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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初時

020 除夕夜亂

人之初時 迦童JT 2019 2019-06-02 12:00:00

  鐘靈毓倚在自己房間的陽臺上,神情怔忪。

  此刻,彎月如鉤,俏懸天際,一樹紅梅長得極旺,竄進了陽臺。

  良宵盛景,鐘靈毓卻沒有心情去賞。

  她的腦海里一幕幕的閃過往日生活中的點點滴滴,一幀一幀,似放電影一樣清晰。

  她循著蛛絲馬跡,條分縷析,最后,顛覆了自己的世界。

  原來,她就是個傻子!

  原來,眼睛看見的東西,不一定是真的。

  最后,笑的無力,怨不得母親總說她傻,怕她以后吃虧。

  自己身邊最親近的人她都從未了解,她不傻嗎?

  僅憑一場對話里的信息去判斷對錯,這未免太主觀。

  誰是誰非,她這個局外人,又哪有權力置喙。

  鐘靈毓蹲下來,把腦袋深深的埋進胳膊里,淚水無聲的奔流,湮沒在朦朧的月色之中。

  原來一切,不過是她自己的執(zhí)念。

  是她太想要一個和睦美滿,溫馨美好的家庭。

  她倒是不用把自己想的很可憐。

  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

  她當了這么多年不諳世事的小公主,不是鐘旭段斐捧得,又是誰寵的呢?

  只是,她也該長大了。

  幻境再美好,再讓人心悅,也不是真正的現(xiàn)實。

  細微的差別,于局中人來說,卻是天翻地覆的不同。

  她沒什么好怨得。

  這世上她怨誰都可以,就是沒理由怨父親母親。

  她只是有些不甘心。

  這世上也并不是非黑即白,恐怕在他們的那段故事里,兩人都有對錯吧。

  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一定不是他們所愿。

  鐘靈毓想,父親母親初初結為連理之時,心中定是充滿了對未來生活的向往,胸中溢滿了對眼前牽手之人的柔情。

  紅帳中翻滾時,定也是滿心滿眼只有對方的。

  哪料到世事無常,卻偏偏不按他們期待的發(fā)展。

  他們竟也有一天,如此的劍拔弩張,惡言惡語,怒目相向,唯只愿陌路。

  不甘心吶,鐘靈毓睜著眼枯坐一夜,最后只能這般惆悵的輕嘆,卻不知到底是為她自己,還是為鐘旭段斐。

  天明的時候,拂曉的空氣中毫無征兆的飄起了雪花。

  一片一片的,有愈來愈烈之勢。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間正道是滄桑。

  鐘靈毓的腦中突然浮現(xiàn)出這么一句話來。

  一字一字的品味,不知在唇間把這句話念了多少遍,鐘靈毓最后仰天大笑,“好!好一個‘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間正道……是滄?!?!”

  她閉上眼,伏欄痛哭。

  整個世界,似乎只剩下她,和那漫天無有窮盡的雪。

  接下來的日子里,鐘家宅院里格外冷清,雖然下人們一切如常,按照之前的吩咐在為春節(jié)做著有條不紊的準備,主人們卻都很沉默。

  鐘旭每天早出晚歸,也不知之前本來都安排好了的事,怎么一下子又都冒了出來。

  段斐日日夜夜的在上善堂念佛,眼見著抄的佛經(jīng)一本本的堆高,卻從未踏出過那小院一步。

  鐘靈毓每天一個人吃飯,一個人讀書,一個人寫作業(yè),去給母親請安,也陪著母親抄佛經(jīng)。

  轉眼間除夕悄然而至。

  鐘靈毓一個人躲在院子里的角落發(fā)呆。

  那有一片光禿禿的樹干,可能因為太偏僻,被管理后院林木的園丁忽略了,在旁邊常綠灌木的映襯下,更顯寂寥。

  那曾經(jīng)絢爛在枝頭的紅花綠葉,在這個寒冬里,伴隨著凌冽的風,零落成泥。

  鐘靈毓仰起頭,眺望遠方,那天邊如血的夕陽映射著的,可是她心頭的血和悲傷?

  除夕夜。

  雖然因著城區(qū)禁止燃放煙花爆竹的緣故,這個春節(jié)少了一些年味兒。

  室內(nèi)的溫馨布置依舊讓鐘靈毓心滿意足。

  眼見家里各處紅彤彤的一片張燈結彩,鐘靈毓在心里默默祈禱,希望可以過一個平靜祥和的團圓年。

  晚飯備好后,鐘旭就讓鐘府的下人們都回家了,整個偌大的鐘府只剩下鐘旭、段斐和鐘靈毓。連鐘澄和明暖都被鐘旭強行放假趕回了家。

  鐘靈毓心想,希望他們一家人能夠一直這樣團圓,平安喜樂,哪怕僅僅只是表面上的。

  電視機前,鐘靈毓懷抱一堆零食,對著春節(jié)聯(lián)歡晚會里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消磨時間。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鐘靈毓眼看著主持人開始為新年的來臨倒數(shù),全場歡騰,樓上書房的門卻依舊緊閉。

  她的心一點一點的沉了下來。

  一步,兩步,鐘靈毓極其不甘愿卻又無可奈何的走上樓梯,來到書房門前。

  寂靜,無聲。

  此時鐘靈毓倒希望能從門內(nèi)傳來哭聲或者其他聲音,只要能證明里面還有活人就行。

  可是當門內(nèi)真的隱隱有哭聲溢出時,一聲一聲,鉆進鐘靈毓的耳朵,卻似重錘一般,敲打著她的心。

  隔著門,她看不見里面的情形,心卻像被大水淹住了一樣喘不過氣來。

  今天可是大年夜呀。

  正是辭舊迎新的跨年之交,哪家不是歡歡喜喜,就是不歡喜也硬要擠出個笑臉的。

  鐘父鐘母竟是在這里吵了幾個小時,從年尾吵到新年伊始,要將這架吵到地久天荒不成?

  突然門里傳來鐘母的一聲大喝,“離婚!”

  接著是瓷器摔碎的噼哩叭啦的聲響。

  鐘靈毓霎時像被定在那里一樣,已經(jīng)無法動彈。

  她看不見滿室的雜亂,一地的碎片卻似乎隔著道門劃傷了她的眼。

  近來的苦苦煎熬,以為一切都還有轉機。

  滿心滿眼的期待,換來這般的景象。

  鬧吧,鬧吧。

  她能怎么辦呢?

  沖進去?

  幫誰呢?

  她的骨肉血親,她的身體發(fā)膚的來源,不是簡單一句“手心手背都是肉”能概括的。

  在鐘父鐘母二人的關系里,她即便作為女兒,也不過是個局外人,只有等待結果的權利。

  可是,爸爸媽媽啊,為什么連一個團圓的夢都不給她呢?

  哪怕,一個晚上也好呀。

  為什么,偏偏在這團圓之夜爆發(fā)呢?

  鐘靈毓默默的把抱在手中的兩個小禮盒丟進垃圾桶,低著頭,緩緩走回自己的房間,留下一路滿地哀傷。

  又是一夜枯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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