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的溫度從兩人相貼的皮膚傳導(dǎo)而來,寧安眼中又有水汽上騰。像個委屈的孩子般,伏在景珩胸口小聲的抽泣。胸口突然貼上的溫香軟玉,便是冷靜如景珩的定力,也不由得加快了心跳。
“上官公子,你總算來了?!本G梳上前念叨了一聲,“小姐在善堂等了你好久?!?p> 寧安驟然從景珩身邊抽離,這話原是對景珩說的,但寧安曉得這是綠梳的提醒,她一未出閣的大家閨秀,傍晚倚著一個男人哭泣,這讓旁人瞧見了,可不是什么好事。何況這還是在自家府邸前,伏在一個還算陌生的男子身上。
“誰欺負(fù)你了嗎?哭得這樣傷心?!本扮袂浦藜t的雙眸,隱隱有些心疼。
“沒有,一點家事而已。上官公子怎么會來?”寧安還帶著哭腔,努力裝出一副無礙的樣子。
她的這番嬌羞神態(tài),落在景珩眼里,卻別樣生動明艷。原以為她是位出塵的清冷女子,哭泣的模樣倒添了很多煙火氣,甚是可愛。
“我碰巧轉(zhuǎn)到了這里,正想著要不要進(jìn)去找你?!泵髅鹘袢帐菍3虂碚宜?,坦白自己的身份,為那日“有預(yù)謀”的相遇道歉,可是在忠勇侯府門前徘徊了很久,又猶豫著要如何進(jìn)去,礙著他的身份,此刻不是登門的最好時機(jī)。
“找我?”因著他這一句話,寧安一整日的烏云全化作了泡沫,露出了淺淺的笑容,晃了景珩的眼。
“我……”正要開口,宣墨上前對他耳語了幾句,“今日忠勇侯府進(jìn)進(jìn)出出,我聽說是在為姑娘說親?”
“不是……”寧安開口,眉目間泛著苦痛“我不想的?!?p> 宣墨說今日忠勇侯府似是要為寧安訂親,忠勇侯府并不愿意讓寧安入宮,這是景珩意料得到的答案,只是他更關(guān)心寧安自己的想法,若是她看不上寧太傅為她挑選那自然是好的,可若是她本身就心有所屬呢?景珩不知道自己是否要憑權(quán)勢強(qiáng)娶她。
這個他第一眼便被她周身散發(fā)出來的善良、溫和、氣質(zhì)、才華所感染的女子,仿佛便是陰霾中一輪月光,雖微薄,但明凈,是一個他想娶的皇后。
“今日天色已晚,不如改日我再來邀姑娘出來,我也有話想好好對姑娘說?!本扮褡⒁曋鴮幇驳碾p眼,一字一頓。
“欸,上官公子,”寧安咬著朱唇“初九,花燈節(jié),你我相約東街橋頭如何?”
景珩先是一愣,繼而歡笑出聲“好,初九我定會赴約?!?p> 回宮,景珩只覺得從未有過的身心舒暢。未曾想,紫宸殿已有人在等他。
“恭迎陛下!”金色步搖叮咚作響,流云裙擺映入眼簾。
“這么晚,你怎么來了?”景珩徑直走過她,坐下,端起茶盞,自斟自飲。
鳳初姀并不氣惱,來到他身側(cè),柔柔俯身“后日,陛下可否抽空陪我一日?”
“嗯?”景珩抬眼瞧她,只見鳳初姀眉眼如花,巧笑倩兮,靈動的眼眸中滿是期盼?!昂笕眨侩抟延邪才?,恐怕抽不出時間陪表妹玩樂。”
沒記錯的話,后日,可不就是初九?還有重要的話要與寧安說,可不能失約。
只不過他回絕的這般果決,鳳初姀眼中的光彩瞬間黯淡了下去。
“何事不能延后嗎?”她堅持“哪怕半天光景也好。”
“朕說了,后日沒空,你有何事必須要朕陪你去做,你若需要什么只管吩咐下人去辦便是?!?p> “好吧,”鳳初姀垂下了眼簾,語氣里說不出的喪氣,倒退了幾步,施施然福了福身,告退下去。
望著她垂頭喪氣的模樣,景珩心里倒是有一點點松動,或許剛才自己的語氣有些過分,想開口安慰幾句,卻也終是說不出挽留的話語。
初九這天,是民間的花燈節(jié),也是京都最熱鬧的節(jié)日之一,難得的沒有宵禁,東街西市上皆是成雙入對的男男女女,小販的吆喝聲此起彼伏,五彩斑斕的花燈映照著夜晚的京都城格外繁華錦繡。
“宣墨,我們走吧?!本扮駬Q好便服,打算前去赴約。
宣墨的身影閃進(jìn)殿內(nèi),“陛下,邊境傳來消息。”宣墨將一份軍情遞交給景珩。
是邊境鎮(zhèn)遠(yuǎn)大將軍陸遜的親筆信。景珩的眸光閃了閃,展開信。
“看來陸錚要班師回朝了。只是,燕跖……”景珩語氣里的欣喜逐漸變?yōu)槟亍皞髡俦可袝P見。”
殿外小喜子領(lǐng)命,宣墨心里劃過一絲不好的預(yù)感,莫非邊境要出變故了。
“離花燈節(jié)開始還有多長時間?”
“嗯?”景珩突然的發(fā)問,宣墨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噢,還有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吶,那直接去兵部尚書府上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