不少破洞,身上有不少傷口,披頭散發(fā),滿面蒙塵,看起來就像一個瘋子。
當他跑起來的時候,眾人才發(fā)現(xiàn),他的腿都是一瘸一拐的,然而他的速度卻快的出奇。
這樣傷痕累累,究竟經(jīng)歷了多少戰(zhàn)斗,又費盡多少心機,才得到了五星調(diào)料呢?
他離出口,也沒有多少距離了。最后的夕陽,還掛在天邊,仿佛一抹冷笑。
站在峽谷外的人屏息看著,看著這個身影向峽谷的出口沖去,看著無數(shù)個身影,從煙塵中沖出,伴隨著一個又一個呼嘯而出的技能。
所有的技能都打在這個人身上,卻又很小心地沒有波及這個人抱著的彩曈貓。
就在不過十米的距離,這個人口噴鮮血,倒了下去。
他呆滯的目光,盯著峽谷的出口,他的手還想爬,卻連爬的力氣都沒有了,連抓緊彩曈貓的力氣都沒有了。
楊舒柳輕嘆了一口氣,望著彩曈貓。三天來,彩曈貓自然也受到了不少驚嚇,又有多少人為此瘋狂呢。
看著一個又一個的人倒下,那些哄搶的人,誰也想不到那是將來的自己。他們?nèi)匀黄疵赝蕰迂垱_去。
這究竟是人們的瘋狂,還是他們追求的生存姿態(tài)呢?
幾個整齊的身影驟然出現(xiàn),擋在所有沖過來的人面前,將它們和彩曈貓隔離開來。
鄭空巖緩緩彎下腰,將彩曈貓抱在懷里,伸手輕撫彩曈貓??此菒蹜z的神情和輕柔的手勢,仿佛經(jīng)常這樣照顧貓。
他那干凈的衣著,從容的姿態(tài),和沖過來的那群骯臟、狼狽的人截然不同。而那群人里面,五個門派的隊長都在。
鄭空巖用目空一切的口氣說道:“到此為止,太陽落山了?!?p> 蒼天收起了他的冷笑,天空上,只剩下一團彩色的云,終于停歇了下來。
本該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