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謀定東宮

第13章 踢毽

謀定東宮 雙十二娘 3197 2019-08-24 12:00:00

  顧府后院的小花園中,顧若蘭正同二哥顧哲信比賽踢毽。

  小丫頭荀兒、小廝有慶一蹦一跳的拍著手替他們計數(shù)。

  “90、91、92、93……”

  “哎呀!”顧哲信這一腳踢歪了,毽子斜著飛了出去,眼看他是接不住了,可他不知道怎么將身子一扭,居然重新把毽子夠了回來,又一下一下的續(xù)上了。

  “94、95、96……不好了,小姐,二少爺快踢到一百了。”

  “這不公平!二哥,你耍賴!”

  “誰賴了?我又沒掉地上。”顧哲信嘴上說著,腳下不停。

  “說好了不許用功夫的,你還用,這不是耍賴?”

  “我?guī)讜r用功夫了?”

  “剛才不是用功夫?要不是你會武功,剛才那一下你能接???快停快停,有慶,不許數(shù)了,后面不算?!?p>  “誰說不算?有慶,繼續(xù)數(shù),我說算就算?!?p>  “你——好,看你怎么踢?!鳖櫲籼m一邊說,一邊跳到顧哲信身邊,左伸一手,右踢一腳。她這么一攪和,顧哲信頓時章法大亂,那只七彩羽毛毽便忽上忽下,忽高忽低的亂竄起來。

  “還說我耍賴,你這不是耍賴?”

  顧若蘭大笑:“就不讓你踢,怎么樣呢?”

  顧哲信拼命的維持,努力想控制住毽子的走向:“呵,就憑你這兩下子,還難不倒我呢?!?p>  他兩個人誰也不讓誰,都搶著去踢那只毽子,引得荀兒和有慶拍著手替他們喊加油,歡笑聲滿院皆是。

  顧哲信被顧若蘭攪亂了,這一下腳上的力道用大了些,毽子“突”的一聲飛的老高。眼看是接不上了。

  “我來——”顧若蘭一邊說,一邊沖過去。她只想著接住這一下,可顧不上毽子要落到哪里去。只聽“篤”的一聲,她一下把毽子踢的更高更遠(yuǎn),眼看就要落到前面的房檐上了。

  “哎呀,可不好了。”顧若蘭笑。

  她正要感嘆毽子拿不回來了,忽然一道杏黃色的身影一閃,像燕子似的騰空而起,居然趕在羽毛毽落上房檐之前,穩(wěn)穩(wěn)的把它抓住了。然后,那道杏黃色的影子一個翻身,輕飄飄的落到顧若蘭眼前。

  這猝不及防的一下,讓顧若蘭吃了一驚,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眼前站著一個人,一個男子,面容俊朗,姿態(tài)閑雅,宛如玉樹臨風(fēng)。

  “公子,你的毽子?!彼p手把羽毛毽捧到顧若蘭面前。

  只這一句,就足以令顧若蘭面頰赤紅了。原來是他。他,不就是元宵燈會上被自己錯認(rèn),又兩度替自己解圍的那個人嗎?

  顧若蘭沒接毽子,只一低頭,下意識的把眼睛移開。

  宜宸忙道:“哦,在下沒料到會在這里與姑娘再度偶遇,一時間憶起前情,話說的唐突了,請姑娘莫怪。”

  顧若蘭忙蹲了個萬福:“怎么會。公子大恩,正想當(dāng)面酬謝?!彼蛞隋飞砗笠煌?,見顧哲譽站在不遠(yuǎn)處的空地上,驚喜的一笑:“原來公子是大哥的朋友,怎么沒聽大哥提起過?!?p>  顧哲譽這時也走上前來:“其實我與這位公子也是第一次見面,只不過相談甚歡,勝似老友重逢。”

  顧若蘭聽大哥稱呼他為“這位公子”,而未冠以姓氏,便知宜宸又未透露姓名?!霸瓉砣绱?。公子身份貴重,不便透露身份。不過,海內(nèi)存知己,天涯若比鄰,能與公子相交,是大哥的福氣?!?p>  事實也確實如此,宜宸來顧府還畫,用的依舊是送信人的托詞。凌風(fēng)說的對,此時他的身份還不便公開。

  可是不知為何,此時面對顧若蘭,他卻不愿意再刻意隱瞞下去。連姓名都不肯透露,豈不是顯得很疏遠(yuǎn)嗎?他不愿與她疏遠(yuǎn)。可是,他又不能立刻暴露出自己的真實身份。略一思忖,宜宸笑道:“說什么貴重不貴重的話,也太見外了。實不相瞞,我是平陽伯的遠(yuǎn)親。只因此前顧姑娘、顧大哥的事都與朝中權(quán)貴相干,在下怕給平陽伯府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所以才未表露身份。姑娘不介意的話,稱呼我一聲宸公子就是了?!?p>  這話說的真是滴水不露。平陽伯的夫人與當(dāng)今圣上是同一個曾祖,細(xì)論起來,宜宸確實算他的遠(yuǎn)親。他以名代姓,讓顧若蘭稱呼他一聲“宸公子”,此話實中帶虛,也不算是欺罔。

  “原來是陳公子?!鳖櫲籼m又施一禮。不錯,這樣就對上了。平陽伯夫人是皇親,除夕夜宴應(yīng)該也參加了,他是平陽伯的遠(yuǎn)親,所以他知曉周昌華延期赴任的事,一定是聽平陽伯夫人提起的。只不過,平陽伯一枝襲爵已歷三代,雖是皇親,卻已屬遠(yuǎn)族,如此算來,這陳公子的身份就不那么高不可攀了。名望地位相同之家,似乎更易生出親近之感。顧若蘭這樣想著,面上又微微泛起一層紅暈。

  “在下受人所托,今日特意來府上還畫。剛才與顧大哥交談,得知彼此都喜歡弈棋,顧大哥邀我去書房對弈一局,不想又與姑娘相遇了?!?p>  其實宜宸來還畫,三五句話就交待清楚了來意,也旁敲側(cè)擊的暗示了顧哲譽,隨晉王宜賓出使時,需暗中留意有無異常,回程后,自有機會密報圣上。

  正事兒談完了,宜宸便將話題一轉(zhuǎn),由畫及詩,由詩及書,又由書及棋,最后,終于找到了顧哲譽的愛好之所在,一拍即合,被他邀至后院的書房中對弈。

  顧若蘭聽說大哥邀他弈棋,不覺心中暗笑:大哥雖愛下棋,棋藝卻是平平,簡直是臭棋簍子一個。往日他兄妹二人對局,大哥明明不敵,卻偏偏好為人師,總裝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對她落的子指指點點,評頭論足。兄妹倆每每不歡而散。久而久之,顧若蘭再不愿與他對弈。二哥顧哲信呢,滿腦子只想些兵法啦、招式啦、武器啦,對圍棋完全不感興趣。顧哲譽在家中竟無一個知己。至于他的那些同僚,本來就鮮有幾個與他意氣相投的,即或有,等知道了他的棋藝,也都不愿再與他對弈了。所以天下之大,他竟找不出一個對手來。今日好不容易來了一個自投羅網(wǎng)的,他怎么肯輕易放過呢。

  “哦,原來大哥與陳公子相約弈棋。小妹有個提議,不如賭個東道如何?”顧若蘭此時玩心頓起,想道:誰叫你過去總賴我下的不好,今日叫你碰一鼻子灰,看你還敢自詡棋藝高超不敢?

  “賭個東道?賭什么?”顧哲譽問。

  “嗯……噯,就賭你剛得的那幅《晚風(fēng)漁艇圖》好了?!鳖櫲籼m竊笑。

  顧哲譽一滯,這畫是蘇靜萍送的,對他來說意義非常,他寧可得罪晉王,也要留住這畫,難道肯用它做彩頭嗎?

  “怎么?大哥不敢?”顧若蘭開始用激將法了。

  “怎么會?好,就是這幅畫吧?!彼降资菍ψ约旱钠逅囂^自信。顧若蘭在心中已笑瘋了。

  “陳公子意下如何?”

  宜宸當(dāng)然愿意陪她一樂:“自當(dāng)奉陪。只不過,事出突然,在下身上并無什么貴重的東西做彩頭,怎么辦呢?哦,這樣吧,顧大哥若不嫌棄,在下就用這塊祖?zhèn)鞯挠衽遄鲑€吧?!币隋芬贿呎f,一邊從脖子上取下一塊龍紋玉佩。

  身后凌風(fēng)見了,忙道:“公子,這是皇,這是老夫人的遺物,怎可隨意做賭?”他覺得少主今日的所作所為實在是怪異極了。先是冒著被人覺察的風(fēng)險大白天出宮,然后又海闊天空的與顧哲譽扯了半日閑篇,剛才為了一只羽毛毽子就隨隨便便的在眾人面前展露了武功。其實他剛才本想攔著的,可事發(fā)突然,他想制止的時候,宜宸已經(jīng)飛到屋檐上去了。現(xiàn)在,他又莫名其妙的要浪費時間去下什么棋,還用皇后娘娘的遺物做賭注,這不是瘋了嗎?

  顧哲譽聽了,忙道:“原來是老夫人之物,太貴重了,不合適不合適?!?p>  宜宸笑道:“不礙事,顧大哥的畫不貴重嗎?我與顧大哥一見如故,何分彼此?姑娘若有空,就請?zhí)嫖覀冏鰝€評判吧。”語畢,將玉佩往顧若蘭手中一遞。

  顧哲譽一疊聲的道:“不妥不妥。小妹慣會胡鬧的?!?p>  顧若蘭笑道:“大哥,陳公子都說不礙事,你還推讓什么?難道你自詡棋藝一定勝得過陳公子嗎?”

  “這……”顧哲譽一想,確實如此,一味推讓,豈不是說明自己認(rèn)定了陳公子必輸?“那,好吧。陳公子,這邊請?!?p>  說完,他踏出兩步,當(dāng)先引導(dǎo)。

  顧若蘭把宜宸的玉佩接過來,趁大哥不備,沖宜宸眨了眨眼睛,悄聲道:“陳公子放心,他贏不了的?!?p>  宜宸心中一動,只覺得她做了女兒妝以后,又俏皮可愛,又美貌動人,真叫人心神蕩漾。

  一行人順著園中小路往書房中走。宜宸借機同顧若蘭閑聊道:“姑娘喜歡踢毽?”

  顧若蘭不好意思的笑笑:“閑來無事,取個樂子,讓陳公子見笑了?!?p>  宜宸道:“哪里。其實,我也喜歡踢毽球,也常與兄弟們一起打馬球?!彼孕⊙b作體弱,幾時打過馬球,看的多而已,至于究竟有幾分喜歡,也就他自己知道。

  走了兩步,宜宸又道:“姑娘會放風(fēng)箏嗎?”

  顧若蘭笑笑,沒吱聲。

  后邊顧哲信忙道:“你可問到她心坎上了。就是風(fēng)箏放不成,才改了踢毽的?!?p>  “哦?怎么放不成呢?”

  顧哲信笑道:“你問她呀?父親不許她出門,這院子又小,怎么放的成?連我也被連累了,哪兒也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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