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禹山不再多說,這種事不是一蹴而就的,很多事情需要安排,這時候沒有必要做過多的爭執(zhí)。
“四小姐,有件事情不知道您知道不?!倍斡砩蕉似鸩栊〈亮艘豢冢敖鼇砭┒加腥嗽谡{查您?!?p> 紀容一愣。
京都有人在調查她?
“段先生可打聽到了是誰?”
段禹山抿著嘴笑了笑,他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
“十四王爺?!?p> 紀容愕然!
魏琮在查她?這是要做什么?難道……就因為她上次說了他的壞話?不至于吧。
紀容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段禹山道:“十四王爺既然會調查小姐,看來是有什么事吸引了他,以我對十四王爺的了解,他絕對不是個無的放矢的人,四小姐可否和我說說,您與十四王爺有過什么交集?”
紀容覺得多個人就多些主意,于是把近來遇見魏琮的事情說了一遍,最后補上小時候爬樹的事情。
段禹山沉思良久,把這些事在心里捋了一遍,紀容心里有事,就先回去了。
紀容在馬車上想了很多,她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雖說她小有姿色,卻也不至于能夠讓十四王爺一見傾心吧。
二月二十,紀昌約了紀容在德福酒樓見面。
他隱瞞了自己來京的消息,想來是不愿意被紀家的人知道他回來了。
紀容想了想,輕車簡從,去了德福樓。
天字一號間的包廂里,紀昌身邊圍著兩個身量分流,在二月初春若穿著齊胸流云裙的美嬌娘。
見紀容過來了,紀昌擺了擺手,道:“你們出去吧?!?p> 兩個美嬌娘不知道紀容的身份,誤以為這是這位紀爺的心上人,看向紀容的目光,就仿佛刀子似的。
紀容忍不住摸了摸鼻子……她這槍挨得太冤枉了吧!
偌大的包廂里,一面都是鑲著琉璃的萬字格的窗戶,天光明亮,包廂里亮堂堂的。
“五伯,可是事情辦妥了?”
紀容也不客氣,在紀昌對面坐下。
她這位五伯,簡直就是畫本子里狂傲不羈,放/蕩任性的公子哥原型。
不過有區(qū)別的是,五伯年少離家,多年來攢下基業(yè),那是他憑著自己的本事,沒有吃過紀家的米糧。
對于這位五伯,紀容更多的還是欽佩。
紀昌看著自己這個侄女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坐在了他的對面,還鎮(zhèn)定自若的拿起了桌上的干果,比他還隨意的樣子,不免生出幾分好奇來。
“不過是小事情,我這兒就有一對姐妹,一個十三歲,一個十一歲,兩姐妹都是自幼習武,等閑人近不得身,你可要?”
紀容眼睛一亮,這兩個女孩子是姐妹,年紀相差也不大,至少能在她身邊待上六七年,且又是自幼習武……這樣的人那是可遇不可求??!
紀容滿臉堆笑,“就知道這樣的事情找五伯絕對沒有錯?!?p> “你怎么知道我?”紀容正把桌上的酸角撥開送進嘴里,聞言心中咯噔一聲,完了!露餡了。
她是因為前世的事情,才知道了自己這位五伯不是個簡單的人物,而這一世,她從小就不知道這位五伯,找上他,已經是貿貿然了,她還說漏嘴了……她腦子飛快的轉動著。
“五伯,既然已經求到了您的名下,實不相瞞,我在紀家,很是艱難?!?p> 想到如今她繼承了周家家產的事情反正也瞞不住了,紀容就把這件事告訴了紀昌。
“倘若是讓人掠了去,我這就是再多的銀子也沒有命花啊,再說了,您的名聲在紀家下人們的嘴里可從來沒有消停過,我知道您,并不奇怪吧?!?p> 看著侄女的樣子,紀昌覺得很是有趣,笑道:“得了,你可別給我扣高帽子,我呢,頂多就是成為別人家里說起忤逆不孝時的范例罷了?!?p> 想到有些事,他抿了唇。
看來這是糊弄過去了?紀容微微松了一口氣。
“五伯,為何您這么多年都不肯回紀家呢,每逢闔家團圓的日子,父親就總是念叨你?!?p> 說起自己一母同胞的二哥,紀昌的面色柔緩了下來。
“回家?四侄女,你覺得紀家像個家嗎?”
紀容默然。
是啊,紀家像個家嗎?處處都充滿了算計,猜忌,你永遠不知道,那一張張偽善的面具后面,是怎樣一張青面獠牙的嘴臉。
“五伯說的對,紀家的確不像是個家,說不大逆不道的,有時候我在想,如果我沒有托生在紀家門下該多好,就做個小門小戶的女兒,平淡的過著日子?!?p> 紀昌忍不住露出了一抹譏笑,“所以,我十五歲離家,多次過家門而不入,認賊做母,我還不至于那么喪心病狂?!?p> 五伯的話外紀容心里打了個滾,她腦海里閃過什么,卻很快飄得無隱無蹤。
“五伯為何還不成親呢,像您這樣年紀的人都做父親了,您還只身一人,難道是看破紅塵了?”
紀容覺得,受人恩惠,就應該有個態(tài)度,慰問一下自己這位常年漂泊在外的五伯父是很有必要的。
“成親?”紀昌不屑的挑了挑眉,“是這外面的姑娘不夠漂亮嗎?還是自己嫌日子過得太舒坦了?為何要成親,或者說,你很認同你父親的行為?”
紀容怔愣住。
敢情這位五伯什么都知道???
她忽然覺得自己像個傻瓜,“嘿嘿”的笑了兩聲,“五伯果然是通透人?!?p> 紀昌默默的笑,“你吃過酸角?”
紀容點頭,“那會兒在鹽林,外祖母常拿這個當零嘴逗我。”
“嗯,我從云南帶了不少回來,你走的時候,帶些回去吧?!?p> 紀容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周圍,“五伯你不會住在德福樓吧?”
紀昌哈哈大笑,“有何不可?”
紀容再次默然。
她這位五伯簡直是的異類,完全不能用常人的思維來揣摩他,他身上真是有種天馬行空的氣質,讓人覺得正常人做不出來的事,在他這兒完全有可能出現。
“你如今比我還富,什么時候借點銀子給你五伯使使?”
“五伯父就別打趣我了,如今我在紀家四面楚歌,以后要靠五伯幫忙的地方多著呢?!?p> 紀昌呆了呆,旋即再次大笑起來,“我看你就是的只進不出的主,也不知道像我二嫂還是二哥?!?p> 他話剛說完,包廂里就出現了詭異的安靜。
“對不住,五伯一時口快了。”
紀容苦笑,“五伯不必放在心上,我母親如今已經入土為安,您說的沒有錯?!?p> 紀容臨走前,紀昌頗有些唏噓的囑咐她:“你可要警惕些三房,還有那個姓鄒的老太婆,放心被她們賣了,還要幫著數錢?!?p> 紀容感激的道了謝,回了紀家。
父親來得比她想象得更快。
她正吃過晚膳,坐在炕上,讓紅暖抱了那盆茉莉花來,修剪枝葉。
父親怒氣沖沖的走了進來。
“四小姐呢?!”
紀容聽見屏風后面,沈媽媽有些支吾的答:“四小姐在屋里,二爺這是怎么了?”
紀宏暴跳如雷,“出去,所有人都出去!”
“父親找我什么事啊,誰惹著您了?喝口茶消消氣?!?p> 紀容早下了炕,斟了一杯茶給紀宏遞過去。
紀宏額頭上青筋直冒,一把打翻了紀容手上的杯子,滾燙的茶水頓時在紀容白皙的手背上留下一道嫣紅的印記。
紀容一聲不吭,拿出手絹擦干凈手上的水漬,放緩了聲音道:
“父親,您為何生氣?”
紀宏正在氣頭上,目光在女兒手背上一劃而過。
“你和你母親瞞著我這么多年,是怕我覬覦你們周家的產業(yè)不是?!”
他怒聲質問,聲音振聾發(fā)聵。
“哦,父親是說這件事啊,也不是什么大事,父親每日早出晚歸,我便是像和您說,也找不到機會啊,這件事也就暫時拋到一邊了?!?p> 紀容顯得很淡定,心里卻不由腹誹:可不就是怕你覬覦嘛,就因為這事兒沒有告訴你,你也能天崩地裂的鬧一場,倘若是知道了我有周家產業(yè)而不交給你,豈不是要把我和母親生吞活剝了煮來吃了?
她很不屑父親的這種偽君子心態(tài),卻笑道:“父親,您也不想想,倘若我一早就告訴了您,外祖母把周家產業(yè)交給了我們,您若是再動用了周家的什么東西,傳出去,不是讓人戳脊梁骨嗎?再說了,說與不說有什么區(qū)別嗎?反正父親也不會動周家產業(yè)的一分半畝地,您何必著急上火呢?”
紀宏如鯁在喉,第一次認真的審視起站在他面前的這個女兒。
這是他那個天真明媚,會遠遠的叫著他“爹爹”,然后要他抱的女兒嗎?
為何他覺得那么陌生……
紀宏對女兒的話無力反駁,有些失魂落魄的回了書房。
紀沅得了消息,馬不停蹄的去了漱玉齋。
紀容則被卓媽媽“請”去了榮禧堂。
“二哥,怎么回事,容姐兒怎么回瞞著這件事情,莫不是有人攛掇著她……”
“三弟你別說了,我這會兒也腦子亂哄哄的?!?p> 紀沅皺起了眉頭,“可事情就要兜不住了,這銀子總要到位吧?”
衡州那邊已經等不起了,這幾日春雨綿綿,正是漲春水的時候,倘若淮北堤壩被毀,水患頃刻就會爆發(fā),等到那時候,汪家薛家都要被查,若是現在來得及,至少把疏浚的虧空補上,汪家還能摘出來。
不過這話他不敢直接給紀宏說,畢竟對于紀宏而言,薛文杰是他的嫡親妹夫,比起汪家,那肯定是更重要的。
欲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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