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曙光初現(xiàn)(上)
王祈安和姬無睿來到僻處城郊的一處堡壘。
堡壘依山勢而建，前低后高，倆人觀察過，堡內(nèi)十幾間房屋以大門為中軸，在兩邊對稱排列，從外面望去，頗具規(guī)模。
堡前有一個半月型的池塘，半邊被蓮荷占據(jù)，不時有各色魚兒躍出水面。
倆人來到堡前，“蘇家堡”三個大字映入眼簾。從外面看，完全看不出此處是個香料的作坊，倒更像一個防衛(wèi)堅固的碉堡。
“依下屬從坊間打聽回來的傳聞稱，不知為何，蘇楷詩近半年來已經(jīng)不再制作香料，市面上流傳的都是此前的存品，數(shù)量稀少，因此價格高昂，我手中此盒足足花了半錠銀子別人才肯出讓?！?p> “篤篤篤”姬無睿說完輕扣緊閉著大門門環(huán)。
見半晌無人回應(yīng)，姬無睿又再加重力道數(shù)扣幾下。
“請問堡內(nèi)有人嗎？晚輩二人慕名求見蘇大師?！蓖跗戆矒P聲送入堡內(nèi)。
又過大約半盞茶功夫，才聽到有腳步聲從里面?zhèn)鱽怼?p> “咿呀”嚴(yán)實厚重的堡門被拉開一道縫隙，露出一張灰白萎靡，眼光黯淡無神的中年男子面容。
“你們是誰，來此有何事見教？”來人沙啞著聲音問道。
“在下姬無睿，這是我好友王祈安，蘇大師慧心巧手制作的香料聞名遐邇，我們二人慕名前來，希望能采購一批上等合香，運返中原。”姬無睿早已經(jīng)擬好說辭，脫口而出道。
“那你們請回吧，本人早已經(jīng)閉坊關(guān)鋪，不會再為任何人生產(chǎn)香料了?！眮砣苏f完就欲把門關(guān)上。
王祈安眼疾腳快，見狀一腳抵住門縫，急忙道:“且慢，原來您就是蘇大師，小子有要事請教？”
聽語氣他就是蘇楷詩本人，光憑名字，兩人原本以為蘇楷詩是個秀麗女子，沒想到竟是一名中年面相普通的男子。雖然眼前此人和心目之中香料巧匠大師的形象有些落差，但兩人此行目的重要，可不敢露絲毫輕視眼色。
“蘇大師可還記得此物？”姬無睿拿出底部刻有蘇楷詩字樣的精致漆盒向他展示道。
那知蘇楷詩眼角都不抬，淡淡道:“記得又如何？不記得又如何？都沒有什么差別了，一切過眼云煙而已，兩位還是請回吧。”
“大師此盒內(nèi)所盛乃是合香中的至品，小子在汴州城都未曾碰見有作坊能制出如此自然天成、不著痕跡的香品，期間混有郁金、沉香、蘇合、荷花、丁香等，但卻還有一種香味，是小子未能辨別出來的，不知大師可否能不吝賜告？”王祈安見蘇楷詩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樣，不由心中一動，投其所好試探問道。
果然，一聽王祈安談及自己畢生鉆研沉迷之道，蘇楷詩雙目才恢復(fù)點神芒。他抬起眼皮，瞥了下王祈安，語氣驕傲道:“你還算識貨，單憑嗅聞，就辨別出這么多種香料，已屬難得。進(jìn)來吧！”
說著打開大門，迎入兩人，又“嘭”的一聲把大門再次關(guān)上。
“此香名為‘七色虹’，乃是由七種各具特色香料混制而成，最后一種你猜不出也不足為奇，因為它是一種女兒家的體香?！碧K楷詩一邊在前帶路，一邊自豪得意的說道。
只是緊接著他又恢復(fù)了萎靡的狀態(tài)，黯然神傷發(fā)出深沉的嘆息。
“如果你們此來是要求取此香，哪怕我有心重制，目前也是無能為力。你們還是走吧！”他說著忽然轉(zhuǎn)過身來，眼神空洞的望著虛空處，語氣虛弱無力道。
“外界傳聞蘇大師已半年未曾開坊制作香料，不知是否真有此事？”姬無睿見蘇楷詩大異常態(tài)，不由關(guān)切問道。
“嘿，你難道不見此堡內(nèi)到目前為止只見我一人嗎？三個月前我就將作坊關(guān)閉，此處所以人員都已被我遣散，你道傳言是真是假？”蘇楷詩斜瞥姬無睿一眼，語氣冷淡道。
“堡內(nèi)不知發(fā)生何事，會令蘇大師突然作此決定？”王祈安知事出有因，試探道。
“你們還是走吧！此事與你們無關(guān)，我亦不愿再提及?！碧K楷詩語氣更加冰冷道。
“不知是否與大師剛剛提到的有心無力有關(guān)？”王祈安敏銳的察覺到剛剛蘇楷詩話中有未盡之意，追問道。
蘇楷詩呆了一下，又瞟了王祈安一眼，突然沉默起來，隔了好一會才又喟然長嘆起來。
“罷了，罷了，就算我繼續(xù)這樣消沉下去也是于事無補，如被詩詩見到，怕又要挨她罵了！”蘇楷詩潸然道。
“半年前，我女兒詩詩回閩南漳州龍巖村探親，還未及一個月，就傳來噩耗，整個村子的人全部憑空消失，像人間蒸發(fā)一樣，我趕回去的時候，費勁七天七夜，踏遍周圍方圓十里，也未發(fā)現(xiàn)絲毫可疑蹤跡。接下來一個月，我每天像瘋了一樣到處尋找打聽詩詩的下落，最終還是一無所獲，后來有人提醒我，詩詩或有可能并未和龍巖村其他人一起失蹤，而是已經(jīng)返回興王府。于是我才又抱著一絲僥幸心理回到此處……”蘇楷詩說到后面一副痛心疾首模樣，臉上老淚縱橫，已經(jīng)哽咽起來。
原來蘇楷詩原名叫蘇楷書，她女兒名蘇苑詩，他因為極其疼愛女兒，于是把名字最后一字也更易為詩字。
未等蘇楷詩說完，王祈安和姬無睿已經(jīng)相視一眼，均暗中嘀咕:竟會這么巧！
“蘇大師先勿過度傷憂，此事或有轉(zhuǎn)機?！蓖跗戆舶参康馈?p> 他將楚云夏和鄭家村村民離奇失蹤一事以及孟軻所分析盡數(shù)道出。
“看來此類事件并非個案，至少已在臨安、博羅以及漳州多地發(fā)生。我同意孟大哥的觀點，此事與鬼神無關(guān)，是有人蓄意擄走這些村民，只是他們手段高明，將痕跡掩蓋得神不知鬼不覺，能做到此等地步的，非一方龐大勢力不可，甚至可能有官府也有勾結(jié)。此事我必不會坐視不理，哪怕追查到天涯海角，也要將此無辜之人解救出來?！蓖跗戆惭凵駡阅?，語氣堅定不移道。
“你說的可是當(dāng)真？”蘇楷詩眼中不由露出一絲希望。
“蘇大師不信，與其在此消沉，不如自己動身前往博羅山找孟大哥探詢詳情，我離開多日，說不定他或有新發(fā)現(xiàn)也未必?！蓖跗戆蚕氲较膬海闹械拐娴钠谂蚊乡婺苡泻孟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