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郁金草
景珩心急如焚地趕到青鸞宮,忙里忙外地宮人瞧見他,全都低垂著頭,噤聲不語。景珩顧不上太多,徑直走到內(nèi)殿,太醫(yī)正在里面施診,一臉嚴(yán)肅。
綠梳候在一旁,攥著寧安的手,一邊為寧安拭去額頭的細(xì)汗。
“陛下!”綠梳見到景珩,急出聲。
“安兒怎么樣了?”景珩皺著眉頭上前,見寧安面上憔悴,秀氣的眉聚擰在一起,很是痛苦。
這邊太醫(yī)施針完畢,急忙拱手拜見景珩。
“微臣見過陛下,寧妃娘娘她氣虛體弱,受了刺激,脈象不穩(wěn),這血沖來得及,臣已經(jīng)施了針,只不過陛下要做好母子舍其一的準(zhǔn)備啊!”
“你說什么?”景珩呵道“母子都要給朕保??!”
“陛下!”太醫(yī)一哆嗦,下跪在地,“臣自當(dāng)盡力!只是……“”
“沒有‘只是’”,景珩面色猙獰,幽邃的眸子里有暗紅的血絲,“若是真到了那一步,保寧妃!”
太醫(yī)得了旨,忙叩頭“臣遵旨!”
寧安這事生得奇怪,好好的怎么會突然暈倒滑胎?聽綠梳描述,今日寧安不過是去牢中與小川子說了會話,回到青鸞宮沒一會兒,便頭暈腹痛。
太醫(yī)給的診斷卻是說體內(nèi)積郁已久,而日常飲食據(jù)綠梳所說,也未見得有任何異常,究竟是因?yàn)槭裁丛?,令人百思不得其解?p> 夜晚臨近,太醫(yī)已做了所能作為的一切,接下來只能聽由天命。
“陛下,您去歇歇吧!”綠梳端上一碗熱茶,遞給景珩。
寧安一時(shí)未醒,還處于危險(xiǎn)之中,景珩實(shí)在放心不下。
這一環(huán)接一環(huán)的事故,這背后像是有人精心編織了一張大網(wǎng),先是陸梨落馬,再嫁禍給寧安,如今寧安又險(xiǎn)些滑胎。
若是當(dāng)初,景珩有一絲對寧安的懷疑,貶斥了青鸞宮,那寧安這一劫,恐怕是難以躲得過去!
景珩被心中的結(jié)論震驚,這幕后之人要的是寧安肚子里的孩子!難道,是,她!
“陛下?陛下您怎么了?”綠梳見景珩遲遲未回應(yīng),又問了一句。
“噢,你先放下吧,朕想再陪陪安兒?!?p> “對了,綠梳,你仔細(xì)想想,除了飲食,安兒日常起居還有何異常,或者這間屋子里,可有什么不同尋常的東西?”景珩問道。
“這個(gè)……”綠梳抿著唇,“主子一向小心,生活上都是婢子親自打理,并未有何異常。屋子里也并未發(fā)現(xiàn)什么可疑的物品,主子也不愛熏香,屋里只會擺放郁金草,以作香薰……”
綠梳說到這,突然頓住,瞳孔不禁放大,一臉驚疑。
“郁金草?”景珩也察覺出不對,“朕也記得,安兒房中確實(shí)有清淡的花香,”他環(huán)顧四周,“朕記得,好像是擺放在窗臺的位置。”
不過此刻窗臺的位置卻空空如也,被處理掉了?
綠梳心中百轉(zhuǎn)千回,只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那郁金草呢?”景珩瞧著綠梳的神情,開口問道。
“郁金草,它……今早主子說花有些蔫了,便給處理了!”綠梳支支吾吾地說。
“這花是誰送來的?”景珩沉著聲問。
“是……是……”綠梳咬著牙,遲遲說不出口。
“是小川子,對嗎?”景珩直接道出來。
綠梳像失了全身的力氣般,跌倒在地上,捂住眼睛,泣不成聲。
景珩搖頭,喚來門口的宣墨,去將郁金草找回來,帶給太醫(yī)去查驗(yàn)。
景珩見此情景,自是不需多說,胸中的怒氣已是蹭蹭地冒了上來,“照顧好你家主子!”
言罷,景珩大步踏出殿外。
“今日可真是熱鬧,竟然連陛下也來為小的送行。”牢房里,小川子猩紅的雙眼直愣愣地盯著一身戾氣的景珩,勾著唇笑道。
“你究竟是受何人指使?”景珩斂著聲問道。
“何人指使?小的是寧妃娘娘的親信,自然是聽命于寧妃娘娘了?!毙〈ㄗ渔移ばδ樀馈?p> “胡說八道!你一面還梨妃落馬,故意留下罪證陷害安兒。一面潛伏在安兒身邊,暗中下毒,事到如今還要顛倒黑白!”
來的路上,宣墨已經(jīng)向景珩傳達(dá)了太醫(yī)的話,那郁金草雖然名貴珍稀,美艷嬌麗,然而花朵中卻含有毒堿,懷孕的女子不可與它多待,否則便會引發(fā)頭暈,耗盡氣血,不僅傷及己身,腹中的胎兒也會流產(chǎn)。
“哈哈哈哈,看來陛下是什么都知曉了呀,既然如此,還來問我作甚?”小川子并未有絲毫的怯意,清秀的臉上布滿陰惻的狠厲。
景珩上前一拳將他轟倒在地,腳下用力踏在她的胸口上,讓他不得動彈。
“找死!”
一旁的宣墨上前,“陛下,此人現(xiàn)在還不能死!”
景珩狠踹著他的胸口,“留一口氣,該上的刑一件不能少!”
所幸,救治及時(shí),寧安暫時(shí)脫離危險(xiǎn),腹中的孩子也得以保全,可后宮接二連三發(fā)生的事,設(shè)局之人,其心可誅!
試問,這后宮之中,能這般設(shè)計(jì),手段毒辣,要置寧安與陸梨于死地的,恐怕也只有她了。
近日紫宸殿侍奉的宮人,都提著腦袋小心做事,生怕觸了天子的霉頭,到時(shí)候腦袋搬家也未可知。
“陛下,此事恐怕還得從小川子身上下手,只不過此人軟硬不吃,怕是難以撬開嘴,讓他指認(rèn)真兇!”宣墨道。
景珩緘默不語,手中的朱批不停,這朝中的政務(wù)少不得費(fèi)心,剛接到司徒粵萼上奏的公文,景珩連日來緊縮的眉頭,不禁深了幾分。
牢房里,綠梳提著一籃子糕點(diǎn),面色如塵的走了進(jìn)來。
小川子已是一身血衣,這幾日有了景珩的授命,這牢中的刑具他試了個(gè)遍,雖然留了口氣,沒傷及要害,但皮肉已是不成樣子,就那張頗有幾分神氣的臉,如今也是血污與泥垢糊作一團(tuán),整個(gè)人散發(fā)著血腥和汗臭。
“你來作甚?”他眼中無神,冷著聲開口。
“你放心,不過是來送你一程?!本G梳將籃子里的糕點(diǎn)擺了出來,“吃吧,在這牢里,怕是沒什么好伙食?!?p> 小川子笑道,“我如今的模樣,你也歡喜?”他嘴角上揚(yáng),“可惜,我瞧不上你,滾吧,別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