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終于引起了朱由檢的好奇之心。
朱由檢揮手道:“你先退下吧!”
黃立極倒退著走出了宮外,看著他,朱由檢認(rèn)真的分析起了黃立極的心路歷程。
他只所以沒有跟著其他人一塊捐款。
很有可能是因為他看出了自己想要整頓朝綱的心思。
覺的就算捐款,肯定也干不長。
倒不如趁著這個關(guān)口,明里不捐,暗里捐。然后借著這個由頭,急流勇退之下,或許還能安享晚年。
他的這個心思,倒也不能說錯。
阿諛奉承之輩,無論有沒有能力,肯定不能留著。
這樣對帝國未來形成積極向上的氣氛,肯定不好。
不但如此,對于官員的選撥。
朱由檢實際上分為了三步。
第一步當(dāng)然是穩(wěn)住現(xiàn)在的這批,然后,起用替換一批相對正直的官員。至于第三步,則是重新培養(yǎng)出第三代符合新時代標(biāo)準(zhǔn)的官員體系。
當(dāng)然,這一步還很遙遠(yuǎn)。
那么,順著黃立極的思路來思考,為什么他偏偏會選擇何熊祥此人呢?
朱由檢認(rèn)真的推理著:從時間上來看,何熊祥是萬歷二十年進(jìn)士,而黃立極,則是萬歷三十二年進(jìn)士,兩人顯然不會有太多的交集。嗯,這可能也是黃立極推薦他的原因之一。
另外,此人常年在南京工作,官聲很好,這說明跟魏閹顯然不會太多的交集。
再說,此人在天啟三年就請辭了,那時,魏忠賢應(yīng)該還沒有那么風(fēng)光。
至于別的,不對……
朱由檢抓住了重點,笑了起來,他曾經(jīng)代理過南京六部之職!
原來如此!
還別說,黃立極分析的還挺對,他的確有將現(xiàn)在的六部尚書全部都換一遍的想法。
但是,初換之人,肯定不能很好的適應(yīng)。
而且,也不一定能很好的配合起來。
在這種情況之下,有一個熟悉全部流程的內(nèi)閣首輔,對于平衡這些方面的工作,自然是不無卑益的。
朱由檢想著,笑了。
外面,匆匆趕來的王承恩,意外的發(fā)現(xiàn),大臣們都在乾清宮門外站立著。
這讓他很是詫異,連連拱手道:“諸位大人,怎么都在外面站著!”
順著目光,帶人而來的王承恩看見了鶴立雞群一般,獨自站立在一邊的黃立極。
黃立極苦笑道:“勞凡王廠公過來一趟,我想皇上是要你過來擒拿我的?!?p> 本來想要繼續(xù)向前的王承恩,停住了腳步,詫異道:“首輔此言,乃是何故!”
黃立極看了一下左右,揮手道:“王廠公進(jìn)去以后便知,老朽在此,不便多言!”
看了看宮外的情形,王承恩點了點頭,沒有多言,邁步走到乾清宮門口,大聲的喊道:“陛下,老奴王承恩,可否進(jìn)來?!?p> 朱由檢點了點頭,看著過來的王承恩問道:“何熊祥此人,你可以知道?”
王承恩怔了一下,說道:“知道是知道,不過,如果皇上想要知道太詳細(xì)的話,老奴可能要回去查一下卷宗。”
“嗯,回去以后,立刻整理出一份詳細(xì)的資料給我,如果沒有必要的話,這件事情不需要經(jīng)過吏部。另外,方震孺此人的資料,也一并調(diào)查一下給我?!?p> 王承恩躬身道:“老奴明白。”
“嗯,你進(jìn)來的時候,外面的大臣們,可還好!”朱由檢皺眉問道。
王承恩不敢隨意回答,認(rèn)真想了一下,開口說道:“稟陛下,所有人都還好,就只有黃首輔一人,靜靜的站在一邊,好像被其他大人們給孤立了?!?p> 朱由檢點了點頭,沉默了一會,說道:“這沒有什么,你出去一下,把一眾大臣們,都叫進(jìn)來了。”
王承恩領(lǐng)命而去。
很快,所有人都走了進(jìn)來。
只有黃立極猶豫了一下,最終選擇了站在外面。
不是他不愿意賭,實在是知道了那樣的事情以后,皇帝大概會很難容他,只是沒有想到,皇帝竟然會有這么大的魄力!竟然真的想要動手整理軍屯和宗室。
這么一想,就讓他覺的很興奮。所以,他很自覺的走到了王承恩的面前,這讓王承恩很是詫異。
他明白黃立極的意思。
可是,皇帝卻并沒有讓他處理他。也沒有跟他說是什么事情。
猶豫了一下,王承恩最終選擇了不問。
靜靜的等待中,一眾大臣很快按照自己的官職,排好了隊。
看著他們,朱由檢面無表情的說道:“黃立極在朕的感召之下,答應(yīng)了為朝庭捐款五十萬兩。不過,朕的尊嚴(yán)不容挑畔,所以,朕酌情準(zhǔn)了黃大人的請辭要求。另外,朕向大家募捐的請求,只有這一次,至于以后,國債的發(fā)行,大家愿意購買多少,購買多少,朕不強求。”
這話一出,魏黨官員們皆面露苦色。
面面相覷間,互相傳送著信息:狗皇帝,也太貪了吧!
不過,下回應(yīng)該不只是我們了吧!
魏黨們想著,看向了朝中僅存的幾個東林黨蝦米。
和他們不一樣,幾個東林黨人互相對視間,卻不由的困惑了起來:如果黃立極這么一點小的事情,都會引起皇帝的震怒。
那么王元翰那小子都敢當(dāng)面說皇帝是昏君了,又為什么會沒有事!
莫非,皇帝在暗示什么?
這個念頭一起,竟然再也壓抑不住起來。
當(dāng)即就有人想要出列稟奏,卻被人用目光阻止了下來:時機(jī)尚不成熟,切勿沖動,一切還是從長計較的好。
心思各異中,密切關(guān)注著朝堂局勢的朱由檢,坐倒在龍椅之上,開口道:“戶部尚書,報告一下今年的賦稅,還有下一階段的支出情況。”
在想著問題的郭允厚,聽到問題以后,愣了一下,旋即走了出來。打開奏折不慌不亂的念道:“稟陛下,朝庭今年的賦稅約為白銀862萬兩,雜稅110萬兩,支出方面,遼東那邊需要612萬兩,另外,毛文龍今年請求的30萬軍餉,還沒有支出,其它的,京營餉銀大概在320萬兩,宗室那邊,也要個500多萬兩。另外,官員們的俸祿,也需要個120多萬兩。”
一連串的數(shù)字,聽的朱由檢有些頭暈。
但是,他大概也聽出來了,朝庭的收入,好像根本就不夠支出。
冷冷的笑了一下,朱由檢皺眉問道:“這么說,朕的國庫,賺的根本就不夠花的,是嗎?”
郭允厚小心的看了朱由檢一眼,開口道:“稟陛下,如果諸位大臣們捐助的餉銀,不遞交內(nèi)弩的話,應(yīng)該勉強能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