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倩在自己的房間里,既緊張不安,又充滿期待。
她是迎春樓的花魁,頭牌,也是老板秦龍的私寵。她每天吃喝不愁,錦衣玉食,算是過著倡伎們都羨慕的生活。
然而她厭惡著這種生活。
童年的記憶提醒著她,這種像被養(yǎng)在籠子里的金絲雀一樣的生活不是她想要的。她無時無刻不在想著離開,可秦龍勢大,她很清楚,他不會放自己走的。
而那個叫李牧的男人,便答應替她贖身,帶她離開??v然知道他是在螳臂當車,她還是狂熱地愛上了他,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和他見面。
可最終,事情敗露了。李牧被秦龍活活打死,而自己,也被關(guān)在這頂樓里,三天沒有出門了。
秦龍在關(guān)她禁閉,這個她是知道的。以往若是有倡伎不聽話,他也會用這招對付她們。只要被關(guān)上個一兩天,女孩們沒有不全面崩潰,大哭著央求他放過自己的。
那宛若惡鬼的哭相和聲嘶力竭的慘叫,都提醒著她們遭受了怎樣的精神折磨。
田倩對這件事情一向抱有畏懼的心理,可事實上,七天過去了,她卻沒有發(fā)生任何情緒上的波動。
因為每天晚上,都會有一個人來陪她。
那個人,就是李牧。
每天晚上,那個溫文爾雅的男人都會翻窗戶進來,和她悄悄說著情話,同時講一些外面有趣的故事。她既期待,又恐懼。因為她很清楚地知道,那肯定不是人。他的懷抱沒有任何溫度,他的腳步?jīng)]有任何聲音。當她點起蠟燭的時候,地面上也沒有他的影子。
她知道,他是鬼,不是人。
可即便如此,每次他翻過窗戶,輕輕呼喚著她的名字的時候,她還是會義無反顧地撲過去,將他抱住。她知道這是不對的,但她控制不住。
不過,其實仔細想想,與其繼續(xù)過著這種生不如死的生活,去另一個世界和愛人團聚,又有什么不好呢?
“你終于想通了嗎?”
就在田倩升起這個念頭的時候,溫柔的聲音從身后響起。她轉(zhuǎn)過身,就發(fā)現(xiàn)李牧就站在她的身后,帶著溫柔的笑容,深情地凝望著她。
“你來啦?”她撲過去,環(huán)抱住他,“我很想你,我不愿意每天只有晚上才能見到你,我要一直和你在一起?!?p> “我也很想你?!崩钅灵]上眼睛,擁抱著她,“讓我們永遠在一起吧?!?p> “嗯。”田倩閉上眼晴,輕輕應道。
秦龍這幾天也很煩躁。
這幾天,他一直在做同一個噩夢。夢里,他總是先從沉睡中驚醒,然后看到被他打死的李牧渾身是血的爬過來,爬到他的床邊,要他償命。
每一次,他都奮力抵抗,可最后的結(jié)果都是他被李牧掐斷了脖子。而后他從夢中驚醒,就會發(fā)現(xiàn)自己還在床上,身邊的妓子睡得正香。
他知道,自己怕是染上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八成就是李牧的亡魂。這可真是晦氣,過兩天得找個老道士給自己看看才行。
不過現(xiàn)在……
“媽的混賬李牧,你敢讓老子睡不好,老子就讓你看看,你馬子是個什么貨色!”
他惡狠狠地想到,起身,也不穿衣服,朝著另一個房間走去。為了方便做事,他一般都是睡在迎春樓的頂樓的。
本來這種時候,他身邊睡的應該是田倩的。只不過她還在關(guān)禁閉,秦龍就隨便挑了一個。
質(zhì)量當然比不上他一手捧起來的頭牌。
本來,禁閉這種事情,就應該是一直到倡伎服軟才能結(jié)束。可誰知道田倩居然這么硬氣,七天了還沒崩潰。
反倒是秦龍憋不住了,他思念著她的容顏她的美貌,他無法忍受這種沒有她的夜晚。因此,給自己找了個理由,她氣沖沖地走過來,用鑰匙打開鎖,一把推開了禁閉室的門。
“田倩,你這沒人要的婊……???!”
他嚇得連退兩步,手中的鑰匙“啪”地一聲掉在了地上。
而同時,另一條噩耗,也傳到了他的耳朵當中。
“老大,不好啦,那不要臉的沈三帶著人打過來啦!”
“什么?”
秦龍一愣,接著慌慌張張地把門關(guān)上,強撐住已經(jīng)煞白的臉,對小弟吼道:“你再說一遍怎么回事?他沈三哪兒來的那么大的膽子,不要命了嗎?”
“不知道,老大?!蹦切〉鼙緛硎峭姆块g跑,現(xiàn)在聽到聲音,才轉(zhuǎn)過身來,“他們的人已經(jīng)在一樓打砸搶啦!”
萬幸,也因為這樣,那小弟沒有看到禁閉室里的情況。
“媽的,不要命的沈老狗?!彼R道,“行,既然你不要命,那就給老子去死吧!”
迎春樓外面,此時此刻,一幫人正咋打砸。大門已經(jīng)被撞開了,看場子的小混混們和沈三的人打成一團,不分彼此。
“兄弟,秦龍身邊不乏高手,待會兒這幫人還要依靠你來對付。”
旁邊的一個小巷子里,沈三對著林逸辰說道。他也是惜命得狠,起碼他現(xiàn)在一點頭都沒露,不敢讓對面看到他。
“我知道?!绷忠莩近c頭。
話音剛落,一根箭矢突然破空而來!
林逸辰一個扭身,舉劍。“啪”地一聲,那箭矢便被他的巨劍彈飛了出去。
他還保持著格擋的姿勢,沒有撤銷。沈三的臉色有點蒼白,他不知道怎么,自己的位置就暴露了。
“沈先生,這里不安全,你先退下吧?!绷忠莩绞掌饎Γ鏌o表情地說道。他早就想沖進去,趕緊把這幫人殺光了事。然而沈三讓他保護他,他也沒辦法。
沈三面色蒼白,這一次,面對林逸辰的建議,他終于沒再推辭:“好,我現(xiàn)在離開,你自己多加小心?!?p> 林逸辰面無表情地目送他離開,等到他走遠后,才轉(zhuǎn)過身,望向箭矢射來的方向。
那就是所謂的“高手”么?
自己果然不該對這種級別的戰(zhàn)斗抱什么期望啊。
暗暗嘆息一聲,他快步走向迎春樓。早早了事早完心事,他還想著回客棧睡一會兒呢。
混亂中,一個背劍的高大道士的身影緩緩出現(xiàn)。
“這里有怨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