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禁失笑輕輕搖了頭,放下手中的花茶,“這不一樣,他是國黨的得力軍官,怕是輕易不摻和這些好。”
“原來是行嵐怕他被牽扯?。俊绷稚龅瞄_了口,見是馥行嵐目光不對,才是含笑閉了嘴。
心里是思過這話題會被拉出來說一遭的,但馥行嵐自己都不明朗,更別說他人的揣度了,好在心性本就淡些隨緣,便無奈道,“你們不必再多猜測了,這事我會同他說一聲,但是選擇權在他?!?p> 許是打趣得久了覺著沒多大意思了,這群人終是結束了這個話題繼續(xù)用膳了。當然今個的重點絕不是其他,而是為了七絕的久別重聚和今年在新歷十月十六的重陽節(jié)一事,原本定的不是這般早的聚齊的,但最是不定去飄搖行醫(yī)的徐旭輝走的一遭貧苦之地,通訊不佳難以及時溝通,先是給四地的朋友們書了信寄去,再偶爾到一處有電報的,才纏了發(fā)了信講那形勢的不穩(wěn)動蕩,路遙兇險,馥行嵐這才讓幾位都早些回來了。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馥行嵐腦海中響起了輕緩悠揚的樂曲,她是記得的,這曲子是從前在杭城時自己學過的古琴曲,喚作《如月賦》,是一位清末的樂家苦中作樂而成的小曲兒。此時忽得腦中兀自回蕩了它,卻是引她動容,觀著這坐內(nèi)幾朋談笑風生,舉了杯道,“再有十來日便是九月九了,今個是青梢閣的第三個年頭,一路坎坷風雨卻又晴,我很感激諸位仍在身側(cè),共與進退?!?p> “別說些酸話了,是我們該感謝你才是。行嵐,我們知曉你的不易,但卻灑脫至情至性,不被世俗約束著走了這難路,為我等營得守得這方寸自在,卻承了我們不敢承的壓力。”算起來徐旭輝也是這兒的大哥了,年齡雖長些亦總看得通透些,此刻他收了不羈的舉止,沉聲道,“我提議,敬我們的馥閣主一杯——哦對了,你該喝茶才是。”
眾人皆是贊同,紛紛舉杯消愁。
馥行嵐說不清這感覺,腦中回響起的樂曲愈發(fā)清晰漫長,于這無聲笑意間默然了年歲。
回到閨房的時候已是戌時,今個閣里留了小廝們看著,好在也沒有什么事情發(fā)生,便也無所顧及地偷閑“藏”了起來。將白三丹親手繡的絲帕放在了匣子里,想著哪日尋個木框裱起來收著,好正式回應好三丹的這份情誼。
本是放得挺里邊的舊表,收了絲帕后瞥見了一眼,手便不聽使喚地將它拿了出來。這表并不張揚,沒過多的花紋,僅刻著十二個羅馬數(shù)字,符合一貫馥家的氣質(zhì)。硬幣大小的表盤邊緣有些褪色,黑色的皮帶也染了褶皺,指針卻是停在了三點二十四分,再未動過。算來也壞了三四個月,走了大小表店皆是修不得,救不回,馥行嵐便也撤了戴表的習慣,但總忘記自己已經(jīng)失了表去,這也就造成了新表的來臨——但卻不是自己買的,而是那日葉重不由分說予的禮物,反叫愧疚得緊。
將舊表小心收起,回身凝望了桌上放著的裝有手表的袋子,讓自己沉于了月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