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喂長頸鹿的胡蘿卜給吃了也沒誰了,怪不得沒看見周圍有人啃胡蘿卜呢,本來還以為人家是不好意思吃……這也就解釋了為什么進門時售貨員阿姨用奇怪的表情看著自己。
認(rèn)栽認(rèn)栽。
何況人也是動物呢,蹭點飯吃,想必大高個兒們不會介意的。
“來了。”
喂完長頸鹿,姐姐還一副很是高興的模樣,也是,她對于什么動物都喜歡得很,是個很有愛心的人。而梁涼則沒這么熱衷,不過就是看個眼緣。
紅與白。
這兩種顏色,仿佛很久前就常常被人注意到了,并不斷地作為對比,大概是代表了兩種鮮明的氣質(zhì),也正如張愛玲在《紅玫瑰與白玫瑰》中所寫到的那樣——
“每個男人生命中都會有這樣的倆個女人,娶了紅玫瑰,久而久之,紅的變成了墻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還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飯粘子,紅的卻是心口上的一顆朱砂痣?!?p> 清高與熱烈,冷淡與主動。
擺在梁涼跟前的兩朵牡丹也是如此,雖說艷色固然更容易使人矚目,可經(jīng)過許久端詳,終于還是把目光放到了白牡丹上頭。
一片接著一片的瓣,也不疊,就那么若即若離地相互保持著極好的距離,叫人舒坦的同時也心中一寬。毫不慌張,毫無沖擊,只有點點沁入心田的淡雅與從容。
至于那艷色的呢?
驚鴻一瞥足以。
成簇的牡丹花長勢極好,流連其中心情也大好,但旅程也總有結(jié)束的時候,等出來后再順著整整一條古樸的街往回走,不僅眼福大飽,肚子也填了個八分。
“爸,您找我什么事兒?”
才回了訂好的房間沒歇多久,手機就響了起來,一接,正是父親,喊自己過去一趟,結(jié)果進了門,見姐姐和阿姨都在,不由得有點迷茫,而腦子再一轉(zhuǎn),很快就明白了:這是有話要跟自己說。
恐怕還是與他有關(guān)的。
父親看看阿姨,阿姨看看姐姐,最后還是由姐姐當(dāng)先說了:“經(jīng)過一致討論,我們感覺你跟那個男孩子不合適?!?p> 簡單粗暴,倒也真是符合姐姐一貫的作風(fēng),就是聽到這么句話的梁涼不禁有點轉(zhuǎn)不過來彎,于是拉了一側(cè)的竹藤椅過來,人往上一靠,問道:“……那原因呢?”
“這個男孩子太有心機了?!?p> 是嘛,梁涼不由在心里這么問自己,腦子里卻出現(xiàn)了每次下課后他從樓道奔向自己的情形,歡脫時像泰迪,笑起來像薩摩,那么個模樣的男孩子怎么會是有心機的呢?
“以后你就明白了,”阿姨輕輕嘆了口氣,然后對梁涼接著道,“你看他,咱們?nèi)逃瓮娑际腔ㄥX的地方,不管是吃晚飯還是他自己的單間住宿,可都是在原地沒動等你爸付錢呢?!?p> “錢……嗎?”
這個字眼仿佛有種魔力,學(xué)生時代極力排斥提及,而離了校園的范圍又不得不事事考慮到,不可不說是一種隱秘的諷刺。
此后的半個小時,腦袋瓜就像被武俠小說里的被高人醍醐灌頂一樣,半知半解,聽懂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沒聽懂。
宛如一場軟綿綿的夢,踩在上頭心情是好的,可腳終歸是軟的,即便再美,也總有要醒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