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馬三的馬
“柳風(fēng)!”
黃云鶴看到現(xiàn)身在棕紅樓船船頭的白衣男子,驚咦出聲,隨后,慌亂的眼神中多出了濃濃的怨恨情緒。
他覺得自己肯定得怨恨柳風(fēng),若不是柳風(fēng)讓他沒有臉面繼續(xù)留在荒狩,他怎么會去八丈原。若是他那天沒有去八丈原,就不會有今天的事情。
黃云鶴哪里會知道,這一切都是柳風(fēng)在暗中推波助瀾,即便沒有八丈原,也一定會有九丈原或者是十丈原在前面等著他。
“你又是誰?”
黃達被柳風(fēng)送上一句“信口雌黃”,心頭自然是不喜,但看到站在柳風(fēng)不遠處的李輕舟并沒有任何言語以及神情變化后,他便不得不忍住心頭的不快,沉聲問道。
“鎮(zhèn)荒司柳風(fēng)!”
柳風(fēng)微微抬頭,平靜的目光在黃家眾人身上一一掃過。
聽到鎮(zhèn)荒司三字,黃家?guī)孜活^面人物俱是色變。因為雄陽城幾乎人人皆知,懷候李輕舟來到雄陽城后便著手打造了荒狩。但只有很少的人知道,除開明面上的荒狩,李輕舟還組建了鎮(zhèn)荒司。至于鎮(zhèn)荒司總部位于何處,組織結(jié)構(gòu)如何,其成員又有多少,這些對外界而言,卻是一個謎。
荒狩與鎮(zhèn)荒司,一明一暗,乃是李輕舟手中的兩把利劍。
柳風(fēng)道出自己鎮(zhèn)荒司的身份,無疑讓黃家眾人心頭蒙上了一片陰霾。
“柳風(fēng)!你便是西柳部的柳風(fēng)?”
經(jīng)由黃云鶴輕聲提醒,黃達眼中的殺機一閃而過,隨即嘴角泛起了冷笑,沉聲道:“荒土部落、清荷,再加上柳風(fēng),一個個都與荒土有關(guān),今日先后跳出來污蔑我黃家與荒匪勾結(jié),這似乎太巧合了吧?”
柳風(fēng)神情不變,緩聲道“你不要急著反咬一口,你先前不說是不知來龍,也不知去脈么?我現(xiàn)在便給侯爺講講你們黃家是如何勾結(jié)的荒匪?!?p> 言罷,柳風(fēng)朝著李輕舟拱了拱手,抬腳走到了船頭最前端,面對著黃家樓船,高聲道:“與黃家勾連在一起的是鷹嘴崖的鐵面匪,鐵面匪劫掠到荒土女子兒童后,便會送往八丈原的一處糧倉,糧倉的主人本是龍泉客棧的頭家。只不過,黃家施了手段讓龍泉客棧頭家的兒子卷入一宗兇殺案當(dāng)中,從而要挾龍泉客棧的頭家用運糧的馬車將荒土女子及兒童運進雄陽城,而后再由紅袖坊的馬夫馬三以買酒的名義將這些荒土女子及兒童帶進紅袖坊,加以調(diào)教后,再秘密售往各地?!?p> 柳風(fēng)一氣將事情的脈絡(luò)給說了個分明,言簡意賅。
黃家知曉內(nèi)情的人,心頭俱是一震,因為柳風(fēng)剛才所說千真萬確,沒有半分偏差,好似柳風(fēng)全程參與了一般。
“紅口白牙,你有何證據(jù),莫非仗著鎮(zhèn)荒司的身份,就能隨意給認(rèn)捏造罪名?”黃達冷哼連連,借以掩飾自己的心虛。
“稟侯爺,左洋那日在八丈原的糧倉,的確遇到了黃家黃達父子以及另外兩人,依據(jù)黃云鶴當(dāng)時所述,另外兩人乃是黃家的生意伙伴。但事后左洋以臉譜比對,那兩人中的一人乃是鷹嘴崖的鄭良?!边@時候,從紅袖坊回來的武空行上到了船頭。
“還是一樣沒有證據(jù)?”李輕舟輕輕擺手,示意武空行先退到一邊,他要看看柳風(fēng)接下來會如何應(yīng)對。
黃家眾人沒有料到李輕舟會直接揭過八丈原糧倉之事,意外之余也暗松了一口氣,尤其是黃達父子,因為他們便是黃家在八丈原糧倉的當(dāng)事人。
“柳風(fēng),你的證據(jù)呢?”黃達趁機逼問起來。
“你要證據(jù)么?與你們進行交易的鷹嘴崖荒匪沒能到案,即便到案了,荒匪的話又豈能成為證詞;龍泉客棧已經(jīng)人去樓空,不知道是已經(jīng)被滅口,還是畏罪潛逃了;紅袖坊的馬三,前兩日恰巧也死了,依照紅袖坊的說辭,是喝醉后自己摔死了。三個環(huán)節(jié)的人證,跑的跑,死的死,我拿不出證據(jù)?!绷L(fēng)說到最后,微微嘆了口氣。
他的嘆氣,在別人看來,是因為拿不出證據(jù)的無奈。但只有他自己清楚,剛才這一聲嘆息,是如釋重負(fù)!
為了讓龍泉客棧里頭的人活得性命,他把一件簡答的事情給弄得大費周章,耗神又費力。不過,他覺得這一切都很值。
黃家眾人聽到柳風(fēng)那一聲嘆氣,心頭的大石終于落了地,一個個的臉上開始有了笑容。
懷候李輕舟原本還風(fēng)輕云淡,但聽到柳風(fēng)的嘆息,一雙八字眉瞬間緊皺起來。
“哈哈,拿不出證據(jù),還敢在這里大言不慚。柳風(fēng),看在侯爺?shù)拿嫔?,我們黃家不跟你計較,但你若還要在這里信口胡謅,我們黃家便豁出去,去求圣上給我們評評理?!秉S達此際底氣明顯足了幾分,他這番話雖然指著柳風(fēng)在說,實際上卻是說與李輕舟聽。
“你著急什么?沒有人證,就不能證明你們黃家有罪了?”柳風(fēng)嗤笑一聲,而后朝著李輕舟再次拱手,朗聲道:“侯爺,屬下有辦法證明黃家有罪,但需要侯爺能請到有足夠分量的人出來作個見證,免得黃家到時候又矢口抵賴?!?p> “見證?”李輕舟輕吟了一聲,而后抬眼看向了遠處,淡淡地說道:“兩位既然在一旁看了這么久,也算半個局內(nèi)人,便來當(dāng)當(dāng)這見證人,如何?”
李輕舟的話音剛剛落下,便有兩道人影自兩個不同的方向從遠處飄然而來,其中一人青衣背劍,另一人卻是身披袈裟的年輕僧人。
兩人速度極快,轉(zhuǎn)眼間便從守在外圍的荒狩頭頂越過,輕盈地落在了凈水河邊的石欄上,一人在左,一人在右。
兩人沒有去黃家的漆黑樓船,也沒有上到李輕舟所在的棕紅樓船,擺明了兩不相幫的立場。
“小潛山呂青思見過侯爺,見過黃家主!”背劍的青衣人也算得上年輕,他先后朝著棕紅樓船和漆黑樓船稽首行禮。
“五音寺圓常見過侯爺,見過黃家主!”年輕僧人雙手合十,朝著李輕舟低頭示意后,又向黃不易行了一禮。
呂青思乃是小潛山山主的大弟子,圓常則是五音寺方丈的衣缽傳人,這兩人的出現(xiàn),自然也代表著小潛山和五音寺的意思。
而且,呂青思以及圓常都沒有刻意隱藏自己的行蹤,被李輕舟道破身形后,便直接現(xiàn)了身形,來到場中。
“既然侯爺有吩咐,豈能推辭?!?p> 呂青思和圓常先后表態(tài),愿意當(dāng)柳風(fēng)口中的見證人。
“黃不易,你們黃家既然信不過荒土部落,信不過清荷姑娘,信不過柳風(fēng),那小潛山和五音寺總該信得過吧?”李輕舟沉聲問道。
“兩位是山主和方丈的高足,黃某自然是信得過的!”黃不易高聲回應(yīng),而后話鋒一轉(zhuǎn):“只是,黃某先得知曉柳風(fēng)要讓他們兩位見證什么?”
柳風(fēng)微微一笑,道:“馬三雖然死了,但馬三的馬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