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看著桌面倒映的自己，陳真的不敢相信這是他。

　　原來，他也是可以這樣幼稚的呀－

　　陳瀾開始理解，為什么談戀愛會變笨了。因為一想到她，就很開心，恨不得看到她，最好是天天能看到她。

　　反正，就是想笑。

　　他翻開手機相冊，看著那樣的她，手掌靜靜地摩擦著屏幕，些許走神。

　　注目了良久，許是眼中的感情太過于炙熱，他的手機引起了化學反應。

　　“摩卡－摩卡——”

　　一聲怪笑沖破手機的屏障，經過大千空氣傳播，若干灰塵的媒介，進入到人體耳朵里。

　　陳瀾的嘴角微咧，一時驚喜得差點丟掉了手機。

　　他還來不及查看其中信息，不成想就感覺到背后有些許涼意。

　　他遲鈍地一回頭，頓時整個身體僵硬了起來，臉部的肉幾番定格，他的嘴角在空氣中逐漸凝固，而后呈現出苦笑的姿勢。

　　“爸，你拿小風扇吹我背做什么？”

　　“嗯……”

　　看著突然回過頭的兒子，陳父的手表示無處安放，手里舉著個迷你小風扇一時間放也不是，不放也是。

　　尷尬至極。

　　陳瀾的臉上呈現出很疑惑，整個腦袋都慢了半拍。

　　“？”

　　“聽別人說，人會有驚悚的時候，叫出喜歡的人……的名字……”面對兒子的疑惑，陳父尬笑不止，強硬地裂開嘴去解釋這一舉動。

　　“爸，你又是在說冷笑話？”

　　陳瀾閉著眼稍微整理了下情緒，再次張開眼則是又像平時一樣，不含任何雜質。

　　他不理解，為什么一向木訥（nè）的父親突然學會了去嘗試說冷笑話，而且出師還算不錯，將空氣都尬出了新高度了。

　　“!”

　　陳父表示一臉無辜，他只是按照陳母所說的方法試探了下，其實也只是想關心下兒子，想試一下他現在是什么情況。

　　不是他多想，而是青春期的兒子總是不太讓人放心。

　　“不是……我……”陳父拿著風扇的手頓了一下，又覺得說的話有些不妥就立馬改口。不過就算是立馬改口，說話還是有些許不流暢，口齒不清?！拔摇銒尅悄銒屜胫鴨枂柲?，是不是談愛了？”

　　“啊!……什么!”陳瀾聽到這樣的問話，首先感覺是驚訝，其次才是覺得不可思議。

　　平時他這父親從來都不怎么干擾他的生活，這還是破天荒的一次正經地問起他來。而且，一問就是個重大新聞那種。

　　不得不承認的是，父親確實為家里付出了很多很多，多到為了兒子犧牲自己，少則為了買菜斤斤計較。

　　可能很多人都難以想象，一個男人買菜為了幾毛錢爭得面紅耳赤，然后一臉氣憤地離開的樣子。

　　“你不要耽誤學習。”

　　一本正經地丟下這樣的一句話，陳父就落荒而逃了。他在心里醞釀了很久，久到可追溯陳瀾剛讀初一的時候。

　　奈何當他面對著兒子的一腔熱血與激情時，一時說不出那些難聽的話來，也做不到侃侃而談去問那些問題，更別說是言辭激烈了。

　　不知為何當他看著兒子的笑臉，竟生出了歲月靜好的想法。

　　陳父也是這時明白。

　　活也大半輩子，沒有什么是比兒子的幸福來得更重要的了。

　　“她是個好姑娘!”陳瀾無法控制住表情，情不自禁地勾起嘴角，對著父親那倉促離去的背影大聲說道，算是為之前的問話答疑。

　　一談及喜歡的人，他笑得像個孩子，不摻雜任何添加劑。

　　這情緒，簡單得無法隱藏。

　　不禁讓人想到，如果這世間的愛情都這樣簡單就好了。

　　不知陳父是到底是聽見了沒，只見他的背在陳瀾說完話微微顫抖了一下，隨后裝作若無其事狠心離去，徒留陳瀾一人在那餐廳里思考，或是在猜想。

　　那一瞬間，陳父想了很多事情。

　　時隔多年的他早已記不清初戀模樣，然而她的臉在陳瀾主動說起“她”這一刻卻變成異常清晰起來。

　　回憶像是沾了水，輕輕一擦可能就會模糊掉，所以他不敢眨眼，只能泛著淚光看從前，想著去回憶里找到讓他失落的答案。

　　記憶片段里他非常喜歡她，可是就是想不起其中喜歡的緣由，只知道莫名的喜歡，非常的喜歡。后來好像是因為什么，就分開了。

　　于是，這一別就是一輩子。

　　陳父開始質疑，是不是人到老年就會不自由地想起以前。想起那些時光，想起那些蹉跎歲月，想起那些邊角。

　　也或是——

　　他即將面臨死亡？

　　與這世界暗自約了來生，一閉眼即是永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