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也不是什么大事,怎么就突然玻璃心到要躲回家去呢?
被江哲冷臉相待的幾個小時之后,我坐在飛機上還是想不通,最后只能把一切歸咎于天氣。
一定是冬天太冷了,容易令人感到抑郁。
我到家的時候艾女士正在摘豆角,電視里放著我那檔節(jié)目的重播。
這節(jié)目實在太火,以至于現(xiàn)在有個空閑時段蘋果臺都會用來放重播。
也方便了艾女士,老人家晚上睡的早不怎么看電視,現(xiàn)在這個時間正好。
我邊脫鞋邊指著那半框子豆角大呼小叫。
“媽我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您就讓我吃這個啊!”
艾女士偏過頭來,瞟了我一眼,我立刻連滾打爬地到她身邊:
“挺好挺好,好久沒吃您炒的豆角了?!?p> 拍完馬屁搬了個凳子和她坐下來一起摘。
電視里放的是第三期,我們第一次去出租屋的時候。
正好是端雞湯的那段,江哲摘下我手上的隔熱手套,自己端起雞湯,臉色同昨晚形成鮮明對比。
“燙?!彼f。
艾女士看的很起勁。
“這小伙不錯,你要真喜歡我不反對?!?p> 我掐了一半的豆角掉到菜筐里:“我,表現(xiàn)的這么明顯嗎?”
艾女士一臉得意:“騙別人還成,騙你媽我還差了點。”
我立馬附和艾女士果然英明神武。
但是——
我撿起那摘了半截的豆角:“人家影帝哪看的上我啊,我們這只是工作,沒別的?!?p> “您別多想?!?p> 我也別多想。
豆角被掐成幾段拋進菜籃,有點慘。
像每一個被誤解被甩在原地的人那么慘。
我埋頭專心掐起豆角,電視畫面被我自動屏蔽,只剩下聲音。
唉,江哲到底什么時候會原諒我啊?
下一次錄制怎么錄?。?p> 正想著,傳到耳朵里的配樂突然變得活潑,說話人的聲音也變得憨厚笨重。
我抬頭一看,電視畫面變成了《熊出沒》,那兩只棕熊正在不遺余力地賣傻。
“媽你怎么換臺了?。俊?p> 艾女士放下遙控:“看你看個電視都快看出眼淚了我還不換個臺嗎,眼不見為凈!”
這說法挺有意思,我笑起來。
艾女士拿起豆角往廚房走:“行了,回來就別哭哭唧唧的,看著鬧心?!?p> 我跟著她往廚房走,她轉身瞪我一眼:“跟進來干嘛,回去坐著!”
“我?guī)湍?。?p> “幫什么幫,別給我搗亂,回去坐好!”
我只能老老實實坐回我的小板凳上。
《熊出沒》實在是不符合本人年齡,真是一秒都看不下去。
我又調回蘋果臺。
這一調,調出來個我沒看過的畫面。
吃火鍋之前,我調了一個醬碟。
電視里,我正在一絲不茍地切蒜。
那時候我有意展示刀工,小小的幾顆蒜,切的極盡浮夸。下刀極快,蒜也切的很碎。
江哲就站在我旁邊。
有攝像機固定在料理臺上,以仰視的角度拍到了他的臉。
我當時單純地以為他在等我。
可是畫面里——
畫面里的人很認真地盯著我,眼里的笑意濃稠的化不開,我比他矮,他斂著眼眸,長睫毛搭下來,更顯得好看溫柔。
就好像——
就好像,他真的,很喜歡我。
一下子,山呼海嘯從耳邊穿過,岸上礁石粉身碎骨。聲音轟轟烈烈在我腦中炸開,炸的我一片空白。
心里像那一鍋煮沸的雞湯一樣開始咕嘟咕嘟地冒出無數(shù)泡泡,又隨著熄滅的爐火全部覆滅。
就像什么都沒存在過。
“媽的。”
我低聲說了一句臟話。
心里是無以復加的失落。
媽的。
這也太會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