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對局
于老大當(dāng)然笑不出來了。他是來殺錢小和的，利用何瀟瀟殺錢小和的。雖然，他很有把握殺了他。但是能利用他心愛之人殺了他，豈不是更好玩？
何瀟瀟全身上下都是暗器，精妙的暗器，在毫發(fā)之間就能取人性命。
錢小和當(dāng)然知道冒然去救何瀟瀟會有危險。何瀟瀟的回答就是暗語，冷風(fēng)就是有詐，暖風(fēng)就是相安無事。但是，詐，詐在何處？
在錢小和身子瞬移之時，忽然就明白了。
何瀟瀟當(dāng)然也明白了。
一個挾持了人質(zhì)的人，怎么會眼睜睜看著人質(zhì)被人救走？如果不是他腦子有問題，就是人質(zhì)有問題。
兩人落下，各站在懸崖一角。這時，兩個人都與于老大距離幾丈遠(yuǎn)，即便是于老大再快，也難忽然間取了兩個人的性命。況且，站在一旁的還是最有潛力成為天下第一的白飛龍。
錢小和哈哈一笑：“素聞于老大精于暗器，你挾持的人，我可不敢隨便碰?！?p> “哼！”于老大對于自己的手段失敗很是不滿。越是不滿，越是要用另外的手段彌補。他心中早下定了決心，殺死這兩個人。
原來風(fēng)婆婆一直都是要錢小和的命！
賣命跟要命可是天大的區(qū)別。前者明知可能會死，還是無所畏懼，而后者則是別人要你死，甚至稀里糊涂就死了。
于老大心中在盤算怎么一招就殺了著兩個人，但是這是不可能的；錢小和與何瀟瀟也在盤算怎么擺脫這個矮老頭，但也不是那么容易。
錢小和的瞬移功夫以及還有一些不為認(rèn)知的絕技都讓于老大多了幾分謹(jǐn)慎；當(dāng)然，于老大的“游沙卷浪”也不是誰都能躲得過去的。
僵持，對峙！
如果沒有誰先發(fā)制人的話，就很沉悶，沉悶了就要說話。
何瀟瀟忽然驚叫：“我知了，我知風(fēng)婆婆為何要你的命！”
于老大與錢小和都很有興趣聽，因為于老大都不知為何風(fēng)婆婆非要殺了錢小和。他只知道錢小和與邊疆流人有關(guān)。
“你在五年前經(jīng)過邊疆晝賀，那個時候正是風(fēng)婆婆大鬧五云山的時候。據(jù)我所知，風(fēng)婆婆是為了一樣?xùn)|西，才闖進(jìn)了五云山。那樣?xùn)|西據(jù)說叫做盛世之盒！”何瀟瀟臉色興奮起來。
錢小和不懂：“我當(dāng)時可是離著五云山八千里吶！不過，于老大要挑我從邊疆帶來的東西，看來真是有些關(guān)系?！?p> 何瀟瀟慢慢說：“風(fēng)婆婆以死而闖五云山，只是為了這個東西；若她沒死，這時出現(xiàn)，當(dāng)然還是為了這個東西。女人的占有欲，其實比男的更強烈，哪怕忍隱多年，不得手決不罷休?！?p> “難道風(fēng)婆婆認(rèn)為這東西在我的手中？”錢小和摸摸下巴，這是他心中不確定而表現(xiàn)的特有姿勢。但是，別人不知。
何瀟瀟點頭道：“是的，絕對和你有關(guān)系，因為你那時在晝賀，所以和你有關(guān)系！”
“真是奇怪了，不過這關(guān)系可有點遠(yuǎn)！”錢小和糊涂了。
于老大都聽得入迷了，竟然不說一句話。雖然是替人賣命，但是好奇心，誰都有。
“因為你在邊疆晝賀，從邊疆流人手中救下過玉添香。若我猜的不錯的話，那些邊疆流人只是順便劫持了玉添香而已。”
錢小和點點頭：“這么說，他們還另有目的？”
“當(dāng)然！他們懷中還藏著那件寶貝，盛世之盒！”何瀟瀟對于自己的推斷很自信，因為她知道的太多了。
錢小和苦笑了一下，說：“我可沒功夫搜死人的東西！”
何瀟瀟說：“若你沒有拿的話，收拾尸體的人一定得到了。因為后來江湖中曾傳出盛世之盒遺失邊疆晝賀的事情，不過大多數(shù)人并不知道。”
寶貝遺失，知道的人越少就越好。這樣，得到的機會就越大。
“那些邊疆流人并非泛泛之輩！”何瀟瀟這樣說。
錢小和笑了，是啊，也只有瀟瀟知道自己真實的實力。那些劫持玉添香的邊疆流人不亞于中原絕頂?shù)母呤?。古怪的兵器，詭異的招?shù)，都讓人防不勝防。
不過，這都難不倒錢小和。
何瀟瀟的推斷也沒錯，收拾這些邊疆流人，確實費了錢小和不少的功夫。他用到了從來沒人見識過的鬼影亂，甚至在殺最后一個人的時候，用到了連何瀟瀟都不知道的一招：追光一刃。
何瀟瀟推斷，能夠殺死那些邊疆流人高手的，自然非當(dāng)時身在晝賀的錢小和莫屬。
不過，錢小和確實沒有拿到什么盛世之盒。
可是，于老大當(dāng)然不這么認(rèn)為，風(fēng)婆婆也不這么認(rèn)為。誰會費那么大力氣，只是為了救一個人，而且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人？
于老大臉上笑開了花，麻子還是一動一動地。是啊，這不是煮熟的鴨子自己飛過來了嗎？風(fēng)婆婆可能沒告訴于老大為何要殺錢小和，這時知道了，怎么還忍心下手呢？下手也要等拿到盛世之盒再說。
只是，錢小和心中仍是有一個迷惑：風(fēng)婆婆既然認(rèn)為盛世之盒在自己身上，為何還要取自己的性命？
同時，另一個迷也揭開了：五云洞主這么客氣請自己來五云山，當(dāng)然也是為了盛世之盒。
于老大可不管這些，身子一晃，身后碎石漫天飛舞而起，正是游沙卷浪！想一招取兩個人的性命，只有用這個招數(shù)才行。
不過，事情可不這么順利。錢小和只聽了聽動靜，嘴角又笑了起來：“總算來了！”
一個高大的身影忽然疾馳而來，身前遍布枯枝殘葉，直迎著漫天碎石而去。
枯葉撞碎石，你說是哪個硬？
但是，葉子竟將碎石撞得灰飛湮滅。
于老大眉頭一皺：老山棋客！
老山棋客來了，正如錢小和推斷的那樣，他就是領(lǐng)著錢小和進(jìn)入懸崖邊緣的人。
山棋客不老，甚至很威猛。
老山棋客沒有棋盤，大地就是他的棋盤，大地上的人就是他的棋子。他想怎么下棋，就怎么下棋。
江湖傳聞，當(dāng)年風(fēng)婆婆就是死在他的棋盤之下。
于老大哼了一聲，身形驟然退了一丈。面對老山棋客這樣的人，還是要多幾分謹(jǐn)慎才好。老山棋客臉色至剛，呈現(xiàn)銅色，道：“錢公子可是我們請來的客人，怎么能容你在這里撒野?！?p> 老山棋客這樣的話，說明他從來就沒有看起過這個大漠中的于老大。于老大當(dāng)然也看不起這個自以為是老山棋客。水平相當(dāng)?shù)娜?，總會有爭斗?p> 沒有第一和第二，就好像沒有邊界一樣。
但是，只要風(fēng)婆婆在，五云洞主在，他們也只是給人賣命的份兒。
老山棋客的星羅棋布也不是吃閑飯的。于老大的游沙卷浪當(dāng)然也能跟他的這招拼上一拼。不過，高手過招，基本上都不用出手，或者打個百十回合。那都是市井小民、江湖小子才會去做的事情。
高手過招，一招足矣。
錢小和這時倒是輕松起來，至少有人不想讓他死。何瀟瀟已經(jīng)湊近了他，將身上那些看似平常卻極其危險的衣角撕去，落下銀晃晃的毒針。
星羅棋布可以運用周身可以活動的東西，游沙卷浪也一樣。
不過，于老大知道已經(jīng)輸了，是在枯葉撞在碎石之上的時候，就知道已經(jīng)輸了。
他沒有老山棋客的力道。
這一點在場的四個人都知道。
不過，力道大又能如何？于老大也不只是憑借這一招揚名江湖的。他的暗器獨門獨道，沒有人見過他是怎么發(fā)出暗器的。因為在看到暗器之前，就已經(jīng)死了。
老山棋客當(dāng)然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也很謹(jǐn)慎。于老大的一舉一動都仔細(xì)看在眼里，不放過任何一個肢體動作。甚至，于老大說話時，他都會注意舌頭下面有沒有什么暗器。
但是，誰也難以發(fā)現(xiàn)于老大的暗器在哪里，因為老山棋客忽然覺得身子無力，軟綿綿倒了下去。倒下去之間，仍是吹響了一聲長哨。
剩下的三個人都知道，長哨一落，不知會涌上來多少高手，包括鐵書生。
錢小和這才知道，于老大竟然能夠不動聲色間，將毒氣散發(fā)，并以內(nèi)力送往老山棋客周圍。無色無味，誰能察覺？當(dāng)然除了錢小和。錢小和自小可是聞著毒氣長大的！
于老大在將毒氣散發(fā)之時，也想一同將錢小和毒死。但是，錢小和怎么會被毒死？
他能察覺出毒氣，所以，他沒死。
何瀟瀟師從江湖榜五大惡人第三的毒王九幽子，所以，她也沒死。
老山棋客應(yīng)該先發(fā)制人，但是這時已經(jīng)晚了。
五云山云氣滾動，山翠而風(fēng)聲勁。
但是，事情并不如他們預(yù)料的那樣，會涌上來很多人，甚至沒有人上來。那么，老山棋客這聲長哨豈不是多余？
于老大本以為會有一場惡斗，結(jié)果沒等來一個人。而且，對于這個毒不死的錢小和，卻更加多了幾分戒備。
錢小和也奇怪，為何不見動靜。
但是，過了一會，他們同時看見一個人，這個人慢慢走上懸崖，臉上帶著絕世的微笑。雖然，她的年紀(jì)還小。但是，一樣能夠迷死人。
香氣，混和了汗水的香氣。
是的，玉添香走了上來，這讓錢小和意想不到。于老大更不會想到，為什么躺在棺材里的玉添香活了過來，他的毒怎么說也都是聞之?dāng)烂摹?p> 于老大與何瀟瀟走過來的方向，跌跌撞撞也跑出來一個人，滿臉鮮血，衣衫凌亂，但是他手中的劍沒有丟。劍在人在，所以他還沒有死。
錢小和認(rèn)得這個人，這個人在江湖上被稱作一劍笑，名字叫公孫尚。一劍笑，也就是一劍就將人置于死地，自己就當(dāng)然要笑了。
但是，這時一劍笑的身上已經(jīng)不知多了多少傷口，想來他怎么也笑不出來了。走到于老大腳跟前就栽倒地上，再也站不起來。
錢小和不用上前，就知道是誰殺了一劍笑公孫尚。于老大、何瀟瀟也都知道。一劍笑身上的傷口不是刀傷，也不是劍傷，而是分馬刺所傷。
使用分馬刺的人，當(dāng)然就是邊疆流人。
邊疆流人竟然來了五云山。
于老大喃喃自言：“這是怎么一回事？”
倒在地上的老山棋客沒死，只是已經(jīng)沒有力氣站立了。他內(nèi)功強勁，不是那么輕易死地。仍是蓄足力氣，斷斷續(xù)續(xù)地問：“為何……為何不見人上來？”臉上很是驚訝。
玉添香微微一笑，說：“他們上不來了，沒力氣上來了。再說，不是我上來了么？”
死人當(dāng)然上不來了。錢小和覺得玉添香的笑，很冷！
“鐵書生也死了？”錢小和覺得可惜，畢竟像鐵書生這樣的人，死了的話，總是覺得可惜。雖然，自己如果不來的話，還要跟他打斗一場。
玉添香不說話，指著懸崖說：“我們都跳下去吧，看看誰命大，死不了?！?p> 錢小和哈哈一笑：“只有一個人會死，這個人就是于老大！大漠里出來的人，可不怎么會游水?！?p> 于老大也是哈哈一笑：“我不會游水，當(dāng)然不能跳下去?！?p> 冷靜！這人很冷靜！能夠不經(jīng)過五云洞主直接進(jìn)入五云山的人，沒有一定的膽量那是不行地。
增加膽量的方法很多，其中一種就是人多勢眾。
于老大可不是一個人來的，一個人他也不敢來。不過，現(xiàn)在可不就剩下他一個人了？
錢小和對眼前這個玉添香稍稍有些吃驚，但是也不激烈。畢竟五年沒有見過她，誰能知道她真正的脾性？
但是，一個女孩子，竟然將那么多高手置于死地，難以置信！
更難以置信的是，錢小和覺得背部一涼，心中便是一驚，還沒來得及發(fā)現(xiàn)怎么回事，便昏了過去。
懸崖后面飄上來一個人，錢小和一點都沒有察覺到。
不僅僅是錢小和，何瀟瀟、于老大、玉添香也都是在錢小和暈倒之時，才露出驚訝的表情。只有老山棋客哈哈一笑，噴血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