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會長胸懷要廣闊一些。我們要統(tǒng)一粵省，要統(tǒng)一全國，就要爭取更多的支持。黨部設(shè)有農(nóng)民部，設(shè)有工人部，設(shè)有青年部、婦女部，就是想要聯(lián)合更多的人支持革命。減租減息的文章還是要做的，等政局穩(wěn)定了，終歸有利于你們生意人，這難不倒你馮會長吧？”謝升笑著說。
馮大同馬上表決心?！懊靼祝靼?。我們支持革命?！?p> ”謝委員，我很佩服貴黨禁絕煙賭的決心，可是這個執(zhí)行起來怕是有困難啊？”梁忠誠試探著問。
謝升也是老江湖了，馬上聽出了梁忠誠的弦外之音：“事在人為，有時候態(tài)度比執(zhí)行重要。梁會長如此關(guān)心這些問題，莫非有這方面的生意在做？”
“沒有，沒有，我是看前些時日煙土斷了幾天，現(xiàn)在這個煙土又新走起來了，我聽說還是走原來的途徑。擔(dān)心一時半會難以禁絕，所以有此一問。”梁忠誠說道。
“呵呵，梁會長啊，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態(tài)度比實際執(zhí)行要重要。禁絕煙賭是我們的態(tài)度，至于什么時候能禁絕，是不是轉(zhuǎn)移到了地下，這些以后再考量。禁煙要管，可我們也不可能專管禁煙這一件事情，很多工作等著我們?nèi)プ觥Ｎ业脑捑驼f到這份上了。”謝升說。
“明白明白?！绷褐艺\忙回應(yīng)道。
梁忠誠暗想：謝升這話說得水平高！表面禁止，暗地里可以做。要打擊市面的煙土，但是要根據(jù)實際情況去打擊。表面上好像什么都沒有說，但已經(jīng)暗只要他點了頭，煙土生意應(yīng)該可以做起來。
馮友敬補充道：“我聽說一些地方送禮都興送煙土，時髦得很。再說，禁煙總得有個過程，你說禁煙就能禁煙？那一幫煙民能忍得住？你不給他們煙土，他們自己總會找到自己的途徑。所以這些事情總有個時間給大家緩一緩，也不可能一步到位。”
梁忠誠舉起酒杯：“謝委員說得好，友敬有長進。來來，還請謝委員多多關(guān)照具來和友敬這些小輩，我先干為敬。”
眾人舉起了酒杯一飲而盡，甚是歡暢。
等送走了謝升和馮家父子，梁忠誠和梁具來父子倆在書房喝起了茶。
“阿爸，這個減租的事情你到底怎么看？”梁具來是梁忠誠的二房夫人鐘氏所生，性格隨母親，人比較憨厚。
梁忠誠喝了一口茶：“農(nóng)會有什么了不起，到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你們謝升委員也就新官上任三把火。當(dāng)官我見得多了，說一套做一套，門面功夫做夠了，該怎么樣還怎么樣。你想想我的地租少了，怎么孝敬他們？都是扯淡的事情，你不要瞎操心?！?p> “這回恐怕不一樣，我們黨是信奉三民主義的黨，有攻無不克的黨軍。扶助工農(nóng)是先總理制定的政策，減租減息在東證軍所到之處勢在必行，您恐怕要有準(zhǔn)備?！绷壕邅硖嵝训馈?p> “這個放心，不要擔(dān)心?！绷褐艺\不耐煩地說。
“阿爸，你問鴉片的事情莫非你想撈偏門？”梁具來小心問道。
“這些事你別管了。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商人不掙錢干什么？”梁忠誠說道。
“錢當(dāng)然可以爭，不過得看做什么生意。鴉片不是什么好東西，抽大煙是要亡國的，清朝不是個例子嗎？新政府是要禁絕煙賭的，您何必去沾染這些東西，發(fā)不義之財呢？”
“混賬東西，什么不義之財？煙土我不去賣，自然有人賣。謝委員說得清楚，明的不行，暗的不管。我不賣煙土，那些煙民就不抽了嗎？就沒有煙土抽了嗎？我不賣，自然有人賣！我不賣煙土那些煙民就會對我感恩戴德嗎？我們家的這點家當(dāng)，都是你的祖輩和我一點點掙出來的。這不能做，那不能做，你喝西北風(fēng)去吧。”梁忠誠怒斥道。
梁具來絲毫不退讓：“鴉片禍國殃民，誰賣這個鴉片就對不起國家，對不起家鄉(xiāng)百姓，對不住列祖列宗。”
“混賬！混賬！讀了幾年書教訓(xùn)起老子來了。讓你讀書，學(xué)的什么混賬東西。你給我滾出去?！绷褐艺\手指著門外。
梁具來冷哼一聲，開了門，頭也不回就走出書房。
“孽子，氣死我了。”梁忠誠摸著胸口，被氣得不輕。
二房鐘氏聽見父子兩人聲音越來越大，看見自己的兒子氣沖沖從書房出來，叫他也不理，急忙走進書房。
“老爺，你消消氣。具來還是孩子，你不和他見識?！辩娛险f道。
梁忠誠氣呼呼說：“都快三十歲人了，孩子都幾歲了，現(xiàn)在還是縣黨部的委員，你說他還是什么孩子？有年紀(jì)這么大的孩子嗎？”
鐘氏忙扶他坐下：“別氣了，起氣壞了身子。”
”他大哥常年在外地，我還指望著他幫我分擔(dān)生意上的事情。你看看，爛泥扶不上墻，讀書幾年回來，腦子天天主義，嘴邊天天革命。生意上東西多學(xué)一些我就阿彌陀佛了?！绷褐艺\顯然被氣得不輕。
梁可新是大房所生，是長子，早年去周家老大周銳的推薦下日本留學(xué)，后來又跟著周家老大在國黨的中央黨部工作，然后去了部隊當(dāng)了營長，很少回家，更別說幫梁忠誠分擔(dān)生意上的事情了。
“不就生意上的事情嗎，多賺一些少賺一些有什么啊？菩薩保佑，我們家這些家財幾輩子都用不完，你何必非得賺那么多??？”
“成天就知道燒香拜佛。事事都不爭，何以成家業(yè)？這些年不是我把持著，我們家能有現(xiàn)在這么風(fēng)光，要是交給你們，遲早這個家被你們娘倆個敗光了?！绷褐艺\說道。
“行行行，老爺你別生氣了，我去勸勸具來多聽你的話，好好跟你學(xué)，具來也是你親生的兒子。別氣壞了身子了?！辩娛险f。
“這就對了。好好說說他，生意上的事情他那嫩著呢。不好好學(xué)，我們家的家業(yè)我怎么放心交給他??？”梁忠誠嘆了一口氣。
鐘氏安慰著說：“好好好，你消消氣?！?p> 等鐘氏出了去，梁忠誠細細琢磨起謝升說的話?？磥頍熗恋氖虑檫€是有文章可以做。新官上任三把火，禁絕煙土可能是把虛火。如果能和謝升一起來做，那煙土生意就能做得更大。直接去問謝升，顯得有些唐突，看來得找人投石問路才行。
找誰好呢？梁忠誠在書房踱起了步。
對了，怎么沒有想到新任縣長歐陽山呢？
歐陽山是外地人，和二房鐘氏本家是一個鎮(zhèn)，當(dāng)初七繞八繞認了鐘氏做姑姑，來埔川做中學(xué)校長梁忠誠也是出了力的。想不到如今山雞變鳳凰，當(dāng)上縣長了，也不知道謝升這個家伙看上歐陽山哪一點。
對！就是他了。
一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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