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眾人抵達(dá)第七門時,葛夜行已經(jīng)在精鋼大門前,等得不耐煩了。
如果說姜無患年少時離家出走的目的是為三叔報仇,那么,此刻他已抵達(dá)了終點。
葛夜行露出戲謔的笑容同時,姜無患忘乎所以地舉拳沖了上去,拳頭上暴走的猩紅真氣足有半尺厚。
“嘖嘖,我還沒說話,你這楞頭小子怎么就沖上來了?”葛夜行一抬手,輕描淡寫地扼住了姜無患的脖子,叫他動換不得,“動畫電影里在打架前,可都要說半天話的,真沒禮貌!”
弗洛伊德趕忙放出神念,攻擊葛夜行的精神。
葛夜行渾然不在意地?fù)u動食指說:“小姑娘,我的戰(zhàn)斗力可是6000點,你那點微末的神念攻擊可是很容易被反噬?!?p> 說話間,葛夜行的神念已沿著來路,反攻弗洛伊德的大腦。弗洛伊德方才為了控制住非人司馬知命,神念耗損嚴(yán)重,幾乎無力抵抗葛夜行的反擊。
她當(dāng)機立斷,截斷了神念攻擊。饒是如此,葛夜行的神念還是侵入了一縷,令她頭暈?zāi)垦!?p> “唔?!备ヂ逡恋碌秃咭宦?,臉色旋即變得煞白如紙,身體也跟著晃了三晃,險些跌倒。
葛夜行哈哈笑道:“小姑娘,剛才我要是趁機出手,你的小命可還在嗎?”
龔行慎擎起黑刀,江山石抽出杖中藏劍,柳別葉舉起復(fù)合弓,彭安翔握住竹竿,剩下三位沒什么戰(zhàn)斗力的女生也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們連闖六道門,體力都降到最低點。龔行慎的SP值已經(jīng)低達(dá)21%,只有最后一戰(zhàn)的力量了。
而且,他們心知肚明,前六個守門人的實力和葛夜行完全是兩個層次。在純粹的力量面前,技巧形同虛設(shè)。前六門,他們還可以憑借毅力和智慧投機取巧,但第七門絕對不行。
葛夜行掃視眾人,目光停在了龔行慎身上說:“你和照片上的樣子差遠(yuǎn)了,也憔悴多了。本來我還拿你當(dāng)過一陣偶像,每天都會在臉對臉上為你點贊??上?,十二年前我一時興起殺了姜家一個人,害得我被關(guān)了十二年禁閉。所以,我今天只能殺你,不然我一定留著你慢慢殺。”
龔行慎聳聳肩,上前一步說:“當(dāng)名人就是麻煩,放了他,我和你較量較量?!?p> 葛夜行笑了笑說:“天五劫是修行者的神通,你學(xué)會了也發(fā)揮不出力量。而且......我也會......”
他伸出食指,指尖一點亮光噼啪作響,并不停放出電芒,縈繞指尖。
“放了他?!饼徯猩髟_架勢,這是Erin孫第一次看到他使用如意訣的起手式。而且,還是死門式,至死方休的死。
被葛夜行扼著脖子的姜無患,真氣被封,連掙扎的力量都沒有。他只能朝天張著嘴,發(fā)出喝喝的聲音,就像被抓著脖子的公鴨。
可以說,此刻姜無患的心情是既憤怒又愧疚的。葛夜行是殺掉三叔的仇人,所以他憤怒。但他竟然毫無反手之力,所以他愧疚。
“你十六離家,歷經(jīng)百戰(zhàn),少勝多敗,卻屢敗屢戰(zhàn),為的是什么?”
“每敗一次,你就在身上刺青,引以為恥辱,如今你的夾克之下可還有一塊干凈的皮膚嘛?”
“你苦練武術(shù),不求敵萬人,只求殺一人,此人就在眼前,你在猶豫什么?”
“強者坦蕩蕩矗立人世間,弱者戚戚然瑟縮一方圓。這道理,十年的歷練你沒學(xué)會嘛?”
“擎羊道心,生而為戰(zhàn),愈戰(zhàn)愈強。歷經(jīng)十年,你金丹消融、元嬰已成。力量,就在你的眼前,用它你就可以揮刀斬仇人,不用它你就要在仇人頭上再記一條人命!”
低語聲,在姜無患心靈深處回蕩。
這讓他想起了十年前,他剛離開家門時,挑戰(zhàn)的第一家拳館。拳館的館主是二把刀的武者,連內(nèi)勁都沒有,卻把他打得鼻青臉腫。因為,他始終沒有使用真元之力。
誰讓他培丹時,與擎羊丹契合呢?為了磨礪擎羊這把雙刃劍,他戰(zhàn)了273場,敗了215場。
這第274場,說什么也不能敗了。
由于脖子被扼得難以轉(zhuǎn)動,所以他轉(zhuǎn)頭十分吃力,費盡力氣才用余光看到了弗洛伊德。從她焦急的眼中,看得出,她擔(dān)心著提刀與葛夜行對峙的龔行慎。
他咧嘴一笑,心中想到:被你喊了無數(shù)聲表哥,卻一直沒個哥哥的樣子。起碼,這次表哥要保護(hù)你和你在意的人。
“人和非人,區(qū)別大么?擎羊,讓我們合二為一吧?!?p> 真氣暴走,世間再無姜無患,只有非人而已。
猩紅的真氣從姜無患的毛孔中溢出,匯成一股,直沖霄漢。由此引發(fā)的氣息恣肆狂暴,瞬間席卷了整個平臺,令人不寒而栗。
姜無患一拳打在葛夜行的小臂,他的小臂咔嚓一聲折成了弓形。姜無患隨即掙脫葛夜行的控制,欺身撞進(jìn)他的懷中。
眨眼的工夫,姜無患就朝他胸口連打三拳,打得他嘔出一口鮮血,像一只煮熟的蝦子似的倒飛出去,猶未有所反應(yīng)。
除惡務(wù)盡,棒打落水狗。猛地一蹬地,姜無患縱躍起二丈高,朝著仰面倒地的葛夜行一腳踩下。已反應(yīng)過來的葛夜行,顧不得斷臂,就地打了個骨碌,避開姜無患的踩踏。
轟隆,葛夜行剛才所在的花崗巖石板被一腳踏得粉碎,四分五裂的碎塊飛射向四方。葛夜行也沒能得脫噩運,被碎塊砸得滿頭滿臉,只覺鼻子酸痛,鼻血跟著涌了出來。
“好!好!好!”葛夜行非但不怒不懼,反倒叫出三生好來。體內(nèi)真元在葛家秘傳的運氣法門引導(dǎo)之下,他的斷臂被迅速修復(fù)痊愈。隨后,他單手撐地,翻身站起。
與此同時,姜無患暴走的真氣開始內(nèi)斂,身形開始生出異變。兩根尖銳的骨頭,刺穿他的頭皮,鉆了出來,像是山羊的尖角;可怖的猩紅紋路取代了他身上的刺青,變得更加駭人。
弗洛伊德凝視著姜無患的異變,表現(xiàn)出了其他人沒有的淡定,并莞爾一笑:“謝謝你,表哥。我支持你的選擇?!?p> 微笑掛在非人姜無患的臉上也會令人畏懼、厭惡,所以他背對著弗洛伊德,面朝葛夜行,緩緩收起笑容:“三叔的仇,我來報!”
葛夜行狂笑不止,還是連說三個好字:“好!好!好!擎羊、鈴星,均是煞星,來比比看誰更兇惡吧!”
墨綠的真氣球縈繞著電芒,從葛夜行的掌心飛出。凝練多年的真元氣息與天五劫的雷劫相得益彰,真氣球才離手時是緩慢漂浮,眨眼就消失無蹤,再出現(xiàn)已化作一道墨綠的閃電,從姜無患的頭頂落下。
姜無患不閃不避,仰天大嘯,嘯聲與狂暴的真氣和閃電撞到一處,閃電立馬炸開,消散無蹤。
“小子!看哪兒呢!”
真氣球只是虛招,葛夜行本人已閃到姜無患近前,縈繞電光的蛇形手如一柄快刀,插向姜無患的肋下。姜無患側(cè)身躲過,蛇形手擦著他的衣襟劃過,電光仍是在他腹部留下了一大塊焦黑的口子。
沒等鮮血滲出來,傷口自動愈合。姜無患展開反擊,膝蓋猛地抬起,撞在姜無患的下顎。葛夜行也沒料到姜無患的速度如此之快,根本來不及躲避,下顎骨就被撞了個粉碎。
他的腦袋隨之仰起,脊背挺得筆直。本想借勢倒勾反踢對方下顎,誰知姜無患的手已扼住他的脖子,將之原地提了起來。
形勢回到了兩人交手之初,只不過被扼住脖頸的換成了葛夜行。并且,姜無患的手像不斷箍緊的鐵箍,幾乎要扼斷他的脖子。接著,他的拳頭貫穿了葛夜行的左胸。
葛夜行如一團(tuán)爛肉,被姜無患丟在地上。鮮血從喉管涌出又倒灌回去,嗆得葛夜行連連咳嗽。他啞著嗓子說:“你的拳頭再上移二寸,我可就死了?!?p> “在這里,你死不了。而我讓你活著是要你聽清楚,我馬上就會去找你,將你徹底地殺死?!?p> 葛夜行邊咳邊笑說:“我不怕死,但絕不會輸了還活著......所以,我一直沒輸過......”
“快!別給他喘息的機會!”弗洛伊德急忙大喊。
“人啊,我也不稀罕做?!?p> 墨綠的真氣,狂暴洶涌,更勝于姜無患。其真氣內(nèi)斂的速度更快于姜無患,隨著墨綠真氣收入體內(nèi),他左胸的傷口以肉眼可辨的速度愈合。由于愈合得太快,居然在傷口處結(jié)了一個大肉瘤,分外可怖。
見狀,姜無患哪敢再耽擱,雙拳合抱成錘,一躍而起,由空中落下,轟在葛夜行的腦袋上。頓時,石板破碎,煙塵彌漫。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盯著彌漫的煙塵,目不轉(zhuǎn)睛地等候塵埃落定。然而,塵埃之后的狀況令他們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只見,煙塵之中,姜無患捂住胸口半跪著,鮮血止不住地流。而他面前,一個人都沒有。
“他……死了嗎?”
姜無患沒有回答,嘔出一口鮮血,猛地一拳捶在地上,砸得磚土飛濺。
輸了,還是輸了。
非人葛夜行倏地直立起來,僅一記蛇形手,就破解了他的崩捶,并原樣刺穿了他的左胸。
但奇怪的是,葛夜行就這么忽然消失了。若非如此,入魔的葛夜行恐怕要殺光所有人才肯罷休。
“他掉線了……”窮圖說。
現(xiàn)實世界里,非人葛夜行單手提著渾身是血的半妖司馬,惡狠狠地說:“小老兒,你敢壞我好事!”
半妖司馬哀求道:“饒命!我聽話!”
眼白變得漆黑的葛夜行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將他撂在地上說:“好!這個世界還有的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