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幻的光輝灌進她的雙眼,林雪近乎失明,當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她看見了山。
隔著遙遠的平坦泥土,是起伏不平的山川,而光輝透過山川,穿過廣袤無垠的大地。
璀金色的日就躲在山川的背面,給山川染了層薄薄的霞光。
林雪一愣,她竟然有些分不清楚現(xiàn)在究竟是日出時還是日落時。
“這就是那片世界嗎?”
楚蕭走近她,“這片世界很大,這只是億萬幕中的一幕。”他靜了一瞬,無聲地嘆氣,“可這一幕不能說太好?!?p> 是的,那山雖有光為它披上霞衣,但是光禿禿的。那地盡管平坦無疑,然而平坦的大地支離破碎,一路上滿目瘡痍。
“嶸都。”楚蕭搖搖頭。
“沒事的?!绷盅o聲地笑了笑,“我想過的?!?p> 楚蕭點了點頭。
“那些漂亮的地方會是什么樣?”林雪忽然輕聲問道。
“不會是這樣?!背捫χ此皝碇霸趺床粏栁夷??”
“我想先親眼看看?!?p> “跨過山峰后,我們會穿過嶸都城,嶸都城之后,東行至上海岸,你應該會喜歡那里,但是無論你喜不喜歡那里,我都會把你帶到你喜歡的地方,給你你喜歡的生活?!?p> “我喜歡的生活?”林雪忽地笑了笑。
楚蕭感到她的笑聲有點奇怪,些許高興,卻又像含著悲傷。
“好啊?!绷盅┱f,她眼睛亮了亮,“嶸都城,是生產(chǎn)那個像干面包一樣東西的地方嗎?”
“對?!背捳f。
“我還有點期待呢?!绷盅﹩枺按┻^了這座山峰就能到了嗎?”
“對。”
“那走吧,我們還是同伴,對吧?”林雪抬起頭看向他。
“是?!背捳f,“是同伴。”
“走吧。”林雪一邊往前邁步,一邊檢查了一下那顆依然安穩(wěn)躺在懷里的琥珀色石頭。
“嶸都城,過去這里也繁華和美麗?!背捳f。
林雪第一次聽他說關于這片世界的事,有些好奇。
“大概有兩百年了,一場大火從城市的某個角落爆發(fā),迅速的把整個城市夷為平地,比閃電和風暴還快。人們還沾沾自喜地在地下室觀賞嶄新瑰麗的大家伙,可它卻轉瞬間炸裂,他們還沒反應過來就化成了灰?!?p> 已經(jīng)跨上了山脈,正下方便是嶸都。
“那東西叫嶸沙二號,本來嶸都也不叫嶸都,后邊因為這件事就改名成嶸都了?!背捫煨斓纴?。
······
嶸都。
環(huán)山公路是焦黑色的,炭化的地面上時而冒出裂縫。傾斜的欄桿上滿是凹陷,時而缺少半截,或是孤零零地在風里搖擺,發(fā)出低迷的金屬顫音。
走在上邊,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泥潭上,似乎稍不注意就會陷進去。
林雪小心翼翼地走著,忽然她感覺到頭頂上有亮光。
她抬起頭,只見一個透明的光板懸掛在半空中,散發(fā)出藍色的光。
“這是一個指路標,上面本來是有字的,嶸都被毀以后,就被清掉了?!背拰λ忉尩馈?p> “我見過指路標?!绷盅┱f,“可我們那兒的指路標就是插在沙土上的銅牌子?!?p> 楚蕭微微一笑,“在無比久遠的年代里,這兒的指路標也和你們那邊是一樣的。”
“后來就變成這樣了嗎?”
“在我出生的很久以前就是這樣的了?!背捊又f,“但這個光標已經(jīng)毀壞了,走出了嶸都后,你能見到真正的指路光標。”
“是上面有字了嗎?光變的字?!绷盅┯悬c驚喜。
“不僅有字。”楚蕭說,“當你抬頭看指路的光標時,你的眼前會出現(xiàn)一條雪亮的光路,那便是方向,沿著它就能到達終點?!?p> “真的?”
楚蕭點頭,看了眼滿臉期待的女孩,“不過······”他遲疑了一瞬。
“你大概還不能感受到這些?!背捳f,“因為你可能還不算這里的公民,沒有對應的身份源。”
林雪有些茫然,問道,“什么是身份源?!?p> “公民身份的證明,也可以說是通行證,人們的衣食住行都要運用身份源?!?p> “身份源?!绷盅┆q豫了一下說,“如果我沒有身份源會怎么樣?”
“你的情況有點特殊?!俺挵櫭迹霸谶@個世界上,每個人一出生就會擁有他的身份源,一直伴隨他到死亡。所以理論上來說,不存在沒有身份源的人,它就像長在人腦里的一張光芯,永不更替,不自主消亡?!?p> 林雪眨了幾下眼睛,難道她剛來到這個世界就要被拋棄嗎?
“不過······”楚蕭目光再次一凝,看向了遙遠處的天空,“沒有身份源未必是一件壞事。”
“我還是不太懂。”
楚蕭卻笑了,“你不用擔心,這些都不算什么事。我們先進嶸都城?!?p> “真的沒事嗎?”林雪補充道,“沒有身份源的話?!?p> “沒事,我現(xiàn)在也沒有身份源?!背挼恼Z氣意味深長。
林雪瞪大眼睛,“你不是說在這里的人都有身份源嗎?”
“對,都有。不過······”楚蕭淡淡地說道,“我把我的毀了,應該是暫時毀了,它無法被完全毀滅?!?p> “你為什么要毀掉啊?”林雪一臉疑惑,“那不是很重要的東西嗎?”
“你不用明白?!背捨⑿Γ白叱鰩V都以后,我會先帶你找到你喜歡的世界。你剛剛不是問我,我們還是否是同伴嗎?在那之前,我們一直會是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