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心毒
錢小和說道：“對于想殺害自己姐姐的人，怎么能一走了之？當年，田若一因?qū)W毒，誤將毒氣擴散到了你的房間，致使你失心瘋，誤殺了你們的母親。你從此耿耿于懷，一直懷有殺死田若一之心?！?p> 秋允兒眉頭鎖緊，說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再嚴守的秘密，也難擋得住人們那張想四處散播消息的嘴唇?！卞X小和笑道，“對于你，秋允兒，為了不讓秋風(fēng)烈把自己的婚姻當成聯(lián)盟的犧牲品，不惜與田不二合謀，殺害了秋風(fēng)烈。想想當年，秋風(fēng)烈半點沒有反抗就死于田不二的刀下，難道秋風(fēng)烈不想反抗嗎？當然想，而且未必不是你田不二的對手。但是，秋允兒事前已給自己的父親下了軟骨散，怎么反抗？”
秋允兒大怒道：“我哪里來的軟骨散！”
“你當然沒有，田若一卻有。你與田若一走得那么近，不過是想得到那種不知不覺讓人失去體力的毒藥罷了！而且，也只有田若一能配制出那種沒人能察覺的軟骨散！”錢小和繼續(xù)說，“你和田不二的交換條件就是，將原本可以致人假死的迷藥換成了真正的劇毒！其實，那天秋風(fēng)烈并不想讓田若一死掉，而是在她假死之后，繼續(xù)和她做夫妻。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
田不二道：“你了解這么清楚，為何非要這個時候才說？”
錢小和道：“我不忍明心知道真相?。∑鋵?，還有一個真相，大家未必知道。那就是當年瀟瀟被田家遺棄野外，田若一在屋內(nèi)自縊的事情，想必也只有毒王九幽子知道。若不是九幽子及時救下，并告知何瀟瀟已然沒事，田若一早已陪她的女兒去了?！?p> 何瀟瀟不笑了，說：“這是真的？”
“這一定是真的，只是九幽子沒有告訴你而已。你應(yīng)當相信我！”錢小和微微一笑說，“我還有一個證人，她可以立即證明你母親是可以為你而不顧生命的！”
是誰？
當然是田若一！
十年前，秋允兒拿過去的劇毒，其實已經(jīng)被錢小和偷偷置換成了造成假死的迷藥，而且趁亂將田若一送到了無名的尼姑庵。
田若一出現(xiàn)了，僧袍在身。
錢小和說：“瀟瀟，你現(xiàn)在若讓她死，她一定會立即去死?！?p> 瀟瀟無語，眼含熱淚。
掃地的老人哈哈一笑說道：“既然若一來了，我也沒有必要再隱瞞了。其實，我才是秋風(fēng)烈！當年死掉的秋風(fēng)烈才是秋田山莊的大管家。那人背叛我，廢去了我的武功，枉我那么信任他！他易容接替了我的位置，待我的妻兒如奴隸一般。他為了不被揭穿，一直不怎么見若一和允兒，即便是見了，也是怒罵踢打。但是，被囚禁的我又能如何呢？”
在場的人都驚呆了，事情也太復(fù)雜了吧！
那么，大家看到的真相與現(xiàn)在比起來，相距太遠了。甚至，錢小和也不知道。
只有田不二滿臉怒氣，因為田若一還活著！
田若一搖搖頭，慢慢說道：“二弟，現(xiàn)在你還在記恨我么？我不怪你。但是，是時候跟你說明真相了。那個時候你還小，到我房間里玩的時候，偷偷拿走了迷魂散。在自己屋內(nèi)不小心散出，導(dǎo)致自己失心瘋。家人為了不讓你內(nèi)疚，將罪過推到我的身上，以為這樣你就能放下對自己的內(nèi)疚。沒想到……”
田不二說不出話來。
錢小和搖搖頭道：“看來事情都差不多解決了，殺死明心的人，我當然已經(jīng)知道是誰，但是明心作為和尚，也能理解自己為什么被害吧。好了，各位慢慢聊，我得先走了！”
何瀟瀟說：“你軟骨散沒解，怎么離開？”
錢小和哈哈一笑道：“若論天下之毒，沒有比人心更毒了。區(qū)區(qū)軟骨散，能奈我何？”
錢小和飛身離開了秋田山莊。留下的人至于如何對話，就不得知了。不過，瀟瀟原本恨的不過是拋棄自己的父母，而真相是母親并沒有拋棄自己女兒之心；秋允兒本來恨的是假莊主，真莊主也并無操縱女兒終身大事之嫌；田不二是恨失誤之人，而失誤之人本就是自己。最可憐的應(yīng)是明心了，但是作為和尚本應(yīng)慈悲為懷，因為過去而過不去，也不應(yīng)該是佛家所倡導(dǎo)的。
很多事情，并不是看上去的那樣，不是嗎？
一陣風(fēng)吹過，錢小和這才悠悠轉(zhuǎn)醒。開窗去看，大河之上，煙霧繚繞。這四月的天氣，在江南仍然潮濕。畫荷坊除了幫工劃船的人，不見何瀟瀟，也不見上官無痕。
這是一個很長的夢，如同昨天發(fā)生的一樣。錢小和伸了一下懶腰，自言自語說：“畫荷坊還是不能沒有何瀟瀟啊?！?p> 雖然她在五云洞主面前說了一些謊話，但是這仍然讓錢小和對這個十年前倒在自己懷里的女子多了一分好奇。能夠殺死毒王九幽子的八歲女孩，又怎么可能？所以，協(xié)助她完成這個任務(wù)的，可能就是五云洞主。
四月的天氣，乍暖還寒。
在大河的岸邊，一個人，一個拿著刀的人，正看著河上行進的畫荷坊。就在一瞬間，人影突然消失了，只留下水中一點點散開的波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