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游獵
一進山里,獵戶們就開始各自分散開來,進入了屬于自己的天地。甄家的護院們配合著獵戶們,蹤跡也消失在山林之中。
甄儼的身邊就只剩下一個老獵人和十名帶甲的護院。
沒過多久,蘇非就見識到了他們的專業(yè)性。若是自己一個人進山狩獵,估計就是沒頭沒腦的瞎轉(zhuǎn)轉(zhuǎn),遇到什么打什么。
蘇非明顯能感覺到,獵物在向著自己等人這邊逃竄。野兔、野雞,他已經(jīng)射下了好幾個了。自己家新買的獵犬也明顯遜色于甄家。
甄儼射中獵物,獵犬立馬就飛快的沖了過去,把野雞或者野兔之類戰(zhàn)利品的給叼了回來。更加神奇的是;它能分辨獵物是誰打的。蘇非射到的獵物,它從來都是不為所動。再看自己的傻狗,不管什么情況,只要看見有東西,立馬興奮的就想往外沖,關(guān)鍵還跑不過甄家的狗,每次都在人家屁股后面吃灰。后面察桑干脆就讓仆從別松狗繩了,直接牢牢的拽在手里,免得丟人。
狗落了場子,只有主人來找回來。
蘇非沒有刻意的去出風頭,更沒有和甄儼搶射,只是單純的在后面補著漏子,或者稍等他一下,射一些他并沒有發(fā)現(xiàn)的獵物。饒是這樣,收獲也遠超甄儼。
對于這場主人間的游戲,察桑和甄儼身后的老獵人都很知趣保持著看客的身份,并沒有介入。
咻地一聲,蘇非一箭射中了躲在灌木叢中的錦雞。
“小師弟的箭法當真是越來越神了!”甄儼放出獵犬,幫著蘇非把獵物叼回來。對著旁邊的老獵戶說道:“我是遠遠不及,恐怕力叔你也比不了他?!?p> 老人笑著說道:“那是遠遠不及,老朽在小君子這個年紀的時候,還只會在村口玩泥巴呢!”
蘇云謙虛的說道:“老丈客氣了,小子只有個猛勁,不長久的,也就這幾箭像點樣子,再往后,怕是不及師兄了?!?p> 甄儼發(fā)出一聲輕笑,說:“別抬舉我啦,我有幾斤幾兩自己還不清楚么?!?p> 這個時候灌木叢中有了一陣大動靜,一頭滿身塊狀白斑的棕色雌鹿竄了出去,連跑帶躍的從蘇非等人面前跑過,奔著山坡下的野地就沖去。
老獵人看見鹿出現(xiàn)的時候,眼睛都亮了。鹿是很珍貴的獵物,一身都是寶,雖然是頭雌鹿,獵下來,也價值不斐。在這種大山的外圍能碰到鹿算是非常難得了??墒堑K于主人面前,他也不敢逾越。
追!
甄儼蘇非二人異口同聲的喊道。同時策動著胯下的戰(zhàn)馬追了出去。
蘇非二人并不在乎這只鹿的價值,只是通過獵物的價值更能表現(xiàn)出自己的實力,這才是游獵的樂趣。
山路崎嶇,兩人一直尾隨其后追趕著鹿。蘇非努力的控制著自己在顛簸的馬背上的平衡,一直在找尋著彎弓的機會。
蘇非咻地一箭,射中了正往山上爬的鹿,箭正中它后腿上方。
可能是疼痛刺激了鹿的潛力,三兩下就躍了上去,很快就消失在山林之中,徒留一線血跡。
蘇非兩人趕到山下,誰都沒有放棄的意思,只得棄馬爬山,沿著血跡追了過去。
幽深山林寂靜的有些可怕,鹿皮靴踩踏著腳下的枯枝和雜草,發(fā)著咯吱咯吱的聲音。慶幸的是血跡依舊還在,隔著沒多遠,就能發(fā)現(xiàn)另外一滴,指引著前進的路線。
蘇非兩人發(fā)現(xiàn),本應(yīng)該簇擁著雜草有著明顯被踩壓過的痕跡,大片新鮮的血跡斑駁在上面。兩人都感覺到事情可能有些不大對勁。
蘇非說:“恐怕有人截胡了!”
甄儼有些不明所以的看著蘇非。
蘇非連忙尷尬的岔開話題,問道:“還追不追?”
甄儼點了點頭說:“摸上去看看吧,都追了這么長時間了,放棄有些不甘心?!?p> 二人把箭搭在弦上,壓低著身體。順著這個痕跡往前摸去。
血跡一直延伸到一顆藤樹下面。二人還沒靠近,就問到空氣里彌漫著的一股濃烈的血腥味。蘇非看著一滴滴落到地下的血珠,心中大感不妙。
抬眼朝樹上望去,一對黃橙橙的大眼珠子正警惕的盯著自己。一個滿是黑黃交錯的花斑腦袋,正齜著牙沖著自己。鮮紅的血液混合著它的口水,一滴滴的從嘴角滑落。先前活蹦亂跳的梅花鹿,此刻已經(jīng)變成了食物,一動不動的躺著它腳下的樹枝上面。
蘇非頓時感覺到自己的心在劇烈跳動,前世在動物園倒是見過豹子,好像遠沒有眼前的這家伙大。莫名的恐懼讓他后背流下了冷汗。旁邊的甄儼也好不到哪去,握弓的手都在顫抖,臉色更是嚇得慘白。
兩人一豹就這樣僵持著。
蘇非經(jīng)歷過上次殺人之后,此刻倒還算鎮(zhèn)定。舉著弓,瞄準著豹子的頭目,卻也不敢輕易的放箭。野獸的爆發(fā)往往都是很驚人的,更何況還是以速度敏捷著稱的豹子,蘇非沒有一點把握射中。臥弓的手心在不停的往外溢出汗水。
蘇非眼睛死死的與豹子對視著,小聲的和甄儼說道:“慢慢退,一點點的往后退?!?p> 甄儼細弱蚊聲回應(yīng)道:“嗯?!?p> 兩人小心翼翼的往后緩慢的移動著腳步。獵豹似乎洞悉了眼前這一大一小的意圖,齜著牙,嘴里發(fā)出嗚咽的低吼。
咔嚓,甄儼踩斷了一根枯枝,腳下一滑,繃緊的神經(jīng)頓時錯亂,驚慌中射出了搭在弓上的箭。
壞了!
蘇非心中一個咯噔。此時他眼中獵豹唰的一聲,從樹上躥了下來。蘇非集中全部注意力,在腦海中飛速的預(yù)判著豹子前進的軌跡。一秒,兩秒!來不及了!
豹子已經(jīng)撲了上來,在蘇非近乎絕望的時候。甄儼挺身而出,擋在了前面,被獵豹一罩子撲倒。
蘇非居高臨下,抓住了豹子撕咬甄儼的絕佳機會。一箭洞穿了它的腦袋,豹子當場死亡。
蘇非并不確定豹子的生死,大吼一聲:“師兄!”,然后爆發(fā)出全部的力氣,飛快的將豹子掀開,拔出插在它腦袋上的羽箭,照著傷口部位,瘋狂的插。
啊~畜生~
看著竭斯底里的蘇非,甄儼虛弱的喊道:“師弟,它死了,停手,它已經(jīng)死了?!?p> 蘇非帶著一身鮮血,來到甄儼的身邊,欣喜的說道:“你沒死啊師兄!怎么樣,傷的重不重?!?p> 蘇非檢查著甄儼的傷口,也不敢貿(mào)然的扶他。
“還好乃公戴了一個護肩,不然肯定被這個畜生咬死了?!苯俸笥嗌恼鐑?,也不管什么貴族風度了。淡然的暴著粗口:“這畜生力氣還真它娘的大,乃公整個身子都快散架了,哎呦~”
蘇非發(fā)現(xiàn),還好他為了好看,皮甲上面戴個鐵鑄的虎頭肩,擋住了豹子的撕咬。
看著皮甲上面留下的深深爪印,二人都是心有余悸。
蘇非將他扶了起來,笑著說:“師兄,咱們倆個這叫,‘大難不死,必有后?!??!?p> 甄儼咧著嘴笑著說:“哈哈,說的好!”
患難見真情,甄儼的舍生一撲讓蘇非大為感動。男人之間的感情不需要多說什么,甚至連那個謝字都不需要,二人從眼神之中都能感受到。
“師兄,那個畜生怎么處理?”蘇非小聲的詢問道,剛才的激斗耗盡了他不少的體力?!斑€有鹿,咱們還要不?”
甄儼休息片刻,已經(jīng)緩過勁來,跑過去打量著那頭死去的豹子,撫摸著它身上的毛發(fā)說道:“豹子咱倆抬回去,多好的一張皮啊,還這么完整,弄回去給你做身件大衣,要多威風有多威風?!?p> 蘇非說道:“還是給師兄你吧,我年紀小,身體長的快,做大了穿不了,做小了又可惜?!?p> “來,搭把手?!闭鐑磅谄鸨拥那巴龋瑢χK非說道:“你殺的當然歸你啦!咋啦,看不起師兄我?再說了,做大些,披不下還不能拖在地上?能射死他也是你的本身,十歲就能射豹子,長大了還得了?也讓旁人知道知道你的威名。為兄不需要這個武名,因為我本身也不是這個塊材料?!?p> 蘇非聽出了甄儼話里的好意,他是有意要幫襯自己。對于兄弟的好意,蘇非也不打算再拒絕。
二人抬著豹子,呼哧呼哧的往著原路返回。等到快出山林的時候,蘇非說了一句語出驚人的話來。
“師兄,有朝一日我若是得了天下,定然封你為王!”
驚得甄儼一個趔趄,差點把抬著的豹子都摔了出去。甄儼驚訝的看著眼前這個只有十歲的孩子,盯著他那雙堅定自信的雙眼,久久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