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斯的傷勢又多了一項,那就是咽喉燙傷,好在傷勢很輕,但是他這下更需要好好地修養(yǎng)了。不過山泉村的日子還是是那么悠閑,看著曬滿庭院的稻谷,坐在床上的羅斯回想起了曾經(jīng)的日子。
曾經(jīng)的白巖山公國也是這樣的日子,每到收獲的季節(jié),白巖山的村莊里也是集體的晾曬著麥子,那時金黃色遍布村莊,仿佛是來到了黃金國度。那時候小孩子的羅斯總是喜歡拿著紙風(fēng)車奔跑在收割后的麥田上,而他的母親則總是溫柔的在田邊守護著他。
而且每次到了這個時節(jié),他的母親總是在晚上坐在火爐旁為羅斯織起毛衣,以便能在入冬前織好,并且總是喜歡喊過羅斯過來試試大小。小時候的羅斯實在貪玩,所以每當(dāng)此時總是不高興的噘著嘴。
然而等到羅斯長大,他漸漸明白了母親的溫柔,但是他卻再也感受不到那份溫暖了。羅斯的母親在他十二歲時因為急病而去世,當(dāng)時的羅斯哭的十分傷心,那是他第一次體會到失去親人的痛苦,也是他真正變成男子漢的開始。他漸漸學(xué)會了自強、自立;他幫著父親整頓公國內(nèi)務(wù)、討伐盜匪、狩獵危害村民的異獸;甚至跟隨父親踏上戰(zhàn)場。然而,他心中最向往的,仍然是曾經(jīng)無憂無慮的少年時光,那是他深藏心中的那片麥田、那只紙風(fēng)車、那個田邊等著他的人、那爐火旁試毛衣的時光。
當(dāng)然,羅斯的回憶是不會持續(xù)很久的。因為他的身邊還有個不安分的家伙在。
“好無聊啊?!睙┤说穆曇魜砹?。
“嗯?!绷_斯應(yīng)了一句。
“喂,羅斯。”聶雨毫不氣餒的繼續(xù)搭話。
“嗯?”
“你以后要怎么辦?。俊?p> “繼續(xù)尋找你父親,并且爭取奪回白巖山?!绷_斯突然堅定的說道,之前慵懶的樣子一掃而光。
“唔,那不如咱們真的成立個傭兵團吧。”
“誒?為什么?”羅斯問到。
“你看,你要找我那老爹,我也要找他。你要復(fù)國,我也想掙點錢。那么我們建個傭兵團,一邊掙錢一邊尋找他,并且還能招攬些厲害的人物,豈不是一舉多得?!?p> “嗯,是個可行的辦法呢?!绷_斯若有所思,但是有些事并沒有那么簡單,單單只有他們二人的傭兵團要怎么招募人手,而且他們沒有傭兵的經(jīng)驗,能不能賺到錢都不好說。當(dāng)然,相比于之前羅斯自己那樣盲目的尋找,確實要好上不少。
“怎么樣,我的提案好不好?”
“是不錯,但是我們兩個都是門外漢,真要干的話還是有很多問題的,就像東商國官府這邊就需要登記什么的?!?p> “哎呀,那些事好辦,只要你同意?!?p> “嗯,我倒是同意。只是啊,你之前為什么自己不加入一個傭兵團呢?”
“其實啊,嘿嘿,我沒有憑書啊?!甭櫽瓴缓靡馑嫉恼f道。
“欸?憑書是什么?”羅斯不解。
“???”
……
憑書,作為東商國國民的身份憑證,是國民辦理各項事務(wù)的必備文書。當(dāng)然,并不會有人專門查人的憑書,因為會有很多人因為種種原因沒有憑書,像是流落街邊的乞丐啊、或者山賊流寇啊、甚至偏遠地區(qū)的山民啊,很多人一生都不會用到。但是,如果你要在官府辦理事務(wù),那么一份憑書是必不可少的。
東商國男子十六歲算作成年,可以由鄉(xiāng)村長者為證人于官府辦理憑書,然而聶雨今年十七歲,他三年前就離開家鄉(xiāng)流浪,四處尋找父母,所以他錯過了辦理憑書的時間。
外國來訪者可以憑借原國家的介紹文書辦理簡單的憑文,也就是有一定限制的憑書。然而羅斯是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憑書,他是到了東商國就根本沒有考慮過這些問題。
……
“像你這樣的外國流浪漢沒有街邊乞討真是奇跡呢?!?p> “像你這樣的流浪兒童沒有成為小偷也是奇跡呢?!?p> “我可是憑借雙手一直四處打零工堅持了三年呢?!?p> “我也是獨自一人在異鄉(xiāng)漂泊了好幾個月呢?!?p> 所以這兩位在東商國沒有身份的流浪者互相開始了嘴炮。
“羅大哥,吃飯了?!便y鈴般的聲音從屋外飛了進來。
緊接著一個純凈的農(nóng)家少女端著食物走了進來。
少女直接坐到了羅斯床邊,殷勤的端起一碗粥。溫柔的說道:“羅大哥,這會的粥我特意放溫了,保證不會燙了?!?p> 羅斯尷尬的笑了笑,他實在不愿意回想起自己的窘迫樣子。
“喂喂,小穗啊。你聶大哥也沒有吃飯呢,怎么不關(guān)心一下這邊呢?”
話音未落,一個面包砸在了聶雨的腦袋上。
“聶小子裝什么長輩,本姑娘今年年方十八,你要叫姐姐的?!?p> 聶雨接住了面包,掃興的掰下一塊放到嘴里,他在思索著自己什么時候暴露了年齡啊,除了剛才跟羅斯提到憑書的時候……
“好啊,你居然在門外偷聽?!?p> “才沒有,你別胡說?!?p> “怎么沒有,我就剛才提了一句,你就知道我年齡了,不是偷聽是什么。哪里的小丫頭不害羞,偷聽男人談話?!?p> “你。”
“怎么樣,被我說中了吧?!甭櫽暌桓钡脛龠€朝的樣子,鼻子翹得比頭頂都高。
“你信不信我把你的肋骨再給錯開,讓你再嘗嘗滋味啊。”小穗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嚇得聶雨不禁捂住了腰。
“別、別別,您老人家厲害,小的不敢了?!?p> “哼。”
羅斯好笑的看著二人,他每次都能從他們的吵嘴里得到些歡樂,這與他近年來的壓抑生活實在是天壤之別。
“對了,羅大哥?!毙∷胪蝗幻嫔患t,突然把嘴巴湊到了羅斯的耳邊。
“東商國這邊和本地人結(jié)婚的話是可以給外國人頒發(fā)憑書的。”
“欸?”羅斯一臉問號。
小穗則是說完就把頭低了下去。
聶雨完全沒有聽到兩人在說什么,好奇的看著二人。
終于羅斯是明白了小姑娘的意思,他的一張臉也是有些發(fā)熱,一口一口的吃著粥,一句話也講不出來。
原本羅洲人的羅斯皮膚就比較偏白,這一下臉紅更加明顯,加上小穗也紅著臉。這讓不明所以的聶雨很是無趣。
“切,之前瞪來瞪去的還有點意思,現(xiàn)在倆人都裝起蘋果來了,無聊無聊?!甭櫽昀^續(xù)啃著面包,沒看到好戲很是無聊。
三人就這樣沉默了一會,院子門外卻有人敲門。
“村長在家嗎?”
“哦,王嬸啊。有什么事啊?!?p> 屋子外面?zhèn)鱽砹舜彘L和人聊天的聲音。
“村長啊,聽說之前抵擋異獸的兩名小伙還在您家養(yǎng)傷啊?!?p> “哦,是這樣,怎么了啊?!?p> “嗨,也沒什么,就是隔壁村子劉家的閨女不是還沒嫁人嗎,她家父母讓我來給問問?!?p> 噌的一下,小穗的腦袋突然抬了起來,兩只耳朵好似也比以前高了一些。這一下搞的羅斯和聶雨嚇了一跳。
“啊,這事啊。這事老夫做不了主啊?!蔽葑油饷娴膶υ捜栽诶^續(xù)。
“哎呦,我可聽說了。那兩個小伙都沒有親人的,就是寄居在村長您家里啊,您看看,那么俊俏的小伙子,還那么的有出息,要是不能留在咱們這里,多可惜啊?!蓖鯆鹱灶欁缘恼f著。
“這劉家姑娘長得漂亮,一雙眼睛水汪汪的。聽說啊她在鬧異獸那天見了一眼您家那外國小伙,一下子就忘不了了,茶不思飯不想的,就想嫁過來啊?!?p> “額,哎呀王嬸,這種事還是要問過本人啊。”
“這好辦啊,他們不是在您老家里嗎,我進去問問?!?p> 原本坐著的小穗刷的站了起來,又是讓羅斯兩人一驚。只見她來到屋角抄起了掃地的大掃帚,那是用來掃院子的長柄掃帚。小穗拿起來完全不費勁,這根她之前柔弱少女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她一句話也不說,拿著掃帚就走了出去。
羅斯兩人不敢說話,只能聽著屋外的動靜,沒一會兒,屋外就傳來了王嬸的聲音。
“呦,這不是小穗姑娘嗎?那兩位小伙在哪間屋子啊。”
……
“誒呦,你干什么打人啊?”
“哎呀,村長你家孫女瘋啦??!”
“哎呦、哎呦,疼死我啦,你這丫頭有病??!”
“我打死你這騙人的老媒婆。”
“哎呦,打死人啊,要出人命啦!”
“小穗,快住手?!?p> “誒呦,村長你可要做主啊,你可別護短,哪有你家孫女這樣的。哎呦,你看她還打?!?p> “哎呦,你還敢扔我,村長你拉住她呀?!?p> 屋外叮叮咣當(dāng)亂成一團,包含著王嬸的呼叫聲、村長的勸阻聲、以及小穗扔?xùn)|西的聲音。
“哎呀,你還敢拿刀?!?p> “小穗,快放下?!?p> “我不放,這老女人好事不做,專門收黑錢騙人婚姻,前些日子還來給我說那鎮(zhèn)上王財主的傻兒子。被我打出去了,今天還敢過來,那劉家的閨女好吃懶做,仗著父親是村里的惡霸欺負鄉(xiāng)里,哪里是什么好人。這老婦害人不淺,看我今日不斬了她。”
“哎呦,村長,我今日還有事,咱們改日再聊啊?!?p> 就這樣,屋外的吵嚷散去,漸漸恢復(fù)了平靜,小穗也沒有再回來。
“看來這村長家里也不好過啊?!?p> “唉,依我看你留在這里倒是個好辦法?!?p> 羅斯不再說話,他轉(zhuǎn)頭看向窗外的院子,滿院的稻子被踐踏的亂七八糟。
這世上哪有生活十全十美的人家,又哪有能十全十美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