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茜茜

　　“是的，這種步伐是可以被中斷的，只要獻上打斷人的性命來平息黑人魚的怒火就可以。”

　　……

　　“安妮？安妮？”

　　“嗒”地一聲，克麗絲塔手中的吊墜自動就合上了。

　　“公主？”戈溫正推門，把最近得到的一些書信準備一下拿給她看。

　　“你來得正好，我有話要問你?！笨他惤z塔把吊墜輕輕放到一邊，拍了拍小榻，示意戈溫上前來。

　　“公主！”戈溫單膝跪下，惶恐地低著頭。

　　“不要弄人類那一套了……”克麗絲塔揉了揉太陽穴，起身將戈溫牽起來，“要我說多少遍相信，你才肯信我？”

　　戈溫不敢去看她，溫順地坐在小榻上，但她只挨著一點邊，用根手指頭一戳都能把她戳下來。

　　克麗絲塔不再管她，問道：“你在找我之前，見過黑人魚嗎？”

　　“黑人魚？”戈溫的面容一下子變得凝重起來，“我沒有見過，但是聽說，在人類的歷史里，有一位領主曾經(jīng)借過它們的力量守護他的領地。”

　　“后來呢？”克麗絲塔輕輕凝起眉，陷入了思考。

　　“不得善終，好像只有一個小女兒曾經(jīng)被人看到過，后來也失蹤了。”

　　“但是古籍中都記載著，只有死人具有和黑人魚溝通的基本能力。”

　　“也許有時候活著和死了也沒太大區(qū)別吧……或者有別的更……”

　　克麗絲塔點點頭，表示自己已經(jīng)懂了她的意思。她站起身來，徐徐走到窗前，柔聲道：“你退下吧，東西隨意放著就好?！?p>　　戈溫說了聲“告退”，但她遲疑了下，并沒有出門。

　　“嗯？怎么了？”克麗絲塔回頭笑道。

　　“公主……是那個……”

　　“噢——”克麗絲塔注意到她的目光，舉起手中那條吊墜看了看，然后微微一笑，“沒關系的戈溫?！?p>　　“是?！备隃匾娝坪鯖]有多說的想法，抿了抿唇，悄無聲息地又退了出去。

　　克麗絲塔看著她的背影發(fā)了會呆，然后輕輕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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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羅恩走到近來，安妮還來不及張口問他有沒有受傷，如何如何。火吻就直截了當?shù)溃骸八f什么重要的了嗎？”

　　羅恩詫異地揚起眉毛，看了眼安妮，安妮點點頭。

　　火吻不耐煩地撇了撇嘴：“接下來怎么辦？”

　　那女孩被羅恩一手提著才勉強不跌下去，聞言輕輕笑了一聲，那笑聲清脆卻很尖利，讓人心里聽了直膈應。

　　火吻二話不說一個響指，指尖上就跳躍起一簇小火苗。

　　羅恩再度訝異地看了看安妮。

　　“你不用魔杖也可以用魔法么……”安妮鼓起勇氣問道。

　　“嗯?！被鹞怯痔鹆硪恢皇?，拇指和食指中指搓了搓，一股寒氣就從指間探出，又搓了一兩秒，一塊手掌大小的冰錐就捏在了手中。

　　她眉眼飛揚地沖安妮一笑，那神情像極了等待小孩夸獎的街頭魔術師，安妮有點哭笑不得。

　　“那你……”

　　“比較帥而已?！被鹞锹柭柤绨?，蹲下身子，恐嚇道，“好了，小家伙，你想要嗓子噴火還是嗓子冒煙?！痹谡f到冒煙的時候，她作勢就要把冰塊往女孩嘴里塞。女孩冷笑一聲，別開了頭，火吻一看她的態(tài)度，立馬大怒。

　　安妮咬了下嘴唇，制止道：“還是讓我來吧，她有名字，叫茜茜?！?p>　　火吻看了她一眼，后退開去，嘴里還蠕動著不知道在咒罵些什么，不過從她手里一會兒大一會兒小的火苗來看，她心頭仍然怒氣未消。

　　“茜茜，”安妮在她面前盤腿坐下，女孩陰沉地盯著她，眸子里的淺藍色，像跳躍的鬼火。

　　“黑人魚要來了，你們都得死。”

　　安妮的手抖了下，但她很快地把雙手攥在一起，盡量冷靜道：“即使我們都死了，你也不會得到你想要的?！?p>　　茜茜垂下頭，讓頭發(fā)的陰影遮住自己。

　　“你想要什么？也許我們能幫你呢。”

　　安妮伸出手去想要放在她的肩膀上，茜茜沒有反應。

　　她的身上很冷很冷，就像一望無際的冰原一樣，安妮想到雪狐，一時間突然忘記了要說什么。

　　“奶奶的臉上經(jīng)常會有這樣的表情?！?p>　　茜茜的話驚醒了安妮，她有些訝異地看著眼前這個女孩。

　　“你想復活你的奶奶嗎？”

　　“她是誰？”

　　“你沒有別的親人了嗎？”

　　茜茜好像聽到一件極為可笑的事情一樣：“我已經(jīng)是個死人了?！倍笫裁匆矝]有回答，反而將眼睛閉了起來。

　　羅恩早在一旁盤腿坐下，施施然地擦著劍?；鹞菗靵砟切┠炯苌藗€火堆，然而這對于發(fā)泄怒氣也沒什么用，羅恩就拜托她去后面那里看著屏障內(nèi)外的人們——當然，又是一片雞飛狗跳。

　　也虧她之前居然能在一邊躲那么久，連我都沒發(fā)現(xiàn)。

　　他又看看正在談話的另一邊，安妮起身朝他走了過來。

　　“沒結果嗎？”

　　“嗯……沒有……”安妮皺著眉，即使茜茜不說，猜也能猜到她肯定是要復活她的奶奶。可是她總覺得事情不會就這么簡單結束，復活成功了呢？又要去干嘛呢？開心幸福地隱居在樹林里嗎？不，這不可能。

　　她拿起脖子上的吊墜看了看，輕輕摩挲著。

　　“定情信物嗎？”

　　安妮臉一紅，搖搖頭。

　　“哎？不是嗎？很可疑啊——”他的尾音拖得長長的，充滿了懷疑。

　　“別鬧了，我來這個游戲除了你們誰也不認識……”

　　“嗯?！绷_恩輕輕應了聲，側頭看著安妮火光下柔和的側臉。

　　“別談戀愛了別談戀愛了！”

　　老遠就聽到火吻的聲音，安妮渾身一僵，恨不得把臉埋到沙子里去，她臉上燙得很，完全不敢往羅恩那里看，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看自己。羅恩倒是沒覺得有什么，他看著安妮那窘樣，勾唇笑了笑，而后懶洋洋朝后一躺，側身問道：“發(fā)現(xiàn)什么了？”

　　“嗯?！被鹞羌奔钡貜钠琳夏切∨苓^來，那里是高地，視野也更開闊一點，“海面上有異常?！?p>　　安妮站起身，下意識地往茜茜那看了一眼。果然，她也專注地看著海面，但那神情很平靜，甚至有些激動，那種拼命被壓抑的激動和……

　　不，那種激動不是開心。

　　一陣陣難聽的尖叫聲猛地擊中神經(jīng)，安妮痛苦地捂住耳朵跪在了地上，一旁的羅恩和火吻也沒有好到哪里去。

　　茜茜……安妮掙扎著看向她，風把她的頭發(fā)全部吹到后面，露出那張稚嫩的小臉。

　　那張臉上逐漸浮起快意的笑意，眼神晶亮，似乎有什么情緒使她整個人一下子從陰霾中走了出來，但那只有很短暫的一瞬。因為事實上，這種情緒只讓她變得更加恐怖，更加黑暗。安妮睜大了眼睛，震驚地看著女孩竟一步又一步在往大海的方向走去。

　　不，她不是要復活奶奶，那是恨，那是恨。

　　她是要殺了黑人魚。

　　她居然是為了殺了黑人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