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9 尼可·勒梅

　　瞬間的震驚過后，艾克立刻冷靜下來。面對那號稱可以焚燒一切的地獄烈焰，他直接揮出一拳，連燈戒的力量都沒有使用。

　　“咣”！

　　剛剛暴起的惡靈騎士被這一拳揍了個正著，脆弱的脊椎骨直接碎成了幾段。頭骨更加不堪，整個被碾扁成了相片，然后重重地鑲嵌在了地里。

　　“嘖，被耍了?！?p>　　艾克回過頭，正好看到空地的另一頭，一個黑影正將強(qiáng)尼的身體放入棺材。似乎距離過遠(yuǎn)，但艾克心念一動，腳下的影子如離弦之箭，對準(zhǔn)強(qiáng)尼爆射而出。

　　“陰影世界！”

　　影子的速度極快，甚至在發(fā)射的聲音傳到對面的耳朵里之前，它就已經(jīng)來到了強(qiáng)尼的咽喉處。

　　按照墨菲斯托的說法，艾克不需要殺死惡靈騎士。只要重創(chuàng)他，墨菲斯托就可以以“防止自己的財產(chǎn)受損”為理由回收強(qiáng)尼，達(dá)到艾克的目的。

　　只是……

　　“砰”！

　　來勢洶洶的陰影世界竟然被一堵墻攔截下來。這還是艾克來到這個世界后第一次看見有人能如此輕描淡寫地阻止橙色的突進(jìn)。

　　然而，這種情況他早有預(yù)料。

　　幾乎在第一招受挫的同時，艾克的下兩手同時見效：黃色能量從大地滲入，潛行到敵人身后將地面化作一只大手，鋪天蓋地地拍向神秘人的頭頂；另一邊綠色能量化作無數(shù)槍械，正面對準(zhǔn)敵人瘋狂開火。

　　躲不開了。

　　這是艾克給對方下的判斷，但他同時心里微微一沉，似乎神秘人并沒有躲避的打算。

　　果然，對方只是輕描淡寫地?fù)]了揮手，空氣中就筑起了一個看不見的半圓形防御罩。密集的子彈雨點般打在這防御罩上，又紛紛無功而返，順從重力落回地面。

　　另一邊，黃色能量也吃了大虧。對手只是伸手一指，磚石與金屬立即固化成一體，僵硬在原地不再動彈。若不是它見狀不妙夾起尾巴就跑，連已經(jīng)使用的能量都來不及回收，恐怕此時它整個身子都會被困在里面。

　　“真厲害?！卑穗p眼一閃，“沒想到這都能被對方解決。而且還這么輕易。”

　　就在這幾回合交手的功夫，強(qiáng)尼已經(jīng)被那口棺材完全吞沒。隨后它全身顫抖，好像吃下了什么山珍海味。很快，它又重新打開，將強(qiáng)尼吐了出來，只是這一次摩托車手極度虛弱，只剩下趴在那里喘氣的份了。

　　“你……干了什么？”強(qiáng)尼費力地抬起頭，質(zhì)問面前的神秘人。后者只是冷冷地低下頭，好像在那里的不是惡靈騎士，而是某種污穢。

　　“滾吧，骯臟的靈魂?！?p>　　地面突然出現(xiàn)一個大洞，一口將強(qiáng)尼吞沒。艾克沒有輕舉妄動，因為洞那邊的氣息很熟悉，就在不久之前他剛剛和那里的主人打過交道。

　　“墨菲斯托的臭味，”艾克吐了吐舌頭，“地獄之門？你是怎么做到的？莫里斯博士?；蛘哒f，尼可·勒梅冕下?！?p>　　“……”

　　一時間冷場，雙方只是相互盯著對方的眼睛，試探著，交流著，妥協(xié)著。

　　片刻后，神秘人冷冷一笑，摘下了自己的斗蓬：“我以為，我這輩子都不會聽到那個名字了?！?p>　　莫里斯博士重新抬起頭，看向艾克的眼神里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要知道我已經(jīng)隱藏得足夠好了?！?p>　　“手法、日記、推測，再加上一點點的運氣。”

　　“唔？”尼可·勒梅做了個手勢，饒有興趣地等待著艾克的下文。

　　“您的措施很多?！卑碎_始踱起步來，絲毫不擔(dān)心對方會突襲他，“為了掩蓋您真正的目的，您同時使用了三枚煙霧彈?！?p>　　“第一枚，”艾克豎起一根手指，“是手合會。”

　　“我不清楚您是如何引起手合會的注意的，但想讓一群貪婪的禿鷲自己跳進(jìn)陷阱也不是什么難事——只要你的誘餌足夠甜美。既然如此，那有什么比長生更能吸引這五個活了幾百年，手握大權(quán)的老不死呢？”

　　“我想，”艾克注意觀察勒梅的表情，卻只得到了滿臉的微笑，“您只是透露風(fēng)聲，說一個瘋狂的大學(xué)教授認(rèn)為煉金術(shù)真的可以帶給他人永生，并隨手泄漏了一些資料。這對您而言并不難，畢竟您可是已經(jīng)通過煉金術(shù)成功獲得永生的存在。

　　或許有人會嘲笑您，但手合會不這么認(rèn)為，數(shù)百年的見識讓他們很快發(fā)現(xiàn)這個教授是有一定真材實料的。于是您的第一步完成了，那就是獲得手合會的青睞，被他們奉為坐上賓?！?p>　　艾克停頓了一下，又繼續(xù)道：“這之后的事情就簡單了。只要您以永生為借口，在手合會身上使用一些實驗性質(zhì)的藥物想必還是很容易的。您借助這個便利的機(jī)會，順便在他們身上動了手腳，讓他們成為了汞的提取物。這么一來，手合會不但成了最大的背鍋俠，連小命都被迫做了貢獻(xiàn)，為您的計劃添磚加瓦?！?p>　　“呵，大概確實如此?！崩彰伏c點頭，言語中滿是贊賞之意，“我得說你的推理非常精彩，幾乎就像我的同謀一樣?！?p>　　“第二枚煙霧彈，”艾克也不搭腔，自顧自地豎起第二根手指，“是約翰一家?！?p>　　“我一直感覺很奇怪，為什么有人會提示我調(diào)查約翰，地獄廚房的一個小警察。為此，這個慷慨的雇主還付出了難以拒絕的價格?，F(xiàn)在看來，這個委托人不是您就是您計劃的知情人?！?p>　　勒梅的眉頭一皺，又緩緩舒展。艾克沒有放過對方這瞬間的情緒變化，暗自記下了這個疑點。

　　“約翰一家確實是某種意義上的導(dǎo)火索?！卑瞬恢圹E地繼續(xù)調(diào)用自己的語言，“馬克，這個意料之外的變種人，確實有一定程度上改寫現(xiàn)實的能力?？墒?，究竟怎么改寫現(xiàn)實，一個只有幾歲的孩子，怎么可能把一切都考慮得方方面面呢？”

　　“這可說不準(zhǔn)?！崩彰酚只謴?fù)到了古井無波的狀態(tài)，“也許他很早熟？”

　　“他做的是成年人也做不到的事情?？纯催@座城市吧，”艾克抬起手，“他創(chuàng)造了一個獨立的世界。哪怕套用了我們世界的基本法則，這也不是一個容易的工作?！?p>　　“又或許……”艾克的語氣低沉了下來，勒梅不得不集中注意力才能聽清他的話，“有人故意送給了他一本小說。這正好符合馬克的愛好，于是他按照小說里的情節(jié)構(gòu)思著自己的人生，并終于有一天將它化作了現(xiàn)實?！?p>　　“而那本小說的作者，說實話，足以獲得諾貝爾文學(xué)獎。不是嗎，勒梅先生？”

　　勒梅微笑著點點頭：“那確實是我最得意的作品之一。我很高興那孩子能喜歡?！?p>　　艾克的目光一閃，但面上仍然沒有表露：“那么，最后一個煙霧彈，”艾克豎起第三根手指，“那就是牛頓的筆記，您，是故意讓我們找到它的。”

　　“為什么呢？”勒梅顯得很無辜，“我為什么要讓你們對我的計劃了解到這種地步？直接摧毀它，讓你們兩眼一抹黑不是更好嗎？”

　　“因為您不能這么做?！卑艘会樢娧?，“您還是一個煉金術(shù)研究者。牛頓的手稿或許在您來看很幼稚，可是您卻不能否認(rèn)它的優(yōu)秀。作為走上同一條道路的人，您是不會眛下自己的良心，做出這種摧毀書籍的舉動的?！?p>　　“就好比14世紀(jì)法國國王屠殺圣殿騎士，還準(zhǔn)備銷毀他們的藏書時，您甚至不惜和教廷正面開戰(zhàn)也要保護(hù)那些書籍一樣。作為一個學(xué)者的操守不允許您坐視文化的毀滅，更遑論親手毀掉一部相當(dāng)有正面意義的煉金術(shù)著作了。那不是您的風(fēng)格?！?p>　　“但，您又不能放任這本書對您的計劃造成阻礙。于是一個計劃被您想了出來，那就是讓這本書上的計劃成為最成功的謊言。它擁有百分之九十的真實，包括無魂者的制造等一系列煉金術(shù)都是正確的。可是，唯獨那百分之十的謊言才是您計劃的核心?！?p>　　“計劃的核心……”勒梅點點頭，“那你倒是說說，小偵探，我計劃的核心究竟是什么?！?p>　　“我調(diào)查了您交給手合會的資料，那里有一個模式，它的名字讓我很在意?！卑苏f著，右手握拳讓綠色能量勾勒出一本筆記本電腦，上面顯示的正是勒梅作為莫里斯時使用的操作界面。

　　“安娜梅森計劃?！卑藢⑽臋n翻到他需要的那一頁，“這個計劃本身沒什么新奇，引起我注意的是它的名字。”

　　說著，艾克從自己的懷里掏出一張彩色老照片，上面是一群開懷大笑，舉杯慶祝的年輕人。

　　“必須得承認(rèn)，煉金術(shù)真的很神奇。”艾克笑了笑，完全無視了勒梅瞬間陰沉的臉色，“彩色照片，很落后的技術(shù)?！?p>　　“但是，”艾克伸手指向照片上的一面旗幟，“如果，這張照片其實拍攝于獨立戰(zhàn)爭時期呢？”

　　“那，恐怕這就是絕對的未來技術(shù)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