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做個交易吧

　　顧云杰感覺到，周圍的空間似乎開始顫動，在陰影的壓迫下，一股力量悄然涌動，通過那面霧氣凝成的鏡子，傳導(dǎo)進(jìn)了它所顯示的療養(yǎng)院。

　　地煞退去，他看到簡嘯月等人震驚并松了一口氣的表情，老羅四下張望，似乎不敢相信它們就這么走了，但不論如何這總是好事，應(yīng)該是好事吧……

　　就在這時，李羽突然渾身一震，一頭栽倒在地，鼻孔里流出兩行鮮血，不省人事。

　　顧云杰一驚，她怎么了？！

　　李羽的一半精神體在灰暗空間中游蕩，又被陰影選為見證者，可以說她是這兩個世界最直接的溝通橋梁，也能最直觀、最強烈地感受到空間的力量波動！

　　她突然倒下意味著……顧云杰心里那股不祥的預(yù)感越來越強烈。

　　“太弱了……”

　　陰影的聲音再度響起，顧云杰好像從中聽出了一種“情緒”，理應(yīng)沒有感情的地煞之王，在這寥寥幾個字里似乎露出一絲帶著戲謔的喜悅。

　　這也符合柳老頭說的的地煞只有“喜悅”這一種感情的描述。

　　“活人太脆弱了，這女孩更是已在破碎邊緣，我不過調(diào)動一些力量去那個小村莊，她就承受不住了?！?p>　　“去小村莊……雨霧村？！”顧云杰高聲問：“你對雨霧村做什么？！”

　　“讓它回到它該有的樣子?！?p>　　陰影的面龐又從霧海中凸出稍許，那只睜開的眼睛徐徐閉合，但它帶給人的壓力并未因此變小，相反，它似乎變得更龐大、更恐怖了，顧云杰聽見自己的心跳聲越來越快，仿佛馬上就要跳出胸膛！

　　“30年了，這段觀察期已經(jīng)足夠漫長，也已在那里醞釀了足夠多的力量，現(xiàn)在……到了喚醒它們的時候了。”

　　顧云杰雙眼猛地瞪大，他明白了陰影的意思——

　　被毀滅的雨霧村，即將成為地煞們在現(xiàn)實世界聚集并發(fā)動攻擊的據(jù)點！

　　雨霧村會再度地煞橫行，成為人類的生命禁區(qū)！

　　“鏡面”上，漆黑的屏障已從療養(yǎng)院四周散去，這片建筑仿佛從異空間回到現(xiàn)實。大雨小了一點，雷聲變得遙遠(yuǎn)，受傷的眾人來不及休整，又被李羽的情況吸引過去，醫(yī)護人員手忙腳亂地將她抬上病床，插上儀器。

　　剩余的傷員開始包扎檢查，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劫后余生的慶幸之情，同時為犧牲的戰(zhàn)友收拾善后。

　　通訊恢復(fù)了，電燈重新亮起，照著一片狼藉的療養(yǎng)院。

　　雖然看起來頗為凄慘，但地煞好歹退去了。

　　簡嘯月、老羅、施盈等人都沒想到，也沒有感覺到，地煞撤離并不代表勝利，相反，是更恐怖變故的開端——

　　“你不能這樣……”

　　顧云杰盯著空中的陰影，他明白所有抗議都是徒勞，自己不是它的對手，也無法阻止它透過那面霧海凝成的“鏡子”，影響幾千公里外的雨霧村。

　　“我當(dāng)然能。知道我為什么要這樣嗎？”

　　顧云杰一怔，沒有回答。

　　“因為你?！标幱霸捳Z中的喜悅變得更明顯了，它緩緩道：“你救走了守門人，讓那把鎖變得更堅固，我能感覺到，守門人的一部分力量增強了，就像他剛剛鎮(zhèn)守空間時一樣?！?p>　　自己對葉黃泉檔案的修復(fù)？

　　顧云杰心頭一凜，這……這是把自己擺在搗亂者的位置上了？

　　他心里飛速琢磨，悄悄從兜里掏出手機，看了一眼跟這個空間毫無關(guān)系，只是機械往前推進(jìn)著的時間。

　　11點47分。

　　還有13分鐘才能到午夜。

　　顧云杰原本的想法是拖時間到午夜12點，等修復(fù)力恢復(fù)，然后立刻修復(fù)從柳老頭那里拿到的葉黃泉檔案第二頁，這樣他就擁有了兩張完好的檔案，寄居在當(dāng)中的葉黃泉，力量也會變得更強大。

　　至少能直接逼退陰影才行。

　　上一次，從老檔案館進(jìn)入灰暗空間時，陰影壓根就沒正眼看自己，只因為葉黃泉的關(guān)系，它才指揮手下那些地煞和自己來了一場生死追逐。

　　它肯定沒想到，自己居然能將檔案修復(fù)如新，而葉黃泉虛影顯現(xiàn)，一劍斬破了天，這讓陰影大為震怒，直接把自己踢了出去。

　　這一次，它對待自己就沒有上回那么漫不經(jīng)心了。

　　顧云杰縮了縮脖子，壓力似乎變得更大了。

　　“你讓守門人恢復(fù)了力量，很有意思……所以我也改變了想法?！?p>　　“如果你沒有這樣的能力，我或許還會繼續(xù)觀察下去，30年不算長，50年、100年……我都等得起，反正鎖在不斷腐朽，力量早已衰弱，正好成為我觀察活人世界的窗口，隨時看著你們的文明發(fā)展?！?p>　　“你怕我繼續(xù)修復(fù)更多的鎖？”顧云杰問。

　　陰影沉默了剎那，接著道：“這只是一個很小很小的影響因素，無足輕重，事實上，你為什么要進(jìn)入這里我很清楚，你已經(jīng)拿到了那件東西，認(rèn)為它能壓制我，將它當(dāng)成你的保命手段，其實對我來說，這些都不重要?！?p>　　“守門人的檔案、此處空間的鎖你是否修復(fù)，我都不在意，因為通往你們世界的大道已經(jīng)形成了，從30年前開始奠基、孕育，到現(xiàn)在，它已經(jīng)暢通無阻?！?p>　　艸！顧云杰心里暗罵，雨霧村這么多年沒動靜，果然是假相！

　　“我們做個交易吧，活人。”

　　突然，陰影朝他拋出一句意想不到的話，顧云杰似乎看到它模糊的面龐上露出諱莫如深的笑容，即使它根本沒有任何表情，連五官都沒有。

　　“……我不和地煞做交易?！彼灸艿鼐芙^。

　　“不，你會的?！?p>　　一道黑氣從霧海深處縈繞而出，在空中徐徐流轉(zhuǎn)，很快形成了一道熟悉的影子：李羽！

　　“我放你離開這里，然后你自己想辦法去那個村子，深入其中，只要你能成功修復(fù)村里的鎖，關(guān)閉通路，我就將這女孩的精神體還給你，讓你帶她返回活人的世界?！?p>　　“放心，我不會抹去她的記憶，也不會在她的意識中設(shè)置枷鎖，她可以把這段時間的所見所聞通通告訴你，這些對你們來說，都是非常重要的消息，非常重要……”

　　顧云杰盯著陰影，呼吸變得急促，他必須承認(rèn)，陰影給出的條件不但讓自己心動，對整個人類世界的誘惑力都非常大！

　　放回李羽的精神體，讓她說出這一年來在空間中所有的見聞！

　　“你們的時間不多，她的時間也不多了?！?p>　　陰影低沉威嚴(yán)的聲音在空間中回蕩，像一曲充滿誘惑力的詩歌：“活人的精神和肉體不能長期分離，所謂靈魂不過是一縷虛無縹緲的影子，她的精神體在這里徘徊太久，早已超過了活人能承受的極限，再不回去，等待她的就是永遠(yuǎn)的死亡——肉體死去，精神也徹底粉碎消亡?！?p>　　“到那時候，她所有的感知都會灰飛煙滅，所有的知識和經(jīng)歷都毫無意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