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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九重天

第074章 祭祀人俑

天上九重天 小白夢想 322 2019-06-17 23:14:51

  混亂不堪的場景此起彼伏,在帝都之內(nèi)每一個陰暗的角落里上演著人世間的一幕幕好戲,人生百態(tài),人人自危,道德底線一次一次突破。

  這一把起于詔獄的大火也將人心底里被壓抑的魔鬼本性徹底的燃燒釋放出來,魑魅魍魎橫行一時。

  這場大亂必將載入天上帝國立國以來的史冊,為其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此刻,隨著今晚的這場大亂而無人入眠,百姓不敢睡,官員不敢睡。

  金衣衛(wèi)眼睜睜看著他們眼中的反賊潛逃,為求戴罪立功的機會,不得不忙著抓那些趁火打劫的強盜巨匪,甚至連平日里小偷小摸的地痞流氓也不放過。

  此刻的他們是寧可殺錯三千,不可放過一人,如今的形勢他們也是看的一清二楚,連副指揮使李直都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

  人不救我,我自救之的心態(tài)在每個人的心中有如烈火騰騰而起,一發(fā)不可收拾。

  而就在混亂奔跑的百姓人群中,一襲黑衣混雜在哭喊的人群里,和周圍的人一樣,仿佛怕被濃煙嗆到似的用衣袖捂住口鼻,絞好絕世的容貌被遮了大半。

  一邊跟著百姓們狼奔豚突奔逃,一邊注意著西城門街道的情勢,直到看到星辰帶領活著的張玉國等人奮力殺出重圍,消失在城墻外面,一股無名怒火騰騰而起,本是抱著看仇人身死他人之手的期待心情,以告慰父母姐姐在天之靈。

  卻不料仇人如此頑強,硬生生尸山血海之中趟出一條生路來,悄然嘆了口氣,趁著夜色下的混亂沒人注意,身形一閃,消失在另一條黑暗混亂的巷道中……

  楚天意在那個神秘的小院親耳聽著混亂的聲音此起彼伏,愁眉不展,眉心處的陰翳始終未曾消逝,在沒有看到老爺子得救的信號之前,他的心也隨老爺子在監(jiān)獄里飽受折磨那般苦不堪言。

  四人恍如石雕木像一般在小院里久久不語,自從那少年狠狠地批判了那婦人之后,婦人早已不敢再撒潑打滾,唱著那哀怨的招魂曲以呼喚其丈夫。

  少年的話給了正處于迷惑之中的她重重一錘,警醒她對死亡的恐懼。

  眼前的老仆人恐怕只用一根小指頭便能輕而易舉的戳死她,滿懷恐懼地望著眼前三人,她不知道她的命運到底該流向何方,去往何處?

  只能在靜靜等待著眼前人的宣判,老仆人是造成她丈夫死亡的罪魁禍首。

  卻也的確如少年所言,他也是他們的救命恩人,如今對方只取一命,卻也讓二人享受慣了無憂無慮,錦衣玉食的清福長達五十年。

  一想到此處,滿腔愁怨早已消失大半,卻不知如何開口祈求眼前這老前輩的原諒。

  一旦離開了小院,毫無謀生能力的她恐怕早晚會淪為街頭乞丐,甚至將五十年的歲月痕跡紛紛還給她。

  她可沒忘記她如今已是耄耋之年,而老前輩說過,一旦離開,形銷骨立,姣好的面容即將迎來歲月的洗禮,那些她早已忘卻多年的皺紋即將一筆筆的在他的臉上雕刻細化,精致容顏即將變成雞皮鶴發(fā),紅粉佳人即將變成白骨骷髏,此時旺盛的生命力也即將如枯井般干澀。

  她害怕了,恐懼了,甚至一瞬間超過了對丈夫死亡的憂慮在意。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寄言全盛紅顏子,應憐半死白頭翁。此翁白頭真可憐,依稀紅顏美少年。公子王孫芳樹下,清歌妙舞落花前?!?p>  少年緩緩地吟唱出了這一首歌,這首歌構(gòu)思獨創(chuàng),抒情婉轉(zhuǎn),語言優(yōu)美,音韻和諧,而此刻卻無人在意這首歌的藝術(shù)性,因為都聽出了少年的言下之意。

  他想轉(zhuǎn)告那位婦人,如今女人仍正值青春年華,應當憐憫你那已是死人的丈夫嗎?更何況,按人間歲月,他本就已是該死的白頭老翁,莫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從前的白頭老翁亦是一位風流倜儻的紅顏美少年,這白頭老翁當年也曾與公子王孫尋歡作樂于芳樹之下,吟常清歌妙舞于落花之前。

  而如今,白頭老翁又何在呢?青春易逝,富貴無常,你該向死亡多時的丈夫表示決絕,才是你如今唯一的生路。

  見婦人仍不解其意,終于忍不住道:“將軍白頭,美人遲暮,人間常事,如今你丈夫已逝,你該為自己考慮考慮了,難道非要逼我們將你殉葬?”

  婦人聞聽此言,一臉羞慚的走到了少年的面前,跪在少年面前磕頭請罪,少年嘴角的笑容愈發(fā)深刻。

  “懇請恩公救我,奴家乃鄉(xiāng)野村婦,粗鄙不文,不曉得什么禮儀道理,一直提醒自己不能胡言亂語,沒想到終究還是露出馬腳,徒惹大家恥笑,還請恩公指條明路?!?p>  少年冷冷笑道:“我對你并無指點之恩,更無指點之意,你拜錯廟了,真菩薩就在你的面前卻并非是我?!?p>  看了一眼老仆人,又看了一眼楚天意,微微對少年躬身行禮,轉(zhuǎn)過身來跪向楚天意羞愧道:“懇請公子救救奴家,先前禮數(shù)不周,還請公子原諒則個?!?p>  “丈夫死了,做妻子的不以身殉葬,好歹有個全始全終,先前聽你唱的招魂曲,如怨如慕,如泣如訴,怎么眨眼之間,竟然對眼前的尸體視而不見,這般的薄情倒出乎本公子的意料之外呀,難怪古人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一直提醒自己不能低估女人,沒想到還是終究低估了。”

  楚天意微笑著喃喃自語,神情間卻也不見絲毫惱怒之色。

  只是眉目凝聚的憂愁愈發(fā)深刻了,薄霧濃云愁永晝,瑞腦消金獸。

  婦人愈發(fā)羞愧無地,伏首大聲道:“非是奴家薄情寡意,生者且偷生,死者長己矣!”

  楚天意大度一笑:“罷了,圣人有云,惟小人與女人難養(yǎng)也,我一直不贊同圣人的這句話,甚至是嗤之以鼻,什么黃蜂尾上針,最毒婦人心之一類的話,一直以為是腐儒編排女性的酸語,可我看到你一心只為自己打算,如此自私自利,好歹先安置一下自己的丈夫,你看看,他的尸身都快長蛆了,一夜夫妻百日恩,你怎么就那么熟視無睹呢?”

  婦人慘然一笑,她知道自己已經(jīng)被眼前這個年輕的公子哥在心里判處死刑,看著旁邊老神在在的老仆人,恍若看著一頭擇人而噬的野獸。

  老仆人踏上前一步,沉聲問道:“”還記得當年的約定,當時我早已有言在先,你必須成為祭品,祭祀這座龍丘山,你死后,必將轉(zhuǎn)為陰神,依舊享有青春不老的容顏,直至今日,你捫心自問,老頭子可有半點欺瞞,可有半點虧欠,銀貨兩訖,天經(jīng)地義?!?p>  婦人自然也無話可說,她是那場誓言的見證者,如今,自己違反諾言,制造出事端必須要有理有據(jù),想要反悔更需要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無理走遍天下,無理寸步難行,她還是懂得這個簡單而樸素的道理,所以婦人在等,等著這老頭子的話到底有沒有破綻或者是商量的空間余地。

  很顯然,眼前的老頭子是油鹽不進的人物,自己成為祭祀的人俑恐怕是板上釘釘,之前先發(fā)制人,裝聾扮啞,假裝自己早已忘卻當年之事,恐怕是瞞不過老頭子的,想用丈夫的死來博取同情,換回一點交易的籌碼的如意算盤恐怕也是打錯了。

  婦人搖頭道:“您老說的對,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但我丈夫已然死去?!?p>  接著嘆了一聲,凄慘哀怨的臉色瞬間變得異常猙獰:“為何偏偏要是我,既然我丈夫都死了,讓他成為殉葬的祭品又有何不可?非要拉著我陪葬,到底是為了什么?”

  老仆人嗤笑一聲:“你以為你是什么東西,是不是一直以為是你丈夫連累了你,不妨告訴你,你丈夫本來是可以免于一死的,老頭子曾經(jīng)給過他選擇,是他自己選擇死路留下來陪著你,天下本就沒有免費的午餐,既然選擇交易,事到臨頭卻又反悔,你真以為老頭子是吃素的嗎?”

  夜空中的雪越下越大,鵝毛般潔白的雪片輕俏飄落院中,與地上的積雪混成同樣的潔白,如水滴入海,不可再辨,婦人仍在院子里癡癡的跪著,刺骨的冷風吹拂著她的臉龐,微微疼痛,但頭腦卻是從未有過的清醒。

  她忽然想起五十年前的丈夫是多么的英俊瀟灑,意氣風發(fā),是自己帶著對傳說中青春不老的渴望,翻山越嶺,跋山涉水來到了這座傳說中擁有不老神話的龍丘山,不老泉。

  無論自己的想法是多么荒唐,哪怕再荒誕不羈,丈夫永遠微笑著,包容著自己的愚蠢行為,是自己的異想天開,胡作非為害了他,將他帶到這條死路上來,他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明知前方就是死路一條,卻在五十年的光陰里從未對自己吐露半點心聲。

  而自己又做了什么呢?

  剛剛竟然想用丈夫的尸體為自己謀取利益,以讓自己逃過一劫,自己沒有為丈夫殉情已經(jīng)是大大的不忠,難怪眼前的三人對自己不屑一顧。

  啪的一聲脆響,三人小驚了一下,驀然看著眼前這個女人反常的舉動,只見她抽了自己一個大巴掌,接著就頹然地垂下頭去。

  婦人吹彈可破的臉上五道纖細的掌印,垂頭懊悔道:“老前輩,公子,小恩公,你們說的對,我錯了,沒想到丈夫竟然如此深情,我卻如此寡義,我愧為人妻,不配做人?!?p>  說著婦人嚎啕大哭起來。

  老仆人沒說話,一直對女人橫眉冷對的少年此時竟然露出明媚燦爛的笑容,無聲中抽出一把匕首,朝婦人腿上忽然狠狠一扎,鮮血迸濺。

  婦人啊的一聲慘叫,卻被少年飛快掩住了嘴。

  笑得憨態(tài)可掬,單純的像一張白紙一般,可少年的眼中卻一片冰冷,松開手,渾然無視婦人疼得冷汗直流劇烈顫抖的身子,少年躬身又細心地為婦人包扎新添的傷口,動作溫柔得如孝子賢孫。

  包扎之時,久不出聲的老仆人這才淡淡開口:“林阿嬌,你記住,你欠了你丈夫的命,因為你的異想天開,一介凡人卻妄想追求長生大道,容顏不老,青春常駐。你的丈夫被你所累喪了命,而你,你這個蠢貨竟然還有臉活著,林阿嬌,你丈夫的一條命,這筆帳你先記下了,作為數(shù)十年來老夫為你們躲避天機的利息,將來老夫還是要連本帶利討回來的?!?p>  婦人痛不欲生,不停點頭大哭道:“是,將來奴家的命,自然由老前輩您任意處置,奴家只想為我丈夫盡一份心力,為他燒些紙錢,以免他在地下無錢可花,受人欺負,到時奴家必自裁以祭祀龍丘山的山神!完成你我之間的約定,老前輩,我這條命已不是自己的了,所以不敢輕生,來日為我丈夫守孝三年,三年期滿,我把命還給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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