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謝謝你

　　曾靜聽到外面放煙花的聲音，從窗戶往外看去，煙花從地面升到天空中，“嘭”的一聲燃爆，絢爛的照亮了整個夜空。

　　江城春節(jié)期間是禁止燃放煙花爆竹的，江韜也曾在江城過過年，他覺得一點年味都沒有。

　　“想出去放煙花嗎？”江韜問曾靜。

　　“嗯嗯?！痹o望著他點了點頭。

　　“去吧。去吧?！苯w爸爸從客廳的柜子里面拿出來一個塑料袋，里面有很多小型的煙花爆竹，曾靜興奮的接過袋子，拉著江韜出了門。

　　其實在自家院子里也可以放的，但是曾靜說外面人多熱鬧，兩人走到村口，有很多小孩在那邊放煙花，曾靜把煙花拿出來，分給其他小朋友，讓他們?nèi)c燃。

　　小時候曾靜在外婆家放過煙花，不過那個時候她比較小，結(jié)果被鄰居家的大一點的哥哥扔了一個煙花落在身上把衣服燒了個大洞，差點把自己燒傷，所以后來曾靜再喜歡煙花，也不敢自己去點，都是站的遠遠的看著。

　　看著孩子們歡快的點燃煙花，煙花在空中盛開的那一剎那，跳著，叫著。曾靜依偎在江韜懷里，感受著他的心跳，覺得這就是幸福的真實模樣。

　　煙花放完，孩子們都散了，曾靜和江韜牽著手往家走：“我們回去陪爸媽守歲?！?p>　　“好！”曾靜點點頭，蹦蹦跳跳的往前走。

　　江韜看得出來，曾靜應(yīng)該是很開心。二人從外面回到家陪著二老看春晚，看到了晚上十點多，曾靜終于熬不住了，坐在屋里的單人木質(zhì)沙發(fā)上，一只手扶在木頭扶手上，另一只手拄著頭，但腦袋過一會從拄著的手里滑下來，下意識的再拄上去，沒一會又滑下來。

　　江韜爸爸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怪心疼曾靜的，就跟江韜說：“娃兒，帶你媳婦進去睡吧，我跟你娘在這守歲就行了?！?p>　　往年過年都是一家人守過十二點才回屋睡覺的，不過今天曾靜起來的早，所以困的也早。

　　曾靜被江韜叫醒，不好意思的跟江韜父母打了招呼隨他回到房間?？匆娍簧隙嗔艘淮脖蝗欤悬c不解。

　　“估計是我爸媽怕我明天早上起來太早凍著了，所以就把我的被子搬過來了。”江韜想著今早從曾靜睡覺的房間到自己的房間，自己穿著秋衣凍著走過去的，確實是很冷。估計是被父母早上看見了，也就不拘泥這種婚前分房睡習(xí)俗，直接讓他住過來了。

　　曾靜不好意思，臉都紅透了，站在炕邊上，低著頭看著江韜說道：“這樣可以嗎？我不是很懂這些?！?p>　　江韜坐在炕上，曾靜站在他面前，兩人面對著，江韜伸出雙手摟住曾靜的腰，將曾靜拉過來靠近自己，江韜把臉貼到曾靜胸前，輕聲說道：“靜靜，謝謝你！謝謝你跟我回家，謝謝你跟我在一起，謝謝你接納我的父母，謝謝你讓我擁有你。因為有你，我覺得很幸福，我爸媽也都很喜歡你。之前我還怕你跟我回鄉(xiāng)下會不習(xí)慣，可是你適應(yīng)的很好，這幾天委屈你了，等回江城，我加倍補償你?！?p>　　曾靜聽江韜說完，伸出手摟住他的脖子。把下巴擱在他的頭頂說道：“傻瓜。干嘛要跟我說謝謝，你爸媽將來也會是我的爸媽，她們也對我很好，這一切我都能感受的到。爸爸媽媽人都很好，我也非常喜歡他們。而且，我很感謝他們生育了你，養(yǎng)育了你，把你培養(yǎng)的這么好，還把這么優(yōu)秀把你送到我身邊。所以將來我會代替他們好好的愛你照顧你。當(dāng)然你也要好好的對我。”

　　江韜摟在曾靜的腰上的手緊了緊，他拉過曾靜坐到炕上，四目相對，眼里滿是感激和愛意。曾靜抬頭望著江韜熾熱的目光，唇角微微揚起，江韜的吻就落了下來。

　　大年初一天還沒亮，曾靜就被江韜叫醒，昨晚江韜折騰她過了零點才睡，望著漆黑的窗外，曾靜又往上拉了拉被子，明顯感覺自己還沒睡夠。

　　又瞇瞪了一會，曾靜才問江韜：“天還沒亮呢？起這么早干嘛？”然后才慢慢坐起來揉揉眼睛，打了個哈欠。

　　江韜已經(jīng)洗漱完畢，把曾靜要穿的衣服塞進被子里暖著，然后回答她：“要起來去拜年，你已經(jīng)起的很晚了，媽媽都等你半天了。”

　　曾靜聽說江韜媽媽在外面等她半天了，趕緊爬起來梳洗好跟著江韜媽媽出了門。江韜老家這邊拜年的規(guī)矩很特別，就是江家一姓的，只要家里有長輩健在的，年輕的小輩都要挨家挨戶去給長輩們磕頭拜年。

　　本來江韜不想讓曾靜去，一來二人還沒領(lǐng)證，曾靜還不算江家的媳婦，二來他也心疼曾靜起那么早起來去磕頭，北方冬天冷，還是夜里就更冷了，外加曾靜又怕冷。但是江韜的媽媽卻不同意，心說，你都把人帶回家了，要是還不算江家的媳婦，難道你還想再換一個？江韜沒辦法反駁，只得同意，就是苦了曾靜，這大半夜就跟著起床，挨家挨戶的串門磕頭。

　　曾靜以前沒見識過，在江城的時候拜年都是每天走一家，而且都是吃完早飯才出門去拜年。這半夜三更就起來拜年的，還真是頭一次見，只好跟著未來婆婆，挨家挨戶的去磕頭。

　　最開始這磕頭還不是假磕，一開始去的人家里都是輩分比較高的長輩家里?？念^那都是實打?qū)嶋p膝跪到事先準(zhǔn)備好的墊子上，對著香案和長輩們附身磕頭，每次磕頭之前，江韜的媽媽就會給這家的長輩們介紹，這是江韜的媳婦。每次磕完頭長輩就會給一些糖果揣進她口袋里。

　　拜年磕頭，男人分一波，女人分一波，一開始零零散散，到后來人越來越多，最開始撿重要的長輩去磕，到后來就都不那么重要了，人也越聚越多了，有時候磕頭曾靜都擠不進去，江韜媽媽也就不帶她進去了，只好在門口做做樣子就換下一家。

　　從三四點一直到六七點多，天慢慢亮起來了，她們差不多在外面晃蕩了三個小時，曾靜才又回到江韜家里。外面真的很冷，曾靜穿了厚厚的羽絨服還覺得凍得不行，她真的受不了北方這種干冷。

　　曾靜剛到家一會，江韜也回來了，早上兩人都沒吃飯這會都餓的夠嗆。于是兩人生火燒水煮餃子，曾靜第一次接觸這種土灶，即使是以前偶爾回外婆家，她也沒進過廚房。小時候曾靜記得家里是燒煤爐子，后來再大一點就有了煤氣灶和罐裝液化氣。

　　“爸爸媽媽也沒吃吧？”曾靜現(xiàn)在也跟著江韜叫爸爸媽媽，已經(jīng)很順口了。

　　“多煮一點吧，他們早上也沒吃，要是吃不完。晚上就做煎餃吃?！闭f完話江韜往鍋里又多加了一瓢水。

　　餃子剛煮好，江韜父母就回來了，一家人吃熱熱鬧鬧完早飯。江韜媽媽就遞給曾靜一個大紅包，說是壓歲錢。曾靜不肯收，江韜媽媽說，過年長輩給晚輩壓歲錢正當(dāng)名分。江韜看曾靜還不肯收，就跟他說，長輩賜不可辭，曾靜只好紅著臉收下。

　　江韜媽媽讓曾靜回房間再去補會覺，她知道曾靜肯定不習(xí)慣早起。一大早起來跟著她在外面跑了那么久，又冷又餓又累的，怪讓人心疼的。

　　江韜把曾靜帶回房間，把她拉到炕上跟她說：“你睡一會吧，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姑媽他們要回來拜年，到時候想休息都不行了。”

　　正月初二，嫁出去的姑娘回娘家拜年是傳統(tǒng)。雖然江韜的爺爺奶奶都不在世了，但是娘家還有江韜爸爸這個大舅，所以他們一般初二都會回來給江韜的父母拜年。

　　初二當(dāng)天，江韜的大姑和小姑就相約來到江韜家，江韜媽媽準(zhǔn)備了豐盛的午餐，曾靜幫忙打下手，說是打下手，就是往灶里丟根木頭，或者把把菜端到桌上，技術(shù)型的活她也干不來。

　　大姑和大姑父，小姑和小姑父，還小姑父的女兒，就是江韜的表妹，跟曾靜有過一面之緣。江韜大姑夫家有個兒子，娶了媳婦，今天隨他媳婦去娘家拜年了。所以來的只有大姑和大姑父。

　　一家人圍坐在一起，江韜就給姑姑姑父們介紹曾靜：“這是俺媳婦，曾靜?！比缓笥纸o曾靜一一介紹。

　　介紹到表妹的時候江韜對曾靜說：“這個你見過，我表妹薛雪。”

　　薛雪眼尖，顯然認(rèn)出了曾靜，憋著壞笑跟江韜說：“表哥。這個姐姐原來還真是你女朋友??！”

　　江韜丟給她一個警告的眼神：你要是敢亂說話，我就讓你進不了電臺。讓你進電臺不容易，但是讓你進不了電臺卻是很容易的。

　　兩個姑媽直夸曾靜漂亮。江韜媽媽說，曾靜不但漂亮，還很懂事。又勤快。幫著干家務(wù)。總之是自家媳婦，好話都用在她身上都不為過。

　　曾靜都被夸的不好意思了，江韜過來打圓場，跟媽媽說：“媽媽你再夸她，她都不會吃飯了?！?p>　　席間曾靜都不用伸筷子，大姑小姑輪流給她夾菜，一頓飯吃的其樂融融，薛雪都羨慕嫉妒了。說自己媽媽和姨媽厚此薄彼，從來沒有這么熱情的對待過她。

　　飯后。一家人坐在一起喝茶，兩位姑父直夸茶好喝，江韜爸爸說。今天的酒和茶都是曾靜的爸媽讓他們帶回來的。姑父們羨慕的不得了，酒是喝過了，都是好酒，自己平時都喝不上的。

　　曾靜起身從房間里面拿出一堆禮物，人者有份，給兩位姑父的煙酒茶，都是上品。給兩位姑媽一人一串精致的珍珠項鏈，顆顆飽滿，一看就價值不菲。

　　還有給表妹一根蒂凡尼最新款的扇形吊墜，薛雪高興的不得了。

　　另外還有大姑媽家的兒子媳婦也有禮物，人沒來，就給大姑媽帶回去了，臨走的時候曾靜又送了兩個姑媽一人一張“Z&J”的白金會員卡，全國任何一家連鎖店面都可以打6.8折。兩個姑媽都住在市區(qū)。也是識貨的很。以往過去“Z&J”買衣服。最多也就打個8.8折頂破天了。

　　送走了兩家親戚，江韜和曾靜開始整理行李，明天中午的飛機回江城。晚上吃飯有點沉悶，因為要分別了，江韜的父母有些不舍。曾靜也有點不舍，一直跟江韜的媽媽聊天聊到很晚。

　　江韜媽媽講了很多關(guān)于江韜小時候的事。把家里的相冊本拿出來給曾靜看，上面的每一張照片都有故事。正月初三早上吃完早飯，江韜約的出租車直接來到村口，來接送他們?nèi)C場。江韜沒打算讓父母給他們送行，因為分別總是讓人難受的。

　　江韜父母把他們二人送到村口，曾靜摟著江韜的媽媽眼淚就掉了下來。江韜媽媽輕輕拍著她的背，跟她說以后有時間就常跟江韜回來玩，話語里透著濃濃的不舍，曾靜也邀請他們有空的時候一定要去江城玩。

　　可能這種分別的次數(shù)多了，江韜跟父親反而比較平靜，父親只是叮囑他回去好好工作，要他好好對曾靜，也要孝順曾靜的父母，江韜點頭應(yīng)承著。

　　兩人坐上了出租車，車子緩緩啟動，曾靜從后視鏡里看見江韜的媽媽在抹眼淚，爸爸扶著媽媽的肩輕輕拍著，嘴里說著安慰的話語，但是車子已經(jīng)開遠，曾靜聽不清具體說的什么。

　　曾靜將頭靠在江韜肩頭，伸手握住江韜的手，帶著濃濃的鼻音緩緩開口說道：“江韜，以后咱們把爸爸媽媽接到江城去生活好嗎？”

　　江韜看著靠在自己肩頭的曾靜，伸出一只手捋了捋她散落在臉頰的碎發(fā)，替她撥到耳邊，才開口說道：“老早以前我就跟他們說過了，讓他們?nèi)ソ歉乙黄鹕睿撬麄儾煌?，因為故土難離。他們覺得在哪也不如在家自在?！?p>　　曾靜把玩著江韜的手，然后像是想通了一般，跟他說道：“那我們以后就多回來看看他們。”江韜反握著曾靜的手，拉起來放到嘴邊輕輕的吻了一下，又放下去，輕輕拍了拍。

　　兩人午飯是在機場吃的快餐，下午一點半飛機起飛，到達江城大概三點過一點。他們?nèi)サ臅r候是三只箱子，回來的時候還是三只。那只大箱子承載著運送禮物的使命，去的時候是裝著曾靜父母帶過去的禮品，來的時候是帶著江韜爸媽給的土特產(chǎn)。

　　在機場停車場找到自己的車，將箱子一一堆進車?yán)?，江韜開車直接上了環(huán)線。差不多一個小時就到了曾靜父母住的別墅，爺爺奶奶也都在這邊。

　　過年給保姆放假了，畢竟大家都要過年，要團圓?？偛荒転榱俗约悍奖悖筒蛔寗e人好好過年。鄒文慧是一個很講道理，很有原則的人。

　　雖然沒有保姆不太方便，但是她今天還是一個人做了一大桌子美味佳肴。因為知道曾靜跟江韜今天回來，所以特意讓他們來別墅這邊。曾靜她們到家差不多五點了，天色就已經(jīng)變暗了。

　　曾靜把行李拖回家，打開大行李箱，得意的跟父母說，這都是公公婆婆送的土特產(chǎn)。鄒文慧笑著罵她不害臊，還沒過門就叫公婆。在自己的父母面前，曾靜臉皮還是很厚的。

　　曾靜回自己的房間洗了個澡，在江韜家基本沒洗過大澡，畢竟是農(nóng)村，條件有限。雖然村里也有公共浴室，但是曾靜還是不習(xí)慣。

　　自己洗完了又換江韜去洗，江韜本來有點不好意思，想著晚上回家去洗，但是還是拗不過曾靜。

　　曾靜住在別墅第三層，三層有一個套房，還有有一間客房。套房是曾靜的閨房，由一間臥室，一間浴室和一間書房組成，相當(dāng)于一個獨立的空間。

　　江韜洗完澡換好衣服就下樓去廚房幫鄒文慧做飯。曾靜在客廳里陪爺爺奶奶聊天，講了這幾天去江韜家過年的趣事和當(dāng)?shù)氐拿袼罪L(fēng)情。

　　曾靜繪聲繪色的講了自己第一次包餃子的經(jīng)歷。還講了他們那邊的特色美食，爺爺聽的饞了，當(dāng)時就從曾靜他們帶回來的土特產(chǎn)里拿了兩樣，讓江韜一展廚藝。

　　做菜對于江韜來說自然是不在話下，菜品出鍋，當(dāng)真堪稱色香味俱全。鄒文慧心想，曾靜這次真的賺到了，以前那個賀鑫，除了年紀(jì)輕點，真是啥也不會，處處要曾靜照顧。

　　眼前這個江韜除了年齡比曾靜大了那么一點。還真是哪哪都好，出得廳堂，入得廚房。長得一表人才，工作也體面，收入也不錯。配曾靜那是一點都不差。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歡。自己的女兒經(jīng)過了那么多磨難，也算是苦盡甘來了。

　　最后一道湯端上桌，一家人圍坐在一起。鄒文慧開了一瓶珍藏的紅酒。曾靜打趣道：“唷，鄒女士今天怎么這么大方啊。舍得拿你的寶貝來招待貴客啦？”

　　鄒文慧其實她本人還是挺大方的，紅酒再喜歡也是身外之物，比不得一家人開開心心圍在一起吃個飯。她也知道女兒打趣她是為了緩和氣氛，畢竟他們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飯是習(xí)慣了這種氛圍，但是江韜是新加入的，女兒估計怕江韜緊張局促放不開。鄒文慧不理會曾靜的打趣，橫了她一眼說道：“你也知道今天有貴客，那你還不安分點?！?p>　　江韜笑看這母女兩唇槍舌劍，也不敢搭話，怕引火燒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