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愿意入宮伴駕,父親!”云裳直視著云仲,開口說道。
“你說什么?”云仲懷疑自己聽錯了。
“女兒心中已有心儀之人,天子雖好,但卻不是云裳的良人?!痹粕压闹職?,斬釘截鐵地回應(yīng)云仲。
云仲瞧著云裳眼中的篤信,不似玩笑,極為認(rèn)真,不由得面色凝重了起來。
他看了眼房門,接著凝視著云裳,持久不語。
“爹爹,女兒明白爹爹要將我許配給天子,絕不是貪圖自身利益。原本,女兒也想順著爹爹的意愿,可是今天……”
云裳說著已經(jīng)泣不成聲?!敖袢瘴矣龅酱炭停铧c命喪黃泉,是顧呈及時出現(xiàn),奮不顧身纏住了刺客,將我救了下來,可他自己卻身受重傷至今昏迷不醒?!?p> “爹爹,他可以為了我連性命都不顧,我有怎么能拋下他進(jìn)宮呢?”
云仲耐著神聽云裳把話說完,他粗黑的眉頭擠得越來越緊,眸色黑沉偶有微光閃爍。
“還望爹爹成全我們!”云裳早已淚滿衣襟,見云仲始終沒有松口,她直直行了個大禮,雙手貼額,拜倒在云仲腳邊。
云仲見此,深重的眼眸無可奈何的閉上,從口中吐出長長的嘆息,他終是不忍心,伸手將地上的云裳扶起。
“你這孩子,向來乖巧懂事,今日為何會做出此等事情。你知為父為了你的終身操了多少心?!痹浦賴@道。
“當(dāng)今天子人品貴重,是可托付之人。為父讓你與天子接近,實不為個人利益,無非是希望,之后天子能成為你的庇護(hù)?!?p> “你母親去世的早,你二娘雖然表面客氣,實則也是容不下你,只不過礙著我對你的寵愛,她才不敢對你如何。”
“可若是哪一天為父離開你了,你又當(dāng)如何應(yīng)對?”說到這,云仲也不禁動情,眼角濕潤,“女兒大了,總歸是要嫁人,為父自然要為你求得一門好親事?!?p> “爹爹,裳兒知道……”云裳伏在云仲的膝頭,哽咽不已。
“你口中的顧呈是何人?家境如何?可否能擔(dān)負(fù)你的一生?”云仲滿目慈愛地問道。
夜深了,烏云飄散淡去,將一籠明月嬌羞的面容露了出來,月色清明亮透,晚風(fēng)習(xí)習(xí)。
第二日清晨,景珩便向云仲提出辭行。云仲面上微愣,但經(jīng)過昨夜,云裳已將顧呈的事向他交代過,包括天子已經(jīng)知道她心有所屬之事。
當(dāng)下云仲也不好多說什么,只能訕訕應(yīng)了聲,客氣地挽留景珩多住幾日。
“不必了云大人,叨擾了幾日,朕心中已經(jīng)很是過意不去了,再說朕此去承州還有要事要辦,還是不耽擱了。”景珩道。
見景珩這番說辭,云仲也不再多做挽留。
京都皇城。這日天氣炎熱,暑期升騰,寧安邀了陸梨來青鸞宮吃冰鎮(zhèn)藕粉羹。
“梨妃娘娘,我們主子知道您愛吃甜的,這碗特意多放了蜂蜜?!本G梳將一水晶碗遞到陸梨的桌面前。
“寧姐姐的手藝一向是最好的,就連宮里小廚房做的也不如姐姐這兒的好吃!”陸梨向來嘴饞,自從與寧安往來后,沒少吃寧安做的小點心。
“好吃就多吃點!”寧安溫婉地笑了笑,陸梨生性單純善良,寧安對她就像是自己的妹妹一般。
“好,姐姐也吃!”陸梨眉眼彎彎,“對了,我聽說,自從陛下離開,太后和皇后沒少找姐姐的麻煩,前些日子,姐姐還被皇后在日頭下罰跪,可有此事?”
說到這,寧安攪動湯匙的手不禁停住了,她的發(fā)絲垂下,神思凝結(jié)。
“我就知道這是真的,那些壞蛋,趁著陛下不在,就來對付姐姐!要是我在場一定不會讓姐姐白白受氣的?!标懤娣畔屡悍鄹?,附上寧安的手。
寧安看向陸梨,嘴角暈開一絲笑容,“你呀,好好吃吧,我沒事,太后只是召我去抄寫經(jīng)書罷了,至于皇后娘娘,想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惹她不痛快了吧。”
“主子!您就是什么委屈都往肚子里咽!太后娘娘分明是借著抄書的名義,先是不讓您有機(jī)會和陛下接觸,現(xiàn)在陛下出宮了,還讓您每天去抄大量經(jīng)書,您累得手都伸不直了,也不埋怨一句?!?p> 綠梳在一旁看不下去,為寧安忿忿不平:“還有皇后娘娘,一直以來您就和她不對付,您何曾頂撞過她,還不是她找著由頭責(zé)罰您?!?p> “綠梳,你今日如何這么話多!以前我跟你說的話,你都忘記了嗎?”寧安呵斥道,“無論太后和皇后如何對我,只要我不犯錯,她們也不能將我們青鸞宮怎樣,安安穩(wěn)穩(wěn)地等到陛下回來便是……”
寧安一字一句既是說給綠梳和陸梨聽,也像是說給自己聽。
“唔……”聞著藕粉羹的甜膩氣味,寧安竟有些作嘔。
“姐姐,你怎么了?”陸梨離得近,忙上前輕拍寧安的背。
“我沒事……”寧安擺手,秀眉凝起,捂著口鼻,看似很不好受。
綠梳遞了杯水給寧安“這幾日,主子時常作嘔,胃口也很不好,就連面色也憔悴了不少?!?p> “可看了太醫(yī)沒有?”陸梨聽了忙問道。
“請了太醫(yī)院的朱太醫(yī),太醫(yī)說是暑氣過重導(dǎo)致,夏日胃口不好也是正常。加上主子身子向來虛弱,這些日子又憂思甚重,所以指開了幾副安神靜心的藥,加以調(diào)理。”
“這樣嗎?那姐姐要好好休息,保重身體才是。”陸梨關(guān)切地說,只不過她純澈的眼眸里閃過幾縷疑問,俏皮的臉蛋漸漸凝重。
壽安宮里,隔著簾幕,鳳后正在訓(xùn)話。
“怎么樣此事瞞住了嗎?”鳳后尖利威嚇的聲音從簾幕后傳出。
階下之人戰(zhàn)栗著,連連點頭,“回太后娘娘,全按照娘娘吩咐辦的?!?p> “很好,這件事,暫時我不希望有第三個人知道,你可明白?”
“是是是,臣保證只字不言,還請娘娘放心?!蹦侨擞斑B忙應(yīng)和,不敢怠慢。
“只是臣不明白,您如果想要……直接……不是更好嗎?”
鳳后從鼻孔中哼出氣,“不該知道的就別多問。這事發(fā)生意外太多太多,只要不經(jīng)意……沒了,豈不是怪不得任何人?哀家手中可不想沾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