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各位民眾,現階段由貪狼組織主導的核導恐怖,已從根源到各地全面解除威脅。貪狼組織散播謠言,無法無天,試圖崩壞世界和平的體系,必將繼續(xù)招受來自國際聯盟爭分奪秒的嚴厲打擊?!?p> 蕭子明不由自主地抬起了頭,浮在云端上的天啟城四面八方圍繞著一面面巨大的光屏,西裝女主持人站在北美聯盟總部的前方,全球同步直播新聞。
“聯盟正在采取最有力的措施,力求保證每一位公民的合法權益和人生安全,請公民保持信任與支持聯盟,不要因為現有的流言蜚語而動搖,聯盟永遠是你們最堅實的后盾?!?p> 他環(huán)顧四周,敢情被攔在這里的所有人都在看新聞嗎?
咆哮的海浪近在眼前,就一點也不擔心嗎?
這是一條無比寬廣的白柏色大路,可如今卻顯得很窄,因為停滿了各色各態(tài)的車。車光閃爍,天空中飛舞著藍色,紅色,銀色,黃色……,猶如交織的煙火,卻又顯得凌亂無章。有些人從車里走出來,眺望前方。
延伸出去的大路中道而止,落入無際的浪濤。淡黃色的屏幕擋住一波波如藍鯊上咬的怒浪,包括一條條狂飆的水槍,以及浪聲。
現今的天啟,限量進出,每一個小時只放些許人,并且嚴格核實身份。
嚴肅時期,嚴肅處理,寧可緩放,不可勿放。這是聯盟總部直接對天啟下達的指示。
沙啞的喇叭聲相繼響起,是一小時到了,后邊的在催促前面的盡快前離。
蕭子明望向了那條唯一的與浮空之城相連的光梯。車流在空中留下彩色的殘影,一艘艘地匯入。
但是很快地,投放而下的光梯消失得無影無蹤,預示著已達到本次放行的上限。
楚北慕一直站著,也一動不動,靜默地盯著前方的光幕。
蕭子明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一揚,“你不會想準備直接沖入海里吧?”
楚北慕皺眉,“不簡單,天啟的屏障,就算能破開,也不能不考慮后果,海嘯很快會涌上來淹沒這里?!?p> “看來你還真有過這樣的打算?!笔捵用餮劢浅閯樱Q起大拇指,“不是假的楚北慕,果然很瘋狂?!?p> “我可以嗎?”林雪站起來。她剛才一直在聽他們的對話,一聽到破開屏障這里,就想到那顆月魄石,它那奇異的力量,也許能夠再次派上用處。
“小師妹。”蕭子明坐在椅子上,看向了林雪,轉而溫和地說道,“力量這種東西,一旦被掌握在手里,便是可能化為永遠控制不住的欲望。每一個人曾經都信誓旦旦地相信自己的自制力,他們自以為能控制力量,可殊不知每一次動用力量,都再一次加深了對力量的渴望,漸漸無止境的動用力量,淪為力量的奴隸。”
林雪一愣,他的話很長,需要她慢慢再一個字一個字來回憶咀嚼。
“力量,人人都想要,人人都渴望?!笔捵用骷哟罅艘袅?,瞰視底下無窮的波濤,“如何用的好力量,才是擁有者應該認真思考的。絕不是一昧的使用力量,我們需要認識力量。力量可以籠絡人心,力量可以守護弱者,力量可以維護公正,這是力量。力量可以屠戮恨者,力量可以摧毀森林,力量可以暴亂城市,這也是力量。”
“它是一把雙刃劍,每次使用都有割破手指的危險,而真正掌握力量的人,把雙刃都化為了瓦解敵人的手段。那他擁有力量,也擁有自己?!?p> 林雪愣了很久,一直在思考他話里的深意。
可是現在的林雪還無法理解,等到她真正理解的那天,會不會恍然間幡然大悟,覺得曾經的日子是那么的明亮,為什么會忽然間就猶如墜入了寒冰般,冷得徹骨。
“我一定會用好力量的?!绷盅┮Ьo牙關,鄭重其事地點頭。
“好?!笔捵用鼽c點頭,“月魄劍的執(zhí)掌者,能自己選擇每一條路?!?p> 楚北慕依舊站在原地,一言不發(fā),似乎在看遠方的海浪,似乎在聽他們的對話。不過有些事情是早已注定的,一如日冕刀選擇了他,他便有永不可脫卸的職責。那究竟是他掌控了日冕刀,還是日冕刀掌控了他,他亦分不清,或許他窮其一生也分不清了,除非很久以前開始,他沒有日冕刀,日冕刀沒有他。
可是他更愿意相信他始終是楚北慕,而不是日冕刀,其實他早已經變了吧,他是楚北慕,然而日冕刀慢慢地改變了楚北慕。
楚北慕發(fā)力地搖頭,蕭子明怎么會說這么沉重和深遠的話題。他是第一次聽到蕭子明說這樣的話,不過他不想繼續(xù)想下去了,他覺得頭痛。
他強壓下心神,意圖中斷車內所有人的思緒,看著前方道,“但直接入海也是我們唯一的選擇,不會破開屏障,而是另尋捷徑。”
“不破開屏障?”蕭子明微微瞇眼,“你知道,想要沖出絕無可能。”
“我是領袖,擁有最高權限,只要我展示萬分之一秒的源點,屏障便會自發(fā)放行?!?p> “你是要告訴所有人,你回來了嗎?”蕭子明皺眉,鄭重地長身而起。
“在江城的時候,其實已經露出了一些端倪了?!背蹦秸f,“既然如此,那就讓這端倪撕開的更大,讓那幕后的人開始慌張,露出馬腳,并且也可以看出,”他凝著聲音,“聯盟到底還有幾成真正的戰(zhàn)友。”
“你的意思是,聯盟已經不止一個人,或者僅僅是幾個人叛變?”蕭子明問。
“但愿只有一個人,或者是僅僅幾個人?!俺蹦綋u搖頭,轉身看向林雪,“等會兒我需要你再次將這里所有人的時間凍結,避免民眾看到后引起不必要的恐慌?!?p> “好?!绷盅┮徽?,還是點點頭。
楚北慕轉而望向了大海,無聲地嘆息一聲。
蕭子明走到他身旁,伸手拍了拍他另一側的肩膀,用只有楚北慕一個人聽到音量說,“很好的一個女孩,你知道,這是一場無休止的漩渦,你,我早已經走不出了,難道又要讓一個無辜的人陷進來嗎?”
楚北慕同樣也只用蕭子明聽得見的聲音說,“一切在她擁有月魄劍的那一刻就不同了,就一如當年日冕刀選擇我一樣,誰又是自愿的呢?”
“真希望你永遠是很久很久以前我見到的那個孩子啊,站在光下面,向我招招手。那時的你才是你啊,而不是日冕刀。”
楚北慕越發(fā)地覺得頭疼,生硬地打斷他,過了很久,終于像是緩過來了,低聲說,“等我取回了日冕刀以后,她會回歸她的人生?!?p> “是嗎……”蕭子明的聲音漸漸低落下來,沒有再說完后邊一句。
林雪看著前面這兩個人,也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什么,但隱隱覺得與自己有關。
她看向了手中的那塊石頭,時而總在想那個人為什么要送她這樣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