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霍深深洗漱完,從浴室出來,唐星辰已經(jīng)在床上躺好了。
她還在抱著電腦看文件,聽見聲音又嘮叨之前追尾的事,“還好沒什么事,不然我要擔(dān)心死了。我看也不用找司機,以后我就貼身照顧你。”
“哪有這么夸張,就只是個意外?!?p> 霍深深被她夸張的反應(yīng)弄的想笑。
又想到什么,擦臉的動作變慢,“其實那車上的人我認(rèn)識,你也認(rèn)識。”
聽她這么說唐星辰來了興致,把電腦放在一邊,“誰???也是大院里的嗎?”
“嗯,是秦致?!?p> “這也能碰到,什么狗屎緣分!他沒為難你吧?”
唐星辰翻了個白眼,“我跟你說狐貍,你這么乖,他們都是和程恪一塊玩的,還是離他們遠(yuǎn)點。小時候就算了,現(xiàn)在大家都是成年人,這么久沒見還不知道都變成什么樣?!?p> “知道了,”霍深深說,小酒窩若隱若現(xiàn),“我們是回來工作的,能不能接觸到都說不準(zhǔn),別這么擔(dān)心。”
“那可不一定!”唐星辰揚眉,“不是還有程恪嗎?他跟我們錄節(jié)目,你小心別被他欺負(fù)?!?p> 躺在一起,天花板的燈光讓霍深深恍惚。
她有種難以言說的心思堵在心里。
隨口答應(yīng),“那么多人呢。再說……程恪不一定記得我了。”
“他這個人誰知道他怎么想的。小時候他就難以捉摸,一會兒對你好的不得了一會兒又把你惹哭。”
唐星辰說著,突然很好奇。
側(cè)身看著霍深深,“狐貍,你說他為什么給你起這個小名啊?”
為什么?
霍深深有些出神。
時隔這么多年,沒人再提起這個小名的由來。這是她和程恪兩個人心照不宣的一件事。
別人只知道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程恪大魔王一口喊她一個小狐貍,時間久了,其他人也都跟著喊了,再然后,就成了她的小名。
原本以為會漸漸忘掉,可一提起來,她還是發(fā)覺這段久遠(yuǎn)的記憶能夠清晰的浮現(xiàn)出來。
霍深深小時候發(fā)育有點遲緩,五六歲的時候說話還不利索,走路也磕磕絆絆的。
她又是霍家的寶貝疙瘩,捧在手里都怕摔了的那種,大院那群野慣了的小孩都不想帶她這個嬌娃娃玩。
程恪比她大三歲,腦子聰明個子最高,連揍人都比別人疼,那會兒已經(jīng)是大院里一群小孩的老大了。
放了學(xué)就領(lǐng)著一大幫男孩子在大院里踢足球,嘰嘰喳喳的一大片。霍深深每次都趴在陽臺上看,感覺活像她外婆家那群吵人的小雞崽子。
起小名那天,霍深深家換了架新鋼琴,她照舊端著小板凳趴在陽臺上看院子里搬著東西進進出出的人。房間里突然響起一聲玻璃碎掉的巨響,嚇得她兩條本來悠閑晃悠的小短腿一動不敢動。
樓下吵吵鬧鬧的好像還沒有人發(fā)現(xiàn),霍深深壯著膽子跑回房間里。她床旁邊的窗戶玻璃碎的哪都是,還有一個眼熟的足球滾了兩圈在她腳邊停下來。
霍深深彎腰給足球抱起來,房間里不知道什么時候多出來一個人,就站在窗戶邊。
汗津津的臉曬的有點黑,但還是很好看。
霍深深認(rèn)識他,她哥哥說他是混世魔王,叫程恪,讓她離他遠(yuǎn)點。
程恪不知道她愣呆呆的在想什么,抹把汗,“小孩,把球給我?!?p> 霍深深板著臉后退一步。
足球在她懷里兩只手臂都抱不住。
程恪覺得小不點這模樣又蠢又好笑,故意嚇唬她,“快點,不然我揍你了?!?p> 時間靜止幾秒,程恪看見她肉乎乎的小臉皺起,下一瞬,仰頭就哭。
程?。骸?p> 霍深深哭起來雖然不會扯著嗓子亂叫,但對于程恪來說,小孩哭,那就是魔音繞耳。
他立刻繞過那些玻璃渣子走到霍深深面前,手忙腳亂的給她擦眼淚。
越擦眼淚越多,程恪也不知道怎么會有人有這么多眼淚。
“行了行了,你別哭了成嗎?我錯了,我不該揍你,不對,我不該嚇唬你。”
程恪毫無耐心的扯著自己的衣服往她臉上糊,“我就是嚇唬你,我哪敢打你啊,別哭了,算我求求你?!?p> 霍深深也好久沒哭成這樣,嗓子都啞了。
一邊抽泣,一邊奶聲奶氣的抱怨:“你、你我的窗戶……你打壞了……你還打我……”
程恪再一次:……
怕大人聽見動靜上來,程恪不得不向她低頭。
“好好好我打你了,我現(xiàn)在向你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好不好?再哭等會把眼睛哭瞎了?!?p> 聽見最后一句,霍深深立刻收聲。
表情變化之快,程恪不由得瞪大眼睛。
她的臉被程恪用衣服擦的疼,紅彤彤一片,圓圓的眼睛還蒙著一層水霧,程恪怎么看怎么覺得那群小子說錯了,這哪是小兔子,這明明是個狡猾的小狐貍。
“喂,小狐貍,如果有人問你窗戶怎么回事,你能不能幫哥哥一個忙?”
“是什么?”
程恪一把把她抱起來放在床邊,教她,“要是有人問你玻璃怎么打碎的,你就說風(fēng)太大把窗戶吹的撞墻上撞碎了。知道嗎?你要是這么說,哥哥以后就帶你一起玩?!?p> 他每天都能看見她趴在陽臺上眼巴巴的看。
霍深深眼睛瞬間亮了,“真的嗎?”
“當(dāng)然?!?p> “好,我答應(yīng)你?!?p> 話剛說完,外面有人敲門,“深深在房間里嗎?”
霍深深叫,“是媽媽!”
程恪一把捂住她的嘴,小聲說:“記得按哥哥說的做,千萬別說是我弄的,聽見沒有?”
“嗯!”霍深深似懂非懂的點頭。
于是程恪搶過她懷里的足球,動作飛快的鉆進她的衣柜里。
衣柜里香噴噴的,和那小不點身上一個味道,程恪還有心思抬頭仔細(xì)觀察。
一整排的小裙子,粉的藍的蕾絲的,什么樣的都有,程恪嘴角抽了抽。
房間里霍媽媽正在和霍深深說話,程恪靠近柜門仔細(xì)聽——
“深深,你有沒有受傷?沒事吧?這是怎么弄的?”
“我沒事……”
“那你和媽媽說,玻璃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打碎的?”
程恪聽見小不點說:“是外面的哥哥們踢球,然后,然后有風(fēng)把玻璃吹爛了!”
程?。??
雖然話說的不清楚,但是霍媽媽還是懂了。
她摸摸霍深深的頭發(fā),“媽媽知道了,你先去找哥哥玩,媽媽讓人把房間打掃一下。”
“嗯!等我上廁所再去找哥哥。”
“好,深深慢點。媽媽去找阿姨上來。”
霍媽媽離開之后,霍深深也沒去上廁所。
兩條小短腿顛顛的跑到衣柜前,虛虛的說:“哥哥,媽媽已經(jīng)走了,你快出來吧?!?p> 程恪黑著臉爬出來。
看著這小不點,忍著氣,“我不是教你怎么說了嗎?怎么不聽我的,你還想不想跟我們玩了?”
“不是呀哥哥,我是聽你的說的,”霍深深眨巴大眼,一臉無辜,“我沒說是哥哥打碎的呀?!?p> 程恪捂臉,心里絕望,“好,我就不該把希望放在你身上?!?p> “那你還帶我玩嗎?你都,都答應(yīng)我了,你不能騙人,不然我就告訴媽媽!”
“不騙你!”
程恪沒好氣,抱著球往窗戶那走,“個小狐貍,精的要死,給我等著!”
他利落的又從窗戶翻下去。
剛在地上站穩(wěn),就看見他家那個兇巴巴的媽站在草地上等著。
臉上的笑陰惻惻的,“爬窗的動作挺利索嘛,真是媽媽的好兒子,媽媽獎勵你十套奧數(shù)題庫?!?p> 一向威風(fēng)的大魔王在霍深深身上栽了跟頭,偏偏這小不點一點都沒個自覺。
等程恪好不容易消化完獎勵,一出家門,就在院子里看見“罪魁禍?zhǔn)住薄?p> 一見到他撲棱著胳膊跑過來,又不敢離的太近,小心翼翼的盯著他,“哥哥,玩,帶我玩?!?p> 于是大魔王程恪身后多了個小不點。
——你一點都不笨,跟個小狐貍似的,就叫你小狐貍吧。
——小狐貍,站那么遠(yuǎn)干嘛,我能吃了你?
——小狐貍,狐貍,怎么都不找哥哥了?
——狐貍,好久不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