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唯一線索
任海波招供的兩天前，楊老頭兒家外，剛剛偵查玩破荊車隊的裴世鑫輕功展開，幾個騰躍輾轉(zhuǎn)，已經(jīng)回到了老楊頭兒的家外。
而此刻，正見到三人沉默地坐在雪地里，一聲不吭，氣氛凝重。
“車隊的線索……說斷了，也沒斷?！迸崾丽螔吡藥兹艘谎?，也不在意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只是準備說出自己所見。
老楊頭兒剛剛起身想要借著回避的機會脫身，就被楊若啟一把按了回來，“好好待著，我們也不避諱你！”
老楊頭兒只能訕笑幾聲，再次安安穩(wěn)穩(wěn)地坐了下去這里。
“我就開門見山了：老楊頭兒說的那個駝隊，已經(jīng)全部被殺了，兇手用的是青面蠱下入對方身體，然后從天而降騙對方運勁，完成毒殺，最后打掃掉婦孺，從情形和名冊對應(yīng)來看，應(yīng)該是無一活口?！?p> “什么……！”老楊頭兒瞠目結(jié)舌。
“云山宗……”楊若啟雙拳緊握，從牙縫里寄出了三個字。
“是個老手，幾乎沒留下任何線索，這條線索可以算是斷了?！迸崾丽握f著，目光一直瞟著老楊頭兒的反應(yīng)，卻發(fā)現(xiàn)對方一直從容如常，如果他是犯人，怎么著也該有基本的肌肉緊張再放松的過程——但在老楊頭兒身上，他只看出來了最自然的姿態(tài)。
“我記得……之前還有兩個人和你們在一起，不是嗎？”裴世鑫接著開口。
“一個死了，一個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明明毒都沒有解……”楊若啟喃喃著，“有點在意啊……”
接著，他的眉頭一挑，冷眼掃向了墨清：“說來，好像是你帶著他在外面守著的?！?p> 除此之外，你還有可能是殺石砂的犯人。
這句話他憋在了心里。
“那你還得問問裴世鑫，如果不是他非要和我交手，那個白衣書生根本沒有機會跑?！?p> 楊若啟聽了話，立刻背過身去了。
墨清微微皺眉，一種難言的感覺在心間蔓延，心里好像有一點火焰慢慢燃了起來，到最后全身都有了些許燥熱，腦子好像也沒有之前清明了——這就是憤怒嗎？
這樣的情緒，真的有益嗎？
思考情緒的同時，他腦子里仍然繃著有關(guān)案件的事情：唯二的線索中已經(jīng)有人死了，而另一個則是下落不明，如果這最后一條線索也斷了……
等等……有什么不對的地方。
他的眼睛掃向了裴世鑫，發(fā)現(xiàn)裴世鑫也在看他。
在剛剛裴世鑫訴說現(xiàn)場情況的時候，其實墨清也一直盯著那個老門關(guān)。
他之前編的很有可能是個故事，這一點暫且不談，在剛剛聽到滅口事件的時候，他雖說面上非常驚訝，但內(nèi)力的反應(yīng)卻非常放松，連下意識的調(diào)動都沒有。
而且，他明明是在家休假歇息，為什么一開始內(nèi)力是耗盡的樣子。
這些，都是紕漏。
墨清突然的身體突然后撤，左肘一提，這一肘是那么快，快到老楊頭兒剛剛感覺自己喉頭上的風(fēng)聲，肘就已經(jīng)架了上去。
與此同時，裴世鑫也出刀了，不過速度上，稍慢了墨清一籌，架在了對手的后脖頸上。
朝陽越過一旁的屋頂，照在墨清的背后，在老楊頭兒的眼中，墨清的目光在背光的陰影中亮著洞若觀火的光芒。
“二位……這是什么意思？難道懷疑是卑職下的狠手嗎？”老楊頭兒一副怒氣沖沖的樣子，“我都已經(jīng)說過……”
“別裝了?！蹦宕直┑拇驍嗔死蠗铑^兒故作憤怒的問話，“你是什么人，我們已經(jīng)知道了。”
“哦？”那稍微沙啞的中年男人聲音忽然變了，成了一個黃鶯似的少女聲音，“那你倒是說說看，我到底是誰?！?p> “你叫什么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云山宗的人?！?p> 聽了這話，那少女更是清脆地笑出了聲：“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是誰的?！?p> “聽到別人被滅了滿門的事情，哪怕與你無關(guān)也多少會有些身體姿態(tài)上的變化，雖說你表情已經(jīng)改變，但這種極其細微的地方你沒有注意到?！?p> 裴世鑫開口說出了第一點。
“內(nèi)力無緣無故的消失，但又自然復(fù)原，雖說世界上可以壓制內(nèi)力的藥數(shù)量不少，但偏偏這殺人的時候用的是云山宗獨門青面蠱，就不得不聯(lián)想到火蠱解藥的壓制內(nèi)力的功效。”
“而之前殺石砂的時候，除了我們皇立署的人之外，也就是你這個裝成無害書生的人，才有可能輕輕松松繞到石砂的背后?！?p> 楊若啟補充了剩下兩點。
墨清最后補上了致命一擊：“而且，你的偽裝并不完美，至少，有一點你是無法掩飾的——門關(guān)的身體，和你截然不同?！?p> 常年站立的人雙腿臃腫、常年提筆的人手有老繭、常年俯首寫字的人的脖頸前凸：無論是身體的哪一個角落，都會被自己的職業(yè)刻下無可避免的痕跡。
“沒有哪個門關(guān)走起路來大步流星，這一點你倒是注意了，但腫脹的雙腿那種蹣跚感是你裝不出來的。”
“頸部反弓的人，正常人自然也不可能模仿出來?！?p> 楊若啟作為最后一人，拔出了家傳的「冰魄」。
朝陽升起，有限的暖意雖說還不能驅(qū)散徹夜的寒冷，但也讓每個人都感覺身上暖烘烘的了。
“你還有什么要說的？”楊若啟用刀尖挑起了對方的下巴。
“技不如人，甘拜下風(fēng)?！?p> 說這話的時候，她一雙眼睛一直盯著墨清，突然笑的相當(dāng)玩味：“不過，你要想從我這里知道任何有關(guān)圣女大人的，都不可能！”
不過，墨清并沒有理會她，只是開口問了楊若啟：“楊叔……你可知，我為什么和裴世鑫打了一架？”
“不知?！?p> “那我就告訴你吧?！蹦宸畔伦约杭艿闹庾樱芭崾丽问莾?nèi)奸。”
“哈？”楊若啟突然一愣。
“別動手，他不是「九」的內(nèi)奸，在這一點上，我們絕沒有分歧，否則，你都不會在這里看到他?！?p> 這時“老楊頭兒”突然好像懂了什么。
“難道說……”
“如果我沒猜錯，您家圣女，也是被這帝都里某位大人物請進來的吧。”
回應(yīng)墨清的是沉默，但墨清并未停頓。
“同樣，我們現(xiàn)在也知道了這位大人物的目的和我們一致，都是要殺了「九」這個最大的禍根?！?p> “?；逝傻拇笕宋铮悴蝗缰闭f是——右相大人……唉?！彪m說被自己最信任的朋友背叛讓楊若啟仿佛一瞬間老了幾歲，但他依舊站立著，不過是長嘆一聲后，收了手中的長刀。
“沒錯，其實，我們、云山宗，都是一個目的?！?p> 裴世鑫這時發(fā)言引來楊若啟的狠狠一瞪，但他也只能默默承受。
“我……白干了？”老楊頭兒的偽裝者好像一時間不能接受這樣的情況，揉了揉她偽裝出的起床時的一頭亂發(fā)。
“……可以這么說。”墨清知道這個時候按正常人可能需要所謂的“客氣”一下，可他最終還是沒有找到更合適的答案。
“不過，我們現(xiàn)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你去辦?！?p> 裴世鑫馬上跟了一句。
“稟報你的圣女?！?p> “稟報我的圣女?！?p> 二人齊聲說出這話。
“既然你知道，那就最好不過了，現(xiàn)在時間是最寶貴的東西，還煩請女俠請圣女大人到皇立署一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