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最難了卻故舊事
小姑娘即便是再怎么興奮，也耐不住困倦，趴在說書人的懷里，沒多久，便沉沉的睡去。
茶博士在說書人的手中接過小姑娘，深深地看了一眼說書人，嘆了口氣，無奈的說道：“夜寒露重，記得早點(diǎn)歇息?！?p> 說書人轉(zhuǎn)頭，對著那茶博士咧嘴一笑，卻沒有言語。
茶博士進(jìn)了草亭，掩上了草亭后面的那間房門，沒了人說話，這草亭，也就徹底的死寂的嚇人了。
夏日的蟬似乎也睡著了，草亭旁邊的那棵老槐樹，白日里蟬叫的歡愉，這到了晚上，就沒了聲音。
擾人清夢的青蛙，今天似乎也懶得叫喚，也沒個(gè)聲音，安靜的很。
說書人在草亭外面得椅子上坐了一會(huì)，喝干了茶壺里面的茶水，站了起來，看著那棵老槐樹，嘆了口氣。
“你們不出來，那，我就睡覺去了?！?p> “殺了那么多人，你睡的安穩(wěn)？”
老槐樹后慢慢走出了一人，戴著斗笠，斗笠下面穿著一身的粗布麻衣，赤著腳踩在一塊凸起的石頭上，看著說書人，面色陰沉可怕。
“殺的少了，睡的才不安穩(wěn)?！?p> 說書人瞅著那人，微微一笑，“你下午的時(shí)候，該是在這里聽書的吧。”
“我睡的可不安穩(wěn)，我那爺爺，每夜里都會(huì)找我沒完，我也想睡的好覺，所以，把你送去見他，想來他便不會(huì)打擾我睡個(gè)好覺了吧?！?p> 戴斗笠的人沒有回答說書人的話，仿佛沒有聽見一般，自顧自的自言自語。
“說的不錯(cuò)?！?p> 說書人輕輕一笑，手里的長劍晃了晃，一甩手，便扔了出去，哆的一聲，插在草亭上的柱子上，看著那斗笠，輕輕的說道：“只是，你去跟他說，不是更好？”
“沒了劍，你確定是我的對手？”
斗笠晃了晃，后面?zhèn)鱽砩硢〉穆曇?，他并不愿意跟他貧嘴，想必，爺爺也不愿意見著自己跟這人貧嘴。
“用劍，會(huì)流血，會(huì)發(fā)出聲音，吵醒了寶寶，可不太好。”
說書人晃了晃身子，笑了笑，輕輕的說道：“我也要睡覺了，這，殺人殺的太少，的確睡不著一個(gè)好覺，你死了，我或許可以睡幾天好覺吧?！?p> “你就是個(gè)惡魔！”
斗笠后面的聲音一瞬間變得瘋狂，斗笠下面的身體劇烈的晃動(dòng)著，下一刻，那一身的粗布麻衣便朝著說書人飛去。
“我不知道你是誰家的孫子，也不想知道，你爺爺死了，對我來說，也就死了，你想步他的后塵，我不反對，也不介意?！?p> 茶博士打了個(gè)哈欠，慢騰騰的從房間里走了出來，看著寶寶睡覺，他也想要睡過去。
草亭外面很安靜，那說書人就坐在草亭外面，端著他的茶壺滋滋滋的對著壺嘴抽著茶水，很是悠閑愜意。
他的身邊，躺著一人，身上粗布麻衣，斗笠滾在一邊，沒有看見鮮血，那人卻顯然已經(jīng)沒有了氣息。
“怎么，這么快就被他們找到你了？”
茶博士一把奪過茶壺，想要抽一口，一想到這壺嘴剛剛還含在他的嘴里，嫌棄的瞪了一眼，甩手便扔給了那說書人。
說書人一把接過，嘿嘿一笑，繼續(xù)抽著茶水，也沒回答茶博士的問題。
“早就跟你說，別趟那趟渾水，你偏不聽，現(xiàn)在想要睡個(gè)安穩(wěn)覺，都沒的辦法。”
“我要睡覺，這些雜物能奈我何？”
說書人看了一眼草亭，搖了搖頭，笑著說道：“倒不如斷了他們的念想?！?p> “也是，沒了性命，也就沒了念想，這倒是你的作風(fēng)?！?p> “老子可沒你那性情，一把斷了筋脈，扔了劍，喊一句老子不玩了，那可真是灑脫?！?p> 茶博士尷尬的笑了笑，回草亭端了兩個(gè)煮過的茶碗，扔給說書人一個(gè)，有挖出一壇酒，給說書人倒了一碗，又給自己滿上，一口喝干了，看了一眼天空說道：“現(xiàn)在想想，那他娘是老子最帥的時(shí)候?！?p> “所以，這江湖上少了一個(gè)劍客，多了一個(gè)俗人?！?p> “那又怎樣？”
“不怎樣，比老子過的舒坦?！?p> “是吧，老子當(dāng)年就是過的不舒坦，給自己來了一劍，這才舒坦?！?p> “嗯，舒坦?！?p> 說書人喝干了碗中的酒，哈了一口氣，指著那茶博士的胸口，笑著說了一句。
“只是，劍藏在了這里，能多舒坦呢？”
夜晚過的很快，天不亮的時(shí)候，茶博士便從椅子上爬了起來。
一腳踹在說書人的屁股上，喊了一句，那說書人便從桌子上爬了起來。
“這屁股，甚是挺翹。”
說書人瞪了一眼茶博士，熟練的自河邊拎了一桶水，倒進(jìn)了放著茶碗的鍋里面，點(diǎn)了灶火，又拎了一桶水，倒進(jìn)旁邊的灶臺，扔進(jìn)去些許茶葉，便半靠在椅子上，有一搭沒一搭的燒著柴火。
草亭的客人來的大都比較早，清晨正是腳夫們趕路的時(shí)候，飲上一杯熱茶，一整天都會(huì)有精神。
茶博士慢騰騰的收拾著草亭昨日里小姑娘已經(jīng)收拾了一遍，只是并不是太干凈。
等天微微亮的時(shí)候，草亭已經(jīng)收拾干凈，灶臺里面的水已經(jīng)燒的滾開。
茶博士拿著竹夾，夾了一個(gè)煮過的碗上來，甩干凈了，又舀了一碗茶水，放在桌上等著慢慢涼下來。
這草亭的茶水，自然不是酒樓里面的細(xì)細(xì)品味的茶水，粗瓷大碗里泛涼的茶水，一口抽干，才是這喝這茶水的感覺，端著小茶杯，小口小口的慢飲，反而品不出這茶水的美味。
小姑娘從房間里面走了出來，揉著眼睛，打著哈欠，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熟練的去河邊洗了一把臉，嘴里嚼著幾塊苦澀的橘皮，小姑娘漸漸的精神了起來。
“我餓了！”
小姑娘坐在一張凳子上，慢吞吞的說了一句，茶博士臉上便不由得笑了起來。
端了一個(gè)大碗放在小姑娘面前，給小姑娘盛了一小碗粥，不知從哪里掏出一張滾燙的熱油餅，一腳踹開說書人，從鍋里面撈出兩個(gè)白白的雞蛋，在涼水里面過了，剝了殼，便放在了小姑娘的面前。
說書人慢騰騰的從地上爬起來，走到小姑娘的面前坐下，伸手拿起那張大塊的油餅，撕了一塊，慢吞吞的吃了起來。
“喂，茶博士，來碗茶，說書的，故事準(zhǔn)備好了沒，今天再像昨天那般虎頭蛇尾，我可跟你沒完！”
一個(gè)早起的食客，舒坦的坐在一張桌子上，對著草亭里面的兩人，笑著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