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莫要再哭了,眼睛都腫了?!卑兹镄奶鄣慕o林容月擦拭著。奈何這悲傷猶如洪水決堤。
“白蕊,我以為我已經(jīng)整理好情緒了,已經(jīng)可以做到不關心,不在意了,卻不知,還是這樣的難過。”林容月還是太小瞧她對顧浩然的感情了,或者說,不單是感情,更是依賴。他是她目前所有的依賴和安全感。她隨他來到京州,希望得他庇護能相守一生,然而,現(xiàn)在于她而言,失去的不單是一份感情,更是安全感和對未來的期許。顧浩然失了她,一樣可以美人在懷,哪怕情場失意,卻還有親人,朋友,前程。她失去了顧浩然,便是失了全部,瞬間被打回原形。她沒有在京州立足的資本,也沒有了在郡主府常住的理由,她只能再回廬州。
“奴婢知道小姐傷心,奴婢更是生氣,這世間的男子,果真大都靠不?。 卑兹锓薹薜恼f到:“小姐莫要難過了,我們再回廬州老家便是,我們誰也不高攀,我們就過自己的小日子!”對于白蕊而言,京州,帝都,權利,富貴都是浮云,她只要守著她的小姐安生度日就很滿足了。
林容月淚眼婆娑,眼前的白蕊看起來模糊不清,但確甚是溫暖,她是她最親近的人了,林管家和王媽遠在廬州,而白蕊與她自小一起長大,如今她這么艱難,陪在她身旁的,也只有白蕊了,能給她溫暖和安心的也只有眼前這個大大咧咧滿臉憤怒的小丫頭了?!鞍兹?,回到府里,你將行李收拾一下,明天我們和郡主告辭,回廬州去吧?!绷秩菰码m心有不甘,父親冤案未清,確也別無他法,她一介女流,又無銀兩傍身,這回廬州的盤纏,還得費點心思。
“是,小姐?!卑兹锎饝乃?,她恨不得立馬插上翅膀和小姐飛回廬州,去他勞什子的破京州!
林容月擦拭著眼角的淚珠,待會兒回到府里莫叫人看出來才好,徒惹笑話。顧青在前駕車,他們之間僅隔著馬車的珠簾,林容月和白蕊的談話他也聽了個大概,但至始至終都不曾開口,他作為下人,自覺沒有替主人做決定的道理,再者,此時,多少解釋都是無用的。他家公子和林家小姐之間,缺的不是感情,林小姐能體諒公子的難處,卻也不禁為林容月感到心疼委屈。
“林小姐,到了?!鳖櫱嗵埋R車,拿出小凳擺好,靜立一側。
白蕊扶著林容月下了馬車:“顧青,謝謝你?!绷秩菰驴蜌獾?。
顧青略有靦腆,向林容月行了行禮便走了。
林容月抬首看了看郡主府三個大字,氣勢恢宏,她與這里,與他們都格格不入,是時候離開了。不敢多想,提步走了進去。
“林小姐,您可回來了!”門口小廝見著林容月欣喜萬分:“恭喜林小姐了,您可快快進去吧!”
林容月一臉茫然,本來心情抑郁,這小廝手舞足蹈的說了一番,她愣是沒明白?!肮彩裁??”白蕊一臉的不高興,這剛從外面回來,小姐哭了一路,這可別再有啥幺蛾子了!
“誒喲!白蕊姑娘怎么這般不高興,自是恭喜你家小姐呀!”小廝興奮的說到:“林小姐,您可快快進去吧,劉公公可還在正廳候著呢!”
林容月聞言更是一頭霧水,摻著白蕊的手一路走向正廳。剛進門,便瞧見郡主郡馬爺端坐上首,一位太監(jiān)模樣的男人手持拂塵坐在下首,案上還放著一錦盤,盤中放著一卷明黃錦布?!翱ぶ?,郡馬爺萬安?!绷秩菰路€(wěn)了穩(wěn)心神,向樂云郡主和郡馬爺行禮。
“林小姐,這位是宮里來的劉公公,你且跪下聽旨?!睒吩瓶ぶ髁秩菰虏恢Y數(shù),提醒到。
“是。”林容月攜白蕊跪下“廬州林氏容月,聽旨。”
劉公公見此,拿起那卷明黃錦布“奉天承運皇帝昭曰,廬州林氏獨女林容月,年十六,品性純良,端莊賢淑,著于八月二八進宮選秀,欽此!”劉公公收起圣旨,交給林容月:“林小姐,恭喜了?!?p> 林容月有如晴天霹靂,跪在地上失了反應。
“林小姐?林小姐快快接旨呀!高興壞了吧?”劉公公笑著打趣。
林容月被他一笑,回過神來,強裝鎮(zhèn)定接過了旨:“有勞劉公公了?!绷秩菰鲁⑽⑿辛诵卸Y。
“林小姐氣質(zhì)不凡,定能飛上枝頭,做那金鳳凰!”劉公公閱人無數(shù),這林小姐清麗的性子,興許能得了圣上青睞。
“劉公公過譽了。”林容月實在厭煩了這樣的客套。
“洛梅?!睒吩瓶ぶ鲉玖寺曎N身侍女,只見洛梅從內(nèi)閣走出,端了個木盤,上蓋紅布,林容月瞬間明白過來,羞愧不已,這劉公公在此夸了半晌,卻是為的這般,她不懂,幸得樂云郡主,否則真是下不了臺來。
“誒喲!這可如何使得!”劉公公一邊笑著推辭著一邊伸手接過了木盤?!斑@便謝過郡主了?!眲⒐残︻侀_,“過幾日,宮里會指派一位教習姑姑過來教導林小姐,奴才呀,定為您挑位和善些的!”
“好好好!這便謝過劉公公了!”樂云郡主也是怕林容月應付不來,故早讓洛梅準備好了。
“那奴才便先告退了,還得回宮復旨呢!”劉公公說罷便端著銀子樂呵呵地走了。
“容月呀!”樂云郡主看著呆呆的林容月頗為心疼。“這興許也算是件好事,這浩然承蒙圣上賜婚,你同他的婚約,自是做不得數(shù)了。你若與他做妾,別說你樂不樂意了,古家也是容不得你的。浩然日后無論納多少女子,卻無論如何不能是你。你和浩然的關系,古家自是一清二楚?!睒吩瓶ぶ鲊@了口氣,復道:“若你回了廬州,倒是可以安生度日,但你父母亡故,怕是難尋好姻緣了?!?p> 林容月聞言甚是感動,她自是知曉自己眼前的境況的,如今這般,圣旨在上,她已沒有別的選擇了,雖覺著樂云郡主是在寬慰她,然,她身邊已經(jīng)連個寬慰她的人都沒有了,更何況樂云郡主的分析的句句在理?!爸x郡主,容月知曉了”。
“誒,你這孩子,比曉悅也就長了兩歲,怎就如此懂事識禮呢?”樂云郡主越說越心疼。
“謝郡主夸贊,那容月便先回去了?!绷秩菰滤季w混亂,她需要靜靜。
“你去吧?!睒吩瓶ぶ鞔秩菰伦吆螅L長的嘆了口氣,喝了口茶順了順氣后說到:“子懷,你不覺著此事很是奇怪嗎?”
“奇怪?確實,但卻說來也有章法。你看,這林容月與浩然本有婚約,可你之前進宮便聽聞圣上選秀,那卻是在浩然賜婚之前的?!笨ゑR爺喝了口茶,思索了會兒,“第二日你再進宮打聽卻又說浩然賜婚,可有此事?”
“對對,可不就是聽到了風聲我便進宮了么!從姑母那打聽到浩然賜婚的事?!睒吩瓶ぶ饕彩菢O力回憶。
“這就對了,這圣上選秀本是按章法來的,如今卻是加選一年,這本也說得過去,然我總覺得此事像是針對這林容月來的。浩然賜了婚,他們這私下定的婚約做不得數(shù)了,這林容月自也就逃不掉選秀了?!笨ゑR爺分析的頭頭是道。
“可這又是為何呢?一個廬州來的微不足道的林容月?”樂云郡主不敢想象,這個出生低微的小女子如何會惹到能攪動風云的大人物。
“興許是我們想多了,這世事呀,最是無常,我去藥圃了,你也別多想,倒是為這林小姐多添置點?!笨ゑR爺雖不理世事,卻是通透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