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大蛇
“大蛇！”來者重重拍了一下對方的肩膀，坐在了他身旁，這是個即使在獸人中也身材高大的家伙，頭發(fā)亂蓬蓬的，身上毛發(fā)旺盛，尤其是四肢，活像只大獅子，他也因此得名。
“獅，你怎么不去前線戰(zhàn)斗。”坐著的獸人相比之下身形就瘦弱矮小很多。
“讓他們?nèi)尯昧?，辛苦了那么久，總需要點犒賞?！豹{摸了摸下巴，“女人之類的?！?p> 大蛇看了看他意猶未盡的樣子，道：“誰那么厲害？能讓你那么盡興?；钪鴽]？”
“說話還是那么挖苦，你這樣連我這個朋友都要失去了?！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問道，“你是為什么沒去前線？”
“你看我這身子，連女人都?xì)⒉涣恕！?p> 獅干笑兩聲，知道好友是在譴責(zé)自己的行為，但他還是鍥而不舍地轉(zhuǎn)移話題：“只有你的部落從頭到尾都沒加入過戰(zhàn)斗，這些天他們和別的族人都決斗過不知道多少次了。再這樣下去，你遲早得被——”他做了個扭斷脖子的樣子。
“我知道，而且他們都輸了。”
“他們？輸?shù)目刹皇莵硖羰碌摹。愣贾?，那為什么不出面幫他們。頭領(lǐng)都不幫自己的人出氣，可不會被愛戴?！?p> “去了又怎么樣？就能不輸了？獅，我們和你們不一樣，你們都是天生的戰(zhàn)士。而我，”他指了指自己，“我們，在獸人里就是畸形，就是殘廢?！?p> 獅嘆了口氣，弱肉強食這鐵一樣的法則他們都懂，在這件事上，他也找不到別的話可以安慰他的。
遠(yuǎn)處傳來幾聲噓聲和議論聲，大蛇沒所謂的繼續(xù)拋玩著石頭，但獅卻站起來，露出獠牙朝他們走了幾步，地上的小石子都因此震了幾震。
獸人里最強的戰(zhàn)士可不是好惹的，那幾個獸人后退了幾步，繞著路走了，然而其中一個女獸人忍不住朝大蛇吐了口口水。
“獸人，管好你的婆娘?！豹{低吼著警告道。
話音還沒落，那個女人就被扇了個巴掌。她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的伴侶，隨即一拳就掄了上去，一邊罵道：“就是他的族人之前偷走了救你兒子們的最后一點口糧。你這個廢物！”那獸人一聽這話，灰溜溜地也不還手，只一個勁地躲。
“你又得拆散一對?！贝笊邲_他笑道。
獅聳聳肩，把獠牙收了回去，又重新坐了下來：“不過你也得管管你的族人啊，總是做這種事也不是辦法，人人都喊打喊殺的?！?p> 大蛇沉默了一會：“同樣是掠奪，搶誰的不是搶呢?！?p> 獅攏了攏他的肩膀：“我們是同族人?！辈恢罏槭裁矗詮募尤肓巳祟惵?lián)盟后，他就感覺自己這個好友心里總是有些事在盤算，但他不對任何人吐露。要是他也有個伴侶就好了……獅又開始默默打算今晚去搶幾個人類女人，這些人類女人個個那么嬌小，應(yīng)該和他的胃口。
“天馬上就要黑了?！豹{抬頭看了看天邊的夕陽，“等會有大會，記得來參加，你忍忍，再不來的話，大地該震怒了。等明天進城了，我們好好去放松放松?！闭f完，他起身走了。
大蛇看著獅高大的背影，嘆了口氣。
他也起身準(zhǔn)備回自己族人的帳篷那里看看，但他每走一步都覺得腳下拖著千斤重的石頭。獸人以力量為尊，像蛇這樣軟若無骨、陰狠毒辣的動物，是被他們所不齒的。所有的殘廢、畸形、混血的獸人，甚至身材過于矮小的獸人都會被集中送到蛇部，而其余的才是獸人部。
蛇部的人數(shù)龐大，幾乎是所有獸人的三分之二，其中混血占了大多數(shù)，這都是多虧了那些獸人的肆意妄為。然而他作為大蛇，作為這群人的領(lǐng)袖，實際上甚至不如獸人部里任何一個孔武有力的戰(zhàn)士來得受人尊敬，比如獅，聽說他很有可能成為下一任大地。
大蛇由衷地替他這位朋友高興，雖然他一上頭就在那方面沒個輕重，但心腸是好的，也不好殺戮。
多諷刺啊，有的人天生就是戰(zhàn)士，從小就比別的小孩高大，比別的小孩有力氣，但偏偏卻浪費了這份好天賦。
大蛇抬頭看了看蛇部的營地周圍，很少有人在帳篷外走動，即使有，也都是女人，她們手里拿著膏藥，幾乎個個都鼻青臉腫的，急著要給自己的伴侶上藥——那些男人因為決斗傷得更重。
“大蛇，天要黑了，您該去開會啦！”一名腹部被纏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年輕人沖大蛇打招呼道。
“你還管我，肚子里小孩掉了就好好養(yǎng)著?！贝笊咭豢此麄谟珠_始滲血，半是調(diào)侃半是責(zé)備道，“這次死得掉嗎？”
那年輕人不好意思地笑：“死不了死不了，來多少次都一樣挺著。就是給您丟臉了，又輸了。”他看上去是人類和獸人的混血，而且更偏人類一點，方下顎，眉目硬朗。
“呀，你又亂跑。”帳篷里沖出來一個端著水的女孩子，跑到年輕人近前才發(fā)現(xiàn)大蛇，趕忙道：“抱歉大蛇，您快去開會吧，再跟他說話，他晚上又得興奮得睡不著了。”
大蛇看著眼前和睦的景象，欣慰的笑了笑，只要這群人能好好活下去，什么都值了。
“那我走了，你們好好的，無論大地要你們干什么，保命才最重要。”
年輕人嘿嘿一笑：“大地從來不管我們死活，我們只聽您的?！?p> 大蛇點點頭，抬頭看了看天色，他必須得在太陽完全落下山的時候趕到大地的帳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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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打就該把人類都打到地洞里去，不止這什么石頭城！”
還沒進帳篷，他就聽到一個聲音在咆哮，這么大的嗓門，肯定是斧頭了。這個矮胖的家伙從來沒給過他好臉色看。
大蛇又看了看天邊，太陽的余輝已經(jīng)完全要被黑暗擊退了，帳篷兩側(cè)的火盆甚至比太陽燃燒得更濃烈。
如果這次再遲到，獅說得肯定沒錯，大地恐怕會殺了自己。
在斧頭的斧頭，和被大地砍頭之間權(quán)衡了一下，大蛇掀開了門簾。
“大蛇來了?！敝挥写蟮氐统恋穆曇粼趲づ窭锘厥?。
大蛇偏了下頭，盡管如此，那大斧頭還是砍中了他的肩膀。
“怎么沒把你的胳膊剁下來，殘廢?！备^面色陰狠。
“大地?！贝笊邲]有看斧頭，也沒去捂肩膀上的傷口，只是向大地行了個禮。
血腥味讓獸人們興奮，帳篷里又開始蠢蠢欲動，無數(shù)難聽的話悄悄爬進大蛇的耳朵里，一些人的手甚至在武器上摩挲，似乎隨時就要砍人。
“安靜，大地要說話。”獅又露出獠牙，警告道。
大地本來并沒有阻止的意思，但看到自己的接班人說話了，也就順著他的話說道：“現(xiàn)在，不是殺人的好時候?！?p> 聞言，獅偷偷瞥了大蛇一眼，不動聲色地朝他那里靠近了一點，而他依舊低垂著眼簾，那張長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就像什么都沒有聽到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