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此話怎講。”
趙賢沒有惱羞成怒,反而笑意盎然地看著俞長安。
俞長安抹了把汗,這句太子殿下沒有白叫,此人能之心性,不說陰毒狠辣,至少在忍耐這一塊,是趙安所不能比的,不然也不能忍到最后才露出了獠牙。
“南方起義不過兩三個月的事情,卻瞬間攻占下了四省之地,朝廷方面也并非沒有組織鎮(zhèn)壓部隊,但是進(jìn)軍的部隊不說鎮(zhèn)壓,連鎮(zhèn)守的城市都屢屢被攻占,我們的裝備比對方優(yōu)良,人數(shù)也不屬于對方,為何擋不住敵人的攻勢,原因無非有三。
一,我朝重文輕武,軍隊之人得不到相應(yīng)的晉升機會致使軍心渙散,軍隊的戰(zhàn)斗素養(yǎng)也遠(yuǎn)遠(yuǎn)不及,殊不知民間高手眾多,各個以一擋百,卻皆不愿意投靠朝廷。
二,北地胡人一直處于開戰(zhàn)狀態(tài),我朝的大部分兵力都無法調(diào)離南下參與平叛之事,如此兩面受敵,實在難當(dāng)。
三......”
俞長安呵呵一笑,卻是停下了嘴巴。
趙賢皺了皺眉,冷聲道:“繼續(xù)說?!?p> “三,民心不在了?!?p> 兵部尚書郝戰(zhàn)忍不住哼了一聲,“一派胡言,我朝每年向軍隊撥款數(shù)千萬兩,都是好吃好喝供著,你怎得敢說我朝重文輕武?!?p> 見著郝戰(zhàn)答得驢頭不對馬嘴,俞長安微微解釋了一下?!败娰M足不見得就代表軍隊好,我說得是晉升渠道和軍隊素養(yǎng)的問題,這些都不是光投資軍費所能解決的,晉升渠道可以改變現(xiàn)有的制度,但是軍隊素養(yǎng)的提升卻非一日之功?!?p> 接著盯著趙賢繼續(xù)說道,“至于和北地胡人的關(guān)系,相比太子殿下比我更清楚?!?p> 毫無疑問,今日趙賢能拿出兩紙胡人可汗寫得文書來發(fā)動政變,恐怕是真的如趙安所說私自通敵了。至于他真正和胡人可汗談下了怎么樣的合作,那就不得而知。
至少不可能是假意寫給趙安的那般承諾,即位之日起胡人二十年內(nèi)不主動侵犯。
俞長安譏諷地笑了,怎么可能?
能不趁火打劫就不錯了。
聞言的趙賢神色微微一變,他和胡人是達(dá)成了某種協(xié)議,而且這個協(xié)議是比較屈辱的。
“民心,不用我談了吧。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庇衢L安不禁暗諷,若不是你們趙家人自己作死,非要玩這種狗血的爭儲,至于失了民心嗎。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壁w賢喃喃自語了一番,深深地看了俞長安一眼。今日接手了齊朝的天下,他也清楚自己不過是接過了一個燙手的芋頭,后面的日子還遠(yuǎn)著呢。
朝中的大臣尤其是徐觀忍不住縮了縮眼,看著俞長安侃侃而談,心中驚訝萬分。
心中不禁暗忖,沒想到此子在這一塊倒是有一些見識,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說得倒是精辟。
趙賢微微瞇起了眼,直勾勾地看著俞長安。
“你說這些,便是來嘲諷一下我齊朝的衰敗不堪?”
俞長安眼睛一亮,渾然不倦四處投來的質(zhì)疑目光。
“自然不是,臣有辦法一掃齊朝頹勢,鎮(zhèn)壓南方事端。”
“哦?”趙賢忍不住驚呼出了聲,這些事他在政變之前其實也想了個透徹,和俞長安所說的也相差無幾,但是在如何解決方面卻是毫無頭緒。
杜廉忽然抬眼看了看俞長安,緩緩說道。“黃口小兒,切莫胡言亂語,量力而行。”
俞長安心中微微一驚,這個老人家果然慧眼,自己心中確實是沒個大概,但是如今林家和自己能不能順利地走出這個大門都不知道,不拼一把也不行。
人不怕被人利用,就怕沒有用。
如今的林家被利用完了,俞長安也看清了這朝堂上的人情冷暖,沒有人會顧及死去林大人的情分,若是不想辦法證明林家存在下去的價值,那就真的撲街了準(zhǔn)備。
俞長安深深一拜,謝過了杜廉的提醒。
“看在林大人昔日為朝廷鞠躬盡瘁的份上,還望太子殿下放過林家女眷。”
俞長安不說自己有何方法,卻說此事,擺明了是要交換條件贖回林家母女。
徐觀站了出來,拱手向前。“看在林大人昔日為朝廷鞠躬盡瘁的份上,還望太子殿下放過林家女眷?!?p> 至于求林家翻案,徐觀哪怕是俞長安都覺得那是萬萬不可能的事情了,若是如今再提起,那便是變相承認(rèn)了信箋是趙賢偽造的,這私通敵國的罪名哪怕是趙賢也擔(dān)當(dāng)不起,如今能保下林家的家眷,就已經(jīng)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呵。”趙賢坐到了龍椅的位置上,居高臨下地看著臺下地眾人,有老態(tài)龍鐘的、有驚疑不定的、不興奮異常的、也是坦然自若的。
眼前這個年輕人,倒是裝得像真有方法.......
“暫且收押林氏母女還有此人,日后再發(fā)落。”
一直緘默不言的三個女子瞬間面色刷白,看著驚慌失措的眼神,俞長安面色變得有些難看。
徐觀面子也有些掛不住,再次上前說道,“此人乃我得意門生,絕無參與過林家謀反一事,往太子殿下開恩,放過此人?!?p> 趙賢冷眼看著還有幾位大臣也蠢蠢欲動,輕哼了一聲,手一揮示意架住俞長安的侍衛(wèi)退下。
林家母女給帶走了。
“你還沒有資格跟我交換條件,滾吧,看在徐大人的面子上?!?p> 徐觀微微施了一禮,“謝太子殿下開恩。”
說著拉著有些僵硬的俞長安。
“走吧?!毕刃袔С隽顺?。
朝堂之外,兩人佇立,俞長安難得地露出了憤怒的神情。
“不服氣?”徐觀笑了笑,看著俞長安的神情覺得有些好笑,今日之事他都很少敢發(fā)言,因為這是獅虎在搏斗,身為朝臣只要做好觀看和接受的準(zhǔn)備就可以了。有些事情,哪怕是他都是無法撼動的,而俞長安今天,居然想嘗試一下,結(jié)果自然是注定的,螞蟻撼大樹。
別人壓根沒當(dāng)你是回事。
俞長安拍了拍褲腿子,他是一個現(xiàn)代人,雖然不是那種龍傲天的性子,但是也對跪拜這種事十分抵觸,明白人在屋檐下,該低頭還是得低頭;也明白莫裝逼,裝逼遭雷劈。
但是人都是有逆鱗的,今日你敢抓了我霜晚老婆。
俞長安淡淡地說道。
“有一天,我會讓他跪著來求我放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