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風沙里,風揚沙散煙塵,風流沙聚新嶺。
荊棘叢已經(jīng)被他們拋在身后了,長澤和青姒深一腳淺一腳的向剛看到那個坡地走去,眼前只有廣袤無邊的黃色,黃色的山丘,黃色的風,黃色的沙,黃色的地平線,全都是枯熱的黃色。
為防止走錯方向,青姒時不時回過頭去,看一眼他們下來的那個坡。以那個坡為界,一邊是連綿不絕一望無際茫茫沙漠,一邊卻是草木茂盛巨樹高聳郁郁森林,截然想反的景色在這里完善分割,直叫人嘆為觀止。
輕風不斷,揚起細膩的黃沙飛向空中,山丘表面像流水一樣,不停的地滑動。有時突然平地刮起旋風,卷著沙在山丘上飛跑,好像平地里冒出高高的漩渦一樣。
氣溫漸漸上升,酷熱饒身,走久了,疲倦襲來,仿佛將被風沙掩埋,又似乎永遠走不出去。
人在其中,只覺得雄渾、靜穆、緲小。沙漠帶來的是不知所措,帶來的是迷惘,如果意志不堅定,很容易迷失其中。
又過了一個山丘,青姒再回頭望去,突然發(fā)現(xiàn)那個長有荊棘的山坡已然看不見了,他一驚,忙叫停長澤。
不妙,兩個對視一眼,迅速轉(zhuǎn)身拔腿跑回剛剛的山丘,不由愕然,四周是連片漫漫黃沙,涌起的皺褶如波浪起伏不定。
又往回跑了幾個山丘,那個山坡好似根本不存在一般,怎么也找不見了。
天空不知什么時候,一片白云也沒有了,一望無際的藍,太陽高掛空中,沙子顏色變得金黃,漸漸變得燙熱了,風中也帶上了一股灼熱的煙氣,整個地面好像籠罩在了蒸籠之中。
完全迷失的方向,長澤實在忍不住在心里狠狠地埋怨了榣前輩一番,引得遠在桃源村的榣打了一連串的噴嚏。
不過這會兒,多說幾句話都是浪費體力了,嘴唇干得已經(jīng)發(fā)白皮,嗓子里快要冒煙了,整個身體都在瘋狂的渴望著水,長澤除了在心里吐槽,只能機械地拖著兩條沉重的大腿,向前邁進。
饒是強焊如青姒也撐不住了,水屬性在這里幾乎完全被克制,走著走著他便默默向前一栽,要不是長澤反應快接住,他整張臉都要撲沙里,變成有史以來第一只被燙熟的青鸞了。
剩下長澤簡直不知道怎么辦才好,停在原地只能等著被曬干或者被燙死,只能憑著微妙的感覺,艱難地選了一個方向,背著青姒繼續(xù)向前走去,這時候他無比的希望他的好運能發(fā)揮效用。
一步又一步,剛剛留下的腳印,下一息就會被風沙蓋過,沒有一絲痕跡。背上青姒沉重的體重,是長澤唯一能感覺到存在的堅持了。
然而這次好運并沒有降臨,長澤已經(jīng)看不清腳下了,憑著意志往前再行一段,他眼前一黑,瞬間失去意識倒下了,青姒從他背上滾落在地。
風不知道什么時候停了,整個沙漠一片靜泌,像是突然間被凝固起來,靜止不動了。暈迷中的長澤隱約感覺到空氣有所變化,不安的皺了皺眉。
遠處隱隱有水氣傳來,空中突然浮起一艘大船,巨大的桅桿,高張的云帆,似乎已經(jīng)做好準備,只待迎風起航。
似乎感覺到了水,真真切切的水,長澤掙扎著睜開一條眼縫。遠處縹緲的藍色的波浪在船身下漫延,不一會就形成了一片遙遠的水波,碧藍清澈,細波蕩漾。
好像回到玉湖的大船上,長澤心想,想喝水想瘋了,連海市蜃樓都出現(xiàn)了。不過這景色如夢似幻,他舍不得閉眼睛。
碧波連成海天一線,忽有大風鼓起去帆,那船似乎被風帶動,乘風破浪急馳起來,只一瞬,剛剛只孤單單的一艘船,左右兩側(cè)各出現(xiàn)一艘,跟著急馳而來。
還沒完,前行了一段時間后,兩側(cè)的大船后又冒出一艘又一艘船來,一模一樣的大船,成千上萬,排成一個扇型,規(guī)模宏大,連綿不斷。
船行的速度飛快,藍色波浪涌進的速度更快,始終保持在第一艘船的前方,氣勢驚人,朝著長澤和青姒的地方奔涌而來,很快來到近前。
這海市蜃樓也太逼真了,波浪像是真的,船更像真的,近前來,更感覺到波濤洶涌,船只巨大,速度更快,氣勢驚人。
即將被淹沒的那一剎那,長澤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仿佛有什么東西從身上流過,帶來絲絲水汽、帶來微微涼意,唯獨沒有被淹沒的感覺。
好像舒服一些了,他再次睜開眼縫,只見眼前一層薄薄的藍色煙霧流動,并不是真的水,上方一個巨大的黑色陰影飛快掠過,好像真的是大船開過。
巨船的陰影掠過的速度越來越快,藍色煙霧流動得更快,不一會兒便從他眼前過完了,太陽的熱度又回來了。
努力抬頭,追著藍色煙霧前行的方向望去,什么也沒看到,只有遍地靜止的黃沙。果然是海市蜃樓么,再度陷入黑甜前,長澤迷迷糊糊的想道:阿青沒看到真是太可惜了。
突然風又起,推動著沙丘不停的流動,揚起了風沙更大更厚,許多在半空中灑落的黃沙,覆蓋到暈迷在地的兩個少年身上,慢慢將他們?nèi)矶颊谧×恕?p> 一層又一層,漸漸看不見了。風繼續(xù)吹,沙繼續(xù)浮動,太陽仍高掛空中,碧藍如洗,映著無窮金黃,一切消失無痕,好像什么也沒有發(fā)生過。
一股巨大的旋風突起,卷起眾多的黃沙,高高的升上空中,飛速旋轉(zhuǎn)著,帶動著黃沙更快速的流動,轟鳴聲漸起,越來越響,更多的旋風形成,整個沙漠都卷入了暴風沙中。
誰也不知道,在黃沙之下,突然出現(xiàn)一個黑洞,把兩個快要窒息的少年,吸了進去。
遠處的玉溯城,元恒和元妹兄妹胸口一悸,再遠處趕路的冪蘺女子,也是心中一動,他們不約而同的望向西方,總覺得有什么剛剛發(fā)生了,而且是同他們惜惜相關(guān),關(guān)乎他們未來生死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