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騎士，冒險者，商人
踏上行程后，便到了雨季，雖然平原上沒有下多大的雨，但終日都是灰蒙蒙的天，讓人心情不悅。威廉駕著馬車，看著單調(diào)的雨景已經(jīng)一個星期了，白天趕路，晚上如果能抵達小鎮(zhèn)就住旅店，如果到不了就在原野上就架個木棚點上火堆輪流守夜。一路都沒有什么大事發(fā)生，兩人也沒有聊什么，只是偶爾的一句并不好笑的玩笑罷了。
威廉第一次出遠門，這樣的旅途讓他心力憔悴，卻總還是要關(guān)照修拉，她是女孩子。當(dāng)威廉駕車的時候，修拉就躲在馬車?yán)飳W(xué)習(xí)編織，也只有在取得成果的時候會來和威廉報個喜，其他時候都是沉默著的。當(dāng)修拉駕車的時候，威廉則是坐在車尾，叼一根檸檬草，回想著過去的事情：有關(guān)于穿越之前的，也有關(guān)于穿越之后的。
說到穿越之前，他就會想到自己曾經(jīng)看過的異世界穿越的小說，老是會覺得自己遭遇了不公。其他的主角總是自帶外掛，就是來異世界裝逼和播種的，而自己除了自己原本的血統(tǒng)優(yōu)勢外啥都沒有。而說到穿越之后嘛，錢要靠自己賺，怪要去拿命打，武器要自己省吃儉用買，劍術(shù)什么的還要求別人才肯教，而且依舊對魔法一竅不通。這些異世界冒險的主要組成部分都這么讓人心累，更不用說起居生活了――
沒有熱水器，洗一次澡還要自己打水打半天；沒有抽水馬桶，每天還要洗便盆；沒有手機沒有WIFI沒有電腦；晚上上廁所還要點蠟燭；最重要的是，沒有方便面，就算有，泡個面都還要燒柴！
像自己這樣的廢柴怎么拯救世界??？靠意淫嗎？有另外幾個家族中的普通人過來不就好了嗎？干嘛找像我這樣的另類，就算是湊數(shù)字也太敷衍了吧？我肯定是小數(shù)或者虛數(shù)啊，再怎么也湊不整的。
好無聊?。『孟肽钣脖P里的老婆們啊，我買了十多個ARgalgame都還沒有玩呢。最新的夕幽薩麥爾觸手本還沒有用過呢?！禗aybreak》應(yīng)該已經(jīng)新出了四五本了，后續(xù)劇情還沒看呢。
每天就是這樣看著這單調(diào)枯燥到讓人想死的雨景，真想大喊一句臥槽你瑪??！可是修拉還在駕車，讓她看到這幅僅僅因為這種挫折就爆發(fā)情緒的嘴臉肯定會被瞧不起的。
“威廉，能看到城鎮(zhèn)了?！?p> 威廉拋去腦中那些多余的思想，趕緊來到馬車前端，掀開車簾，在雨中看到了隱約的城墻的輪廓，這讓威廉提起了精神。
直到來到高大的城墻跟前，威廉才看到了那幾個讓他無比興奮的字符――賽特斯。這里就是他此次旅途的目的地之一，冒險者公會總部的所在地，也是卡斯納王國第二大都市，是最大的貿(mào)易中心，商人的天堂和地獄。無數(shù)的商人在這里一夜暴富，也同樣有人在這里一夜間一貧如洗。
但那些故事都與威廉無關(guān)，商人間的勾心斗角，他提不起興趣，他想要做的就是，繼續(xù)當(dāng)一個小小的冒險者，過平淡又刺激的生活。不過，商人帶來的故事卻總是十分有意思，只可惜生活在邊境的小鎮(zhèn)上，信息的流通基本是等于零的，所以威廉對于這個世界的認知還僅僅只是這里有一個王國而已。
所以，等取得金級身份牌以后，威廉是打算去酒館或是商會之類的地方去聽聽故事的。
早就不耐煩的威廉搶過修拉手中的韁繩，加快了馬車的速度。
通過銀級冒險者的身份牌認證和冒險者公會總部的邀請書，兩人順利通過了入城檢查。隨后找到一家還不錯的旅店，租好房間，把馬安頓好，馬車上沒什么東西，所以就很隨便地停在了旅店旁。
順著寬闊的街道一路闊步，往來不絕的馬車掀起的塵土讓威廉心生愉悅。這是一副生機勃勃的景象，讓他對未來充滿了信心。
威廉和修拉一邊逛著一邊朝著市中央的公會大樓走去。他們品嘗了新鮮出爐的蘋果派，看過了嬌嫩火紅的玫瑰花，嘗試了被做過手腳的投靶游戲……一路邊走邊玩，來到公會大樓時，已是黃昏。
一棟四層樓高的樓房，墻體表面用白色油漆很用心地刷過，寬敞的大門上方掛著一塊巨大的牌匾，上刻有“冒險者公會”五個大字，用金粉涂飾。門前的五六級樓梯與內(nèi)部的地板全部都用大理石鋪設(shè)，光滑平坦。步入大門，內(nèi)部的裝飾更是奢華，寬敞明亮的大廳內(nèi)四根刻有浮雕的白色大柱上掛有金絲編織的旗幟――那是現(xiàn)任的白金級以及秘銀級的冒險者隊伍的隊旗。
四周的墻壁上掛滿蠟燭，即使是在白天也依舊燃燒。委托公告欄上貼滿了委托令，這跟在莫索伊鎮(zhèn)的設(shè)在昏暗的矮樓中的破爛冒險者公會中那面基本看不到幾張紙的布告欄完全沒得比。周圍坐著喝酒談合作的冒險者們各個裝備精良，體格健碩。當(dāng)中也不乏美女冒險者，穿著卻沒有威廉曾經(jīng)看過的漫畫或者小說中描述的那樣暴露，而是正常的輕甲，護臂加皮革。即使是魔法使職業(yè)的，也會穿著像樣的胸甲和厚皮靴，裹著長袍。思想開放一點的，會穿露臍裝，露大腿露半邊胸的基本就是來賣色傍大腿的，但大多數(shù)冒險者在生命關(guān)頭只會顧及自己，所以這種女人也比較少見。
當(dāng)然除了某些又厲害又喜歡勾引新人小鮮肉的風(fēng)流姐姐。
來到前臺，遞出推薦信，前臺的小姐看過信后有些疑惑地打量了幾眼威廉和修拉，才前往后臺去取新的身份牌。確實，以威廉和修拉的穿著打扮，確實不像一個準(zhǔn)金級該有的樣子。
兩人都是胸甲加全身皮甲，威廉的劍損壞了，隨身攜帶的是鎮(zhèn)上鐵匠打造的次品短劍。修拉背著的弓是她山上砍竹子自己削的，弓弦也非常普通，而箭袋里的箭基本等同于小孩磨石頭造的玩具。對于金級冒險者而言，這樣的裝備確實非常不像話。
不過，確確實實是金級，得到官方的授權(quán)。
拿到金級身份掛牌后，兩人回到了旅館，一起吃了晚餐后，威廉決定去酒吧逛逛，而修拉則留在了旅館休息。
全城最大的酒吧就開在冒險者公會旁邊，而冒險者公會旁邊就是商會，所以酒吧里面肯定是又有冒險者又有商人的。肯定能聽到很多有意思的故事。
威廉懷揣著激動的心情踏入了酒吧的大門。揮發(fā)的酒精幾乎取代了酒吧中的空氣，不善飲酒的人待在這里不久估計也會變得醉醺醺的。飲酒者的嘈雜聲和碰杯的聲音是這個空間的全部曲調(diào)，雖然讓人很惱火，但包含著許多有用的信息。
威廉找了一張空桌子坐下，剛準(zhǔn)備物色一下有故事的家伙過去湊熱鬧，就有一個醉醺醺的胖子坐到了威廉的對面。胖子滿臉通紅，眼神迷離，一看就是即將倒下的醉漢。胖子瞇著細小的眼睛盯了一下威廉，然后打著嗝說道：“小，嗝，小子，新來的？嗝，生面孔……前臺！來杯啤酒！”
“嗯，是，我是新來的?！?p> 說話間，服務(wù)生已經(jīng)把一個快有臉大小的木桶杯擺上了桌，然后胖子將泛著泡沫的裝滿酒的木桶杯推到威廉面前說：“既然是新來的，那我就請你喝一杯，快喝吧！一起喝酒的話，什么話都好說，嗝！”
威廉有些為難地結(jié)果酒杯，又確認了一下胖子的臉色，胖子點了點頭，威廉只好舉杯仰頭一口喝干。
“好！嗝！服務(wù)生！再來一杯！”
威廉趕緊推辭說：“不用了不用了！”
“你今晚的酒錢我請了！”
威廉也沒開口再說什么。
“我叫杜米斯，是個商人，小子你呢？”
“啊，我叫威廉，是個冒險者?！?p> “冒險者？什么級別的？”
“剛剛到的金級。”
“金級？！”杜米斯驚訝地站起身來喊道，聽到杜米斯的聲音，其他人都圍了過來。
“喲！小伙子挺厲害啊，這么年輕就金級了？”
“這才19，20歲吧？真是年輕有為啊?！?p> 聽著周圍人的贊嘆，威廉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杜米斯看了一眼威廉，然后舉杯仰頭又灌下一大杯，酒液順著他粗大的脖子流淌而下，沾濕了他的立領(lǐng)正裝。
杜米斯喝完，把杯子重重地拍在桌子上，然后瞇著眼睛，眼神有些兇狠地盯著威廉說道：“威廉，你下一站是不是要去王都??？”
“杜米斯先生你怎么知道？”
“呵！這不是快到每年的騎士授譽大會了嗎？像你這種年輕有為的冒險者肯定會被王室邀請的。不過，小子，我可告訴你，別去跟那些貴族搞在一起，要是你以后跟了哪個貴族狼狽為奸，以后我在酒吧看到你，肯定潑你一身酒！”
“杜米斯先生你很恨貴族嗎？”威廉有些迷惑，雖然他原本就沒有和貴族搞在一起的想法。
“貴族？恨？拉倒吧！就那些牲畜不如的東西還配被別人恨？一群只知道自己地位的傻逼，還有一個只知道交配的蠢蛋國王！”憤怒地辱罵聲在喧囂的酒吧也顯得異常洪亮。
隨后不知道什么角落里面?zhèn)鱽斫泻寐暎骸傲R的好，一群沒有遠見的廢物！”
威廉有些懵，他有些怯怯地問道：“王室貴族是做了什么嗎？為什么好像所有人都討厭他們？”
“只是商人討厭他們。這個國家全是靠我們這些走南闖北的商人給養(yǎng)活的，要不然就這種教國的寄生蟲早就淪為教國的囊中之物了！”
“啊？什么？教國？”
“小子，你什么都不知道嗎？”杜米斯看著威廉的反應(yīng)疑惑不解。
“我一直在邊境生活，那里連書本都沒有，說實話，我現(xiàn)在連世界上有幾個國家都不知道。”
“呵！那我就跟你講講吧，想聽故事嗎？”
威廉點了點頭，終于到了自己最感興趣的環(huán)節(jié)了！
杜米斯點上一支煙，開始講述，周圍也圍上來一些想要聽故事的人，酒吧里面也安靜了不少，都停止了各自的談話，來聽故事。
“這個國家曾經(jīng)根本沒有商業(yè)一詞可言，所有的對外貿(mào)易全是由王室貴族全權(quán)包攬。但那些天天只知道各自暗中捅刀子，根本不需要愁沒錢花的笨蛋們怎么會知道該怎么去交易？總是被人玩弄，導(dǎo)致血本無歸，最終王國撐不下去，向原本就強大的教國申請了援助，就變成了教國的附屬國，基本就等于傀儡了。然后王室貴族們終于理解到自己的無能，把貿(mào)易權(quán)還了回來，國民總算可以不用挨餓。但是，那些貴族看不得商人賺的比自己更多，也想插上一手。但是商人聰明啊，誰會去和那些貪得無厭又完全不可能幫上忙的家伙合作，都紛紛拒絕。商人的勢力漸漸擴大，貴族的勢力也相應(yīng)削弱，然后他們就開始提高關(guān)稅，提高貿(mào)易所得稅，限制一次性的通關(guān)貨物量……想方設(shè)法打壓商人，自己卻拿著我們商人為這個帶來的財富任意揮霍。前兩天還以什么懷疑攜帶危險物品為理由把我的貨全給扣押了，那是老子不遠千里從馬爾頓帝國帶來的上等皮草，我一半以上的資產(chǎn)全沒了！”杜米斯憤怒地砸了一下桌子。
“那還真是過分！”威廉也被帶動了情緒。
“但你還是要去接受騎士授譽的，所以到了王都，你可不能對貴族表現(xiàn)出明顯的不滿。這個國家已經(jīng)從根系爛掉了，還有很多黑暗的地方是你觸及不到的。今后小心一點啊……”說完杜米斯便睡著了。
威廉也感到有些頭暈，又被人強灌了幾杯之后找機會溜出了酒吧，回到旅館倒頭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