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來試探的。
聯(lián)合琳國尋找大公主的主意是太尉大人給出的。這個計劃，的確是鋌而走險，當(dāng)時，樓湛也是沒有法子，才會采納了太尉的建議。如果處理不當(dāng)，施行的過程中出現(xiàn)了變故，那么，很容易導(dǎo)致大炎與琳國之間關(guān)系的僵化，甚至，會造成戰(zhàn)亂，而且，樓湛自己，也招致了老皇帝的猜忌。
國與國的關(guān)系會變得緊張，君臣關(guān)系也會變得緊張。
他倒不是特意來責(zé)怪太尉大人，當(dāng)然也不是來推卸責(zé)任，他自己也的確是疏忽了這一點。
而是因為，太尉大人明知這么做會造成什么后果，卻沒有提醒他，那么，太尉大人是沒想到這一層呢，還是故意的？
如今大炎朝堂上出現(xiàn)了內(nèi)奸，樓湛不得不多考慮。
“咚咚。”
突兀的敲門聲在這片寂寥之地頗有些空洞的味道，這聲音很響亮，就像平地起驚雷。
不一會兒，斑駁的朱漆大門被人從里面打開，一個滿頭斑白的老者的身影映入眼簾。
“你......你是什么人？”
老者的眼睛有大部分都是眼白，臉上堆滿了皺紋，頭發(fā)也并不甚整齊，看起來是年老體弱的模樣。
待老者看清了面前站著的人，才出聲詢問。
“老人家，我當(dāng)朝大將軍樓湛，特來拜訪太尉大人?！睒钦勘馈?p> 老者瞧著他腰間的佩劍，連連擺手：“你來的不是時候，主人不在，不在?！?p> “是嗎？既然是這樣，那本將軍告辭了?！?p> 言罷，樓湛毫不猶豫地帶人離開。
老者透過門縫，盯著三人的背影離開，許久，才收回目光，關(guān)上了門。
卻在庭院中，滿頭白發(fā)的陳松正坐在樹下喝酒，旁邊的火爐上正燒著滾燙的水。
老者快步走到石桌前坐下，嘗了一口剛煮好的酒。
“是誰來了？”陳松問。
“樓湛。”老者的聲音突然變了，變得洪亮年輕很多，與他的樣貌大為不搭。
“樓湛？”聞言，陳松抬頭，微微詫異。
老者睨他一眼：“他怎么會來找你？難道你漏了什么破綻......”
陳松慢慢搖頭，說：“他絕不會想到的，你放心。”
“但愿如此吧，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小心為上，不要聰明反被聰明誤，連累了殿下?！?p> “你考慮的倒挺多，管好你自己就行了。”陳松沉下臉來。
“殿下是信任我的能力，才會任命我為他的軍師。擄走大炎公主也是本軍師出的主意，現(xiàn)在大炎皇帝焦頭爛額，那樓湛也進了我布置的圈套中而不自知。哈哈哈，我的功勞還小嗎？”老者得意大笑，一把撕下臉上的面具，原來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
陳松起身，臉色陰沉：“你若要邀功請賞，還是到殿下面前去吧，我不是你的主子！”
中年男人見他生氣了，止住大笑，然而臉上滿是得意之色：“太尉大人，何必動怒呢？主子對我這樣能力出眾的人自然會獎賞的，而且，對那些無所用處的人也是會懲罰的，你還是想想怎么體現(xiàn)自己的價值吧！”
“何用你來教老夫！賈覃，樓湛武功高強，你派去的那些人我看都是去送死，別得意得太早了，萬一暴露了，這軍師的位置你還是讓給別人吧！”
那名叫賈覃的中年男人也沉下臉來，怒哼：“這事可由不得你來決定！”
“那咱們就等著瞧吧?！?p> 三日后，圣旨下達太師府。皇帝命大將軍樓湛為主帥，與太尉陳松一道前往北疆應(yīng)敵。
圣旨一下，太師府上下都知道了琳國屯兵溪谷關(guān)的消息。
溪谷關(guān)，是北疆的關(guān)隘，琳國屯兵于此，意圖明顯，因此皇帝才會下達圣旨，命樓湛掛帥出征。
而琳國屯兵溪谷關(guān)以及樓湛與太尉一同出征的消息便不脛而走。
現(xiàn)在這種時候，朝廷的任何大事都會成為百姓關(guān)注的焦點，因為一旦發(fā)動戰(zhàn)爭，便要征集糧食，加重賦稅了。
今日的太師府，整個氣氛顯得有些沉悶，因為姑爺很快就要離開皇城，前去戰(zhàn)場了。
白豐毅未作表態(tài)，倒是白亦筠對此很感興趣。
飯后，他拉著自家妹夫，問道：“妹夫，你們?nèi)?zhàn)場，難免會受傷吧？”
樓湛點頭。
“將士們受了傷可有藥材醫(yī)治調(diào)養(yǎng)？”
樓湛道：“軍中有金瘡藥。”
白文筠一拍大腿：“金瘡藥怎么能行？”
“為何不行？”
“藥效雖好，但治標(biāo)不治本?！?p> 樓湛不明所以，還是道：“已經(jīng)很不錯了。你想說什么？”
“妹夫，你不要誤會我見錢眼開，我是在為將士們的身體考慮啊，是這樣的，我開了個藥材鋪子，專門從下面的鄉(xiāng)鎮(zhèn)中收集藥草，制成藥材來賣，價格方面你不用擔(dān)心，藥材鋪子是專門為那些平民百姓們經(jīng)營的，所以價格特別便宜，比現(xiàn)在市面上的那些藥材鋪子昂貴的藥材好多了！”白文筠小心地措辭，生怕這位妹夫把他當(dāng)做奸商。
“哦?！睒钦奎c頭，說著抱拳道：“那恭喜你了，祝你財運滾滾，如果有需要，我會開口的?！?p> “那好，不著急，等你有需要，盡管給我寫信，我們的懸壺藥鋪還沒開張，等開了張，你可是我們的第一位客人，而且是貴客，貴客是有優(yōu)惠的......”白文筠興奮道。
“多謝了，皇上命我三日后出發(fā)?！睒钦勘?，說完便匆匆離開，他還有很多事要做，比如說前去西山的駐地挑選精兵強將。
“妹夫，慢走啊，記得啊，是懸壺藥鋪！”白文筠一直跟到門口，才揮了揮手。
亦蓉正坐在窗前發(fā)呆。
夫君要去戰(zhàn)場了，去打仗了，她早該想到的，可是，等到真的要走了，她仿佛才意識到夫君去的地方有多么危險，還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回來呢。
“唉......”亦蓉忍不住嘆氣。
鶯兒正同雁兒坐在那兒繡花，聽見自家夫人這般唉聲嘆氣，不免勸慰道：“夫人，姑爺總會走的，他可是大將軍，與其唉聲嘆氣，不如快快樂樂地，否則姑爺心里想著你，連打仗都會分神......”說著，她自己卻又嘆氣：“唉，若是夫人也能跟著去就好了?！?p> 亦蓉身子一震，跟著去？可是......夫君會答應(yīng)么？
“對呀，若能跟著去該多好呀，鶯兒.....”亦蓉欲言又止。
“夫人，你可別聽鶯兒的，戰(zhàn)場多兇險呀，而且路途遙遠顛簸，夫人怎能跟去？”雁兒插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