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詭詐連環(huán)

　　將對方踩進地下之后，墨清立刻反剪對方的雙手壓在后腰，接著又一腳重重踩上，控制住對方的動作，空出的左手拎著入侵者的頭發(fā)，把他略微提起。

　　“束手就擒吧?！睏钍宓囊粨鄣渡?，血液濺在倒地的襲擊者臉上，卻發(fā)現(xiàn)血液迅速被襲擊者的面具吸收得無影無蹤。

　　即便襲擊者全身的黑袍已經(jīng)占滿了泥土，那面具依舊潔凈如新。

　　“果然是髏匠……原來如此。”發(fā)出感嘆的同時，楊若啟的刀也架了上去，只要對方稍有異動，立刻一刀斬首。

　　“呸。”

　　倒地的髏匠一口泥土吐出，露出了一個猙獰的笑容，面具外的眼睛骨碌碌轉(zhuǎn)了一圈，環(huán)視了一圈四周的敵人，“有種就殺了我啊……一幫被圈養(yǎng)的，懦夫?！?p>　　站在眾人最末的任海波聽到對方的話，面色驟然一變：“他在卷宗上不是這種性格，先把地下兩個人帶上來以防有變?！?p>　　裴世鑫大手一揮：“不要！提防他還有什么后手暴起殺人，決不能讓他滅口?！?p>　　“髏匠”面上表情未動，但肩膀的肌肉一顫，顯然是發(fā)了力，楊若啟眼疾手快，一刀斬斷了對方的脖頸，大好頭顱滾落。

　　但濃烈嗆鼻的煙霧已經(jīng)從對方的手中噴涌而出，瞬間淹沒了整個中庭，楊若啟立刻直刀連刺，卻只響起了刀鋒擦過青石地板的脆響。

　　而就在煙霧暴起的瞬間，楊若啟似乎聽到一陣細密的衣物摩擦地板的聲音。

　　“所有人做好防守！他絕沒有死，小心他在煙中突襲！”

　　眾人沒有以為對方會毫無意義的白送性命，因此所有人的心中都出現(xiàn)了一個答案：傀儡師。

　　“這一點你倒是猜對了?！憋h忽的聲音仿佛從四面八方傳來，如同鬼魅，楊若啟皺了皺眉頭。

　　“但你們都得死！”

　　張狂的笑聲在煙霧中來回穿梭，全然不是普通二流修者可以達成的速度，明明被我斬了首……果然是傀儡。

　　那么，本體這個時候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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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輕輕松松啊……”說話的人相當高大，通體黑色斗篷遮住，面孔藏在兜帽下的陰影之中，一邊說一邊給小傀儡師解開了束縛。

　　“真慢！”

　　“你就是這么跟你師傅我說話的嗎？何況我是來救你的啊……”

　　“哼！要不是我給你找殘件，我怎么會被抓！”

　　“好好好，我的弟子世界第一溫柔賢淑，快跟我走吧?！?p>　　原先墨清破出的窗口，此刻已經(jīng)有煙霧緩緩流入，如同傳說中的魔靄，從世界的一角涌出，侵蝕可見的一切。

　　被魔靄侵蝕的人，如今真成了魔靄的一部分。

　　心里沒來由的冒出這一句話，髏匠微微愣了一愣，又馬上開始聚精會神聽著四周的動靜：頭頂上的腳步在隨著煙霧炸開的聲音有一瞬間的雜亂之后，都歸于了平靜。

　　至于地牢內(nèi)，陰暗潮濕，全靠燭光。

　　小傀儡師的師傅帶走了小傀儡師，同時深深地看了另一個被俘虜?shù)拇炭停骸拔也恢滥闶钦l，也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感謝你搭救我的弟子，不過……鑒于你并沒有搭救成功，如果你能告訴我你的主使人，我還可以考慮帶你離開?！甭牭襟t匠話語的前半段，刺客的眼睛驟然一亮，但隨后立刻暗淡了下去。

　　“不過，由于煙霧的持續(xù)時間有限，你只有三秒考慮?！彼幻骈_始倒計時，背過身的右袖卻是滑出了一把利刃入手。

　　眼前這人對自己弟子有想法，斷不能留。

　　“三……”

　　“二……”

　　髏匠的倒計時戛然而止，因為他聽到一陣塌陷的聲音從那個滲入煙霧的天窗襲來——一個狼狽的身影從天窗滾落，緩緩起身，氣定神閑地撣了撣自己青衣上的塵土。

　　“一……「髏匠」是個傀儡師，真是個令人意想不到的消息?！?p>　　“你就是……那個觀察力很敏銳的小子？”

　　“我不知道是不是。”

　　“我知道你是了?！斌t匠緊隨著抬手丟出早就滑入手中的飛刀，墨清早就察覺那人手中有變，偏頭就勢一個翻滾，但那把小刀如同有靈，竟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扎了下來，直直的刺入墨清左肩，直至沒柄。

　　墨清卻似全無所感，只是感覺這一刀似乎卡著筋脈廢了自己左臂，于是右手一拔，控制著小刀從各種骨骼筋脈的縫隙中原路退了出來。

　　髏匠微瞇雙眼，他看的出拔刀的這一手不一般。

　　“你既然知道我是傀儡師，為什么不關(guān)心一下你那些還在上面的隊友呢？”

　　“因為我現(xiàn)在盯著你的雙手呢。”墨清眼神中沒有絲毫的波動，即便是面對從內(nèi)力氣息來看遠勝自己的敵人。

　　“是嗎？那你不如——”髏匠話音未落，墨清的短衫在他暴增的速度之下突然帶起獵獵風聲，他的態(tài)度轉(zhuǎn)變讓髏匠措手不及，被一拳搗在了臉上。

　　墨清隨后左掃腿直奔對方腰眼，但卻被對方下格的手臂擋開，“還以為你是個好說話的家伙?！?p>　　“我連人性都沒有?！?p>　　“哈……我也是?！边@話一出，髏匠周身氣勢一變，瘋狂瞬間占據(jù)了他的雙眼，“唔哈哈哈哈哈！舍得放我出來了嗎？懦夫！”

　　瘋癲的髏匠手下速度猛增，果斷地放棄了防守，任憑墨清把小刀刺進自己的左肋，只為沖墨清砸出一拳。

　　這一拳也是砸向面部，卻被墨清的低頭躲過，沒有命中想要擊中的太陽穴，而是擦著額頭過去，留下一道血痕。

　　“你跟那種家伙完全不同??！”但俯身規(guī)避的墨清卻已經(jīng)把自己的胸口完全暴露在對方的膝頂之下，勢大力沉的一擊錘在墨清的右小臂上，發(fā)出了“咔嚓”的骨斷之聲。

　　“好可惜好可惜，壞了壞了壞了，本來你肯定會是不同的藝術(shù)品的！不過沒關(guān)系，我會把你挑斷筋脈養(yǎng)起來養(yǎng)好骨頭的！我舍得給你破這個例！”

　　墨清一言不發(fā)，現(xiàn)在他連抵抗都異常困難，他最擅長的是攻敵之必救，然而眼前這個瘋子好像既沒有痛感也沒有要害一樣，只是不要命地進攻。

　　墨清雙臂架在上下要害處，被對方飛起一腿擊飛了出去，撞碎了一旁擺放刑具的桌子，墜落的鐵錘、利刃在墨清周身劃出幾條細細的傷口。

　　破碎之聲不絕于耳，但他不敢停留，因為敵人的下一擊緊隨其后，倉促之間只能拎起短柄鐵錘直沖擋住這一擊。

　　錘拳相對，瘋髏匠雖瘋不傻，到最后一瞬收住了勁力。

　　趁此機會，墨清借著對方收力自傷的瞬間，墊步跳開了距離，節(jié)節(jié)敗退之中，逐漸到了他當初滾落下來的洞口的煙霧之中。

　　煙霧涌動著，消散著，完完全全遮蔽了墨清的身形。

　　瘋髏匠一邊跑就已經(jīng)正在抬起自己的左手，準備預(yù)防墨清從霧中來的拳錘反擊。

　　“別跑??！我的藝術(shù)——”瘋髏匠的嘶吼突然中斷，只因灰霾翻滾中，寒芒一閃！

　　這一刀來勢奇快，凌縱然迎面刺來，也難以抵擋，何況眼下刀手更是占了偷襲之利。

　　透過層層霧靄，瘋髏匠猶自覺得刀氣砭人肌骨。

　　這時刀鋒的寒芒，已劃在了他的鼻尖。

　　但瘋髏匠若是側(cè)身閃避，這一刀就難免刺入雙肋，若是低俯閃避，這一刀就勢必洞穿頭顱，若是后仰閃避，這一刀肯定貫透咽喉——

　　他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快過這一刀！

　　于是，他索性不躲不閃，直直的撞向刀身，同時繼續(xù)抬起左手——

　　時間仿佛在這一瞬被無限拉長，從左側(cè)劃出弧線、即將對準前方的左袖口，與煙霧中閃出、即將直直刺入瘋髏匠胸口的長刀在空中交錯，寬大的袍袖遮住了刀鋒湛藍的寒芒，一支黝黑的短箭勁射而出。

　　楊若啟的面孔隨后從煙霧里探出，他偏頭了，偏頭去躲閃那一箭，而那個輕微的動作，便是瘋髏匠射出袖箭賺得的唯一機會。

　　他賭了一把，賭自己和對方偏頭的方向剛好相反。

　　結(jié)果證明他賭對了——長刀貼著他的左肋刺了個空，慣常的右手出刀，順勢規(guī)避自然左偏矮身，而瘋髏匠也是左偏，不過是瘋髏匠的左邊。

　　此時雙方形勢瞬間逆轉(zhuǎn)，剛剛偷襲占了上風的楊若啟此時已經(jīng)把自己的右肋完全暴露給了瘋髏匠，對方自然不會放過這樣一個機會，單手成刀，雷霆斬落。

　　楊若啟無愧皇立署之長，早已想好這一刀被避過的應(yīng)對——控著一刀之力未老，前腳為軸心，一個旋身后腳已經(jīng)和對方的手刀空中對擊。

　　二人一觸即離，瘋髏匠怨毒的咆哮著：“修者！又是修者！我一定要把你們?nèi)甲龀晌业臇|西！”

　　他的神色突然扭曲，抱頭怒吼了起來：“不……我不回去！混蛋！他是我的——”

　　楊若啟又是一刀擊出，正是趁著對方出現(xiàn)異狀的時刻，刀鋒折襲，眼看著已經(jīng)到了近前，那做出異狀的髏匠依舊沒什么動作。

　　“師父！”小傀儡師已經(jīng)忍不住尖叫出聲，那刀鋒破開空氣，一寸寸逼近著，鋒銳的刀身倒映著周圍的燭火，一時間竟成了悅動的火焰。

　　直到——

　　“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