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書人站在那里,愣住了,腦海中漠然浮現(xiàn)出那個一身宮裝的女子,即便是這么多年不見,那女子的音容笑貌,此時卻依舊那么清晰。
嘆了口氣,說書人舉起酒壇子,一口灌進了嘴里,一張嘴,吐出滿嘴的酒氣。
“我……還不知道應(yīng)不應(yīng)該見他!”、
說書人的聲音幽幽,語氣之中滿是落寞,清澈的雙眼,此時卻顯得渾濁了許多。
“哎……你還年輕,不值得!”
老人嘆了口氣,便重新坐在了凳子上,手里搓著繩子,一如之前的那般模樣。
說書人又嘆了口氣,從角落里拿起一壇子酒,轉(zhuǎn)身便去了之前坐的那張桌子面前,給路胡子倒了一碗酒,路胡子受寵若驚的端起來,便看見說書人給自己倒了一杯之后一口干了下去。
路胡子雖然不是個人精,但察言觀色這些事也懂,索性便自己悶聲陪著說書人一口喝干,然后放下酒碗,也不言語。
他不是什么巧言令色的人,安慰人這些話他更加不會說,唯一能做的,便是陪著喝酒。
一碗酒喝干,說書人迷茫的眼神倒顯得干凈了許多,有些怪異的瞅了一眼周圍,他突然發(fā)現(xiàn),這周圍,好像有些不太對勁。
直到看見地上躺著的孤獨清,說書人才恍然大悟,這貨安靜了下來,不再聒噪,果然令人舒服的很。
孤獨清已經(jīng)閉上了眼睛,倒不是被封住穴道的緣故,純粹是這人已經(jīng)被打昏了。
瞅了一眼路胡子,路胡子頓時尷尬的摸了摸腦袋,靦腆的笑了一聲,便吞吞吐吐的說道:‘他眼睛老瞅著這邊,實在是讓人難受的厲害。’
“干得不錯!”
說書人拍了拍路胡子的肩膀,便伸手從桌子上夾起一塊牛肉,寶寶已經(jīng)吃完了,現(xiàn)在正摸著溜圓的肚子,茶博士一臉笑容的叮囑她這樣的動作不好看,絮絮叨叨的跟小姑娘說個沒完。
路胡子也開始吃了起來,不過,喝些酒,吃些肉顯然不符合他的性子,雖然大碗的酒,大口的肉是他想象中的江湖,但沒有大碗的飯,吃起來也不自在。
說書人瞅了一眼路胡子,便轉(zhuǎn)身給路胡子拿了一個大大的鍋盔,這東西,一個就有臉盆那么大,即便是路胡子是飯桶,也能填滿他的肚子了。
換做是別的地方,路胡子肯定要自己去拿,但是這里,說書人認為還是算了,現(xiàn)在路胡子不知道那老人的身份,自然無所謂,若是等他日路胡子知道了,保準嚇個半死。
殺人,路胡子不怕,但有些地位上的東西,路胡子卻畏懼的很。
草草的吃了飯,三人便重新收拾完成,說書人給老人打了個招呼,一輛馬車,便帶著幾人繼續(xù)朝著前面駛?cè)ァ?p> 依舊是路胡子駕車,孤獨清便在馬車里面,不過這次,他身上的穴道已經(jīng)被解開,馬車顛簸了幾下,便悠悠的醒轉(zhuǎn)了過來。
不過,被封住了這么久的穴道,他想要恢復到之前,那還要一段時間,不過,一能夠開口便瞬間破口大罵了起來,各種污言穢語噴吐而出,似乎還帶著花樣,頗有些押韻的感覺。
茶博士臉上依舊掛著笑容,但熟悉他的人,此時一定知道他現(xiàn)在究竟是在怎樣的忍耐。
小姑娘手里握著一把短劍,短劍是之前的時候,路過城鎮(zhèn)的時候在一間鐵匠鋪子買的,只是普通的劍,但是,對于一根筷子便足以殺人的小姑娘來說,這一柄普通的短劍,足以讓她殺死孤獨清。
只是手被茶博士緊緊地握著,小姑娘也不好太放肆,但即便如此,小姑娘看著孤獨清的眼睛,已經(jīng)在噴吐著火焰。
“路胡子,把馬車停一下!”
一直沒有多少言語的說書人,突然掀開了車簾,對著馬車外面喊了一句。
路胡子自然是聽話的很,說書人的話音剛落,他便吁的一聲,緊了緊韁繩,馬車便緩緩地停了下倆。
馬車的車簾沒有被打開,孤獨清的身影,卻從馬車里面滾了出來,重重的砸在地上之后,路胡子便聽見了孤獨清凄慘的哀嚎。
路胡子臉上沒有任何的同情,這小子罵的那般難聽,大人沒有殺了他,已經(jīng)是仁慈的很,現(xiàn)在只是踹了一腳,已經(jīng)是這小子天大的榮幸了。
“找根繩子,把這小子綁在馬車后面,什么時候那狗屁天水門找上來,什么時候放下來!”
馬車里面響起大人的聲音,路胡子頓時了然的點點頭,不用猜也知道,大人終于沒了耐性,不過,沒辦法,這小子不僅沒有眼力見,而且也太不識好歹了。
即便是不懂那大丈夫能屈能伸的話,但人在屋檐下,該低頭,還是要低頭的,這總要知道吧。
路胡子剛剛綁好,轉(zhuǎn)身還沒上馬車,便看見說書人不知何時已經(jīng)從馬車里面下來,一臉不耐煩的看了他一眼,隨即便一巴掌抽在他的腦袋上。
力氣不大,不過路胡子還是有些懵,剛要開口,便聽見說書人冷冷的聲音響起:“綁在馬車上,是把繩子綁在馬車上,不是讓你把人綁在馬車上,就拖在后面,他娘的,給我拖著走!”
說書人的話音剛剛落下,那孤獨清那張桀驁不馴的臉龐,此時終于變了顏色,即便是他之前再怎么表現(xiàn)的天不怕地不怕,此時也終于知道了恐懼。
他頓時驚悸的慘叫了起來,驚慌失措的模樣,仿佛是見到了鬼一般。
路胡子仿佛沒有聽見一般,依舊在自顧自的綁著繩子,臨了了,還緊了緊,確定了一下繩子不會松開,才轉(zhuǎn)身上了馬車。
“走!”
馬車里面響起了說書人的聲音,下一刻,馬車便之嘎吱嘎的朝著前面慢慢的前進了起來,速度也在一點一點的變快。
孤獨清終于知道了害怕,也終于知道,這幾人,并不在乎他天水門的身份,同樣也不在乎天水門。
他們?nèi)绱诉@般對待自己,擺明了,就是不擺天水門的臉,而如此明目張膽,基本便是狠狠地一巴掌打在了天水門的臉上。
如果是之前,說不定道個歉陪個罪,這事也便過去了,但現(xiàn)在這般,已經(jīng)不是道歉賠罪能過得去的了,天水門如果不追究,以后這西北之地,天水門也別想混了。
混江湖的人,這個道理,必然是知道的,混江湖,混的就是一個面子,如此打一個門派的臉,只能說明,天水門的顏面,在這幾人看來,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