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的感覺并不好受,林澤川頭痛欲裂,努力掀開沉重的眼皮,清醒過來。
入眼便是蘇斂拿著溫?zé)嵴此臐窠頌樗聊槨?p> 林澤川一愣,無視掉質(zhì)地柔軟的絲綢紗巾在他臉上拂動(dòng),帶來的麻麻癢癢。
他只覺得頭愈發(fā)的痛了。昨夜的沖擊畫面與此同時(shí)也一下涌上腦海,歷歷在目。他渾渾噩噩,酒勁上頭,就莫名其妙的被這人拐上床了。
細(xì)節(jié)處不能在想,林澤川臉上被不知名的心火燒的暈紅一片。
他將蓋在身上的薄被一把拉起蓋住頭,剛睜開的眼睛又快速閉合起來,開始裝死。
蘇斂拍了拍揪扯住被褥,蜷縮成了一團(tuán)繭的林澤川,“醒來就別裝死了,我們該回家了?!?p> 蝴蝶破繭而出,林澤川平復(fù)下自己激動(dòng)的心情,又是羞恥又是怪異的從杯中鉆出半個(gè)腦袋。
眨巴著一雙眼,“昨晚,我們?”
“昨晚我們已經(jīng)洞房花燭夜了?!?p> “也可以歸結(jié)于酒后亂性,嗯!”
“我們已經(jīng)有了夫妻之實(shí),你還想賴賬不成。”
蘇斂嗔怪了語氣,順帶著伸指使勁戳了戳他的額頭。
林澤川被她話一激,霍的坐起,裸露出大半個(gè)胸膛,無處泄氣的亂拋了下自己頭發(fā)。
“娶你就娶你,反正你是千金之貴的公主,我又不虧?!?p> “好,那你便記住了,以后我就是你唯一的妻。”
蘇斂含笑,她本就容貌昳麗,一笑,便如同夕陽下的牡丹淺醉,溫潤了光線,傾國傾城的醉倒了賞花識雅的文人。
可林澤川是個(gè)粗人,他被蘇然的話說的臉上更紅。為了挽救自己脆弱的薄臉皮,只能岔開話題,“我衣服呢?”
這一說完,又想起來了蘇斂昨晚胡鬧,將他蔽體的衣服撕了個(gè)稀巴爛。
這下不僅臉紅,連帶著脖子都蔓延上紅色。
蘇斂知易羞赧且愛氣急敗壞,笑著從床邊起身,從桌上不知何時(shí)存在的包袱里掏出幾件衣物,扔給了林澤川。
林澤川接過衣服,又鉆進(jìn)被子里,行動(dòng)艱難卻又身殘志堅(jiān)的穿著。
蘇斂在他穿衣服時(shí),敞開了窗扉。
一陣清風(fēng)徐來,沖淡了室內(nèi)不少的旖旎氣氛。
林澤川穿好衣服,蹬開被子,一個(gè)鯉魚打挺的從床上翻騰起來。
威武雄霸的想展示下自己的腰勁厲害。
一轉(zhuǎn)眼,發(fā)現(xiàn)床榻軟臥上刺眼的殷紅。
林澤川又是一愣,這回腦中什么都回想不起來,空白一片。
他略有些呆滯的坐在床沿邊,看蘇斂手腳麻利的從房內(nèi)找出剪刀,咔嚓咔嚓的剪掉這塊浸血床布。
對著他說道:“這塊布,拿回來同母親交差?!?p> 林澤川愕然的啊了一聲,蘇斂輕柔的拍了拍他的臉,“怎么盛名在外的神勇將軍,今日跟得了癡呆一樣?!?p> 林澤川這時(shí)候才反應(yīng)過來,兇惡道:“怎么了,你才癡呆呢。這么惡心的布你還收起來干什么。別以為你留血了,我就會心疼你。昨晚就告訴你了,這是你自找的,是你活該,知道了嗎?”
蘇斂妥善的收好床布,全當(dāng)林澤川是一條惡犬,狂吠的叫個(gè)不停。
林澤川兀自說了很久,看蘇斂一直不回應(yīng),也無趣的閉嘴了。
待兩人收拾好一切,已經(jīng)日上三竿了。
不知是誰給蘇斂準(zhǔn)備的衣服,松垮著露出半個(gè)肩頭不說,竟然還這么薄。
林澤川心里不舒暢的想著,又看她脖頸處痕跡明顯的齒印。
再也按捺不住,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開身上的外袍,給蘇斂披上,將她全身裹進(jìn)衣袍內(nèi)。
蘇斂詫異的看他一眼,淺淺笑道:“多謝夫君?!?p> 林澤川避開她的視線,惡聲惡氣道:“謝什么,不用謝。我這人,為人很好的?!?p> 蘇斂仍舊笑著,推開了昨夜被她踹開一個(gè)洞的房門。
邊朝樓下走去,邊詢問道:“澤川,一同回家如何?!?p> 林澤川雖未回答,但腳步一直隨著蘇斂移動(dòng)。
只是這地兒怎么突然變的如此奇怪。
往日里熱鬧非凡的京都明坊,今日冷冷清清,寂靜的有些詭譎。
底下還圍聚著一群整齊劃一,畢恭畢敬的皇城禁衛(wèi)軍。
林澤川越往下走,越覺得心悸。
在邊疆兵營里聞熟了的血腥味,透過清月坊常年累及的香氛味,可有可無的竄入鼻端。
這種不詳之感隨著一聲女子痛苦尖叫,終于盈滿了心臟。他看了一眼因?yàn)樽蛞钩星椋F(xiàn)今臉上蒼白脆弱的蘇然。
問道:“這兒怎么了?!?p> 蘇然“這種煙花之地,在京都沒了,也無關(guān)緊要?!?p> 此言聲雖小,但也讓林澤川震耳發(fā)聵,他難以置信的看著蘇斂。咆哮道。
“說人話,這里到底怎么了?!”
“你的心中已有答案,再問一遍不覺得煩嗎?”
剛剛還存在的一點(diǎn)溫情,此刻被怒火舔舐干凈。
林澤川驀地雙手青筋暴起,大力鉗制住蘇斂的肩膀,清脆的挫骨聲同時(shí)響起。
蘇斂蒼白的臉色更加慘白,她神情冷淡,“你捏疼我了?!?p> 林澤川稍松了松手,“你快說,這兒到底怎么了!你怎么能如此草菅人命!”
其聲勢若洪鐘,底下的禁衛(wèi)軍紛紛側(cè)目看來,被蘇斂一個(gè)眼神壓住,收回了拔刀出鞘的手。
從房梁上倏然飄下來一道黑影,嘶啞著聲線,“放手?!?p> 林澤川雙目血紅,對蘇斂發(fā)不下的脾氣,通通發(fā)泄在黑影身上,“我放什么手,管你屁事,你不過是皇城暗衛(wèi),她的一條狗,有什么資格命令我?!?p> 說完覺得不過癮,補(bǔ)充道:“狗奴才,看見你們這種冷酷無情,視人民如草芥的暗衛(wèi)就煩?!?p> 黑影不為所動(dòng),還是重復(fù)著一句,“放手。”
林澤川加重手勁,“不放,你又能怎樣。”
黑影一身包裹在黑衣中,只余一雙烏黑漆亮,燃起怒火的眼露在外面。
他伸手欲給林澤川來個(gè)分筋擰骨,剛抬起,便聽的蘇斂一句命令。
“十三,退下吧?!?p> 眨眼間,這道黑影又倏然的消失,功法之卓絕,連林澤川這種常年在外,行軍打仗的少年天驕都驚嘆。
林澤川悻然的松開蘇斂肩膀,“怎么讓他退下啊,你不霸道專權(quán),想殺人就殺人嗎,讓他把我擰成個(gè)廢人,不是正隨了你的意嗎?”
對于林澤川的暴怒,蘇然風(fēng)輕云淡的不似常態(tài)。
她安撫性的上前攬住林澤川,拍了拍他寬厚的背,“你是我的夫,我怎么舍得傷你?!鳖D了頓,轉(zhuǎn)口道:“但其余人與我來說,不過螻蟻。沒了就沒了,這年頭,哪兒不死人呢。”
“更何況,我的新婚丈夫,在成親之夜,拋下我,來到這風(fēng)花雪月之地,怎能讓我不嫉妒?!?p> 林澤川被她前句說的心頭稍暖,等聽到后句頓時(shí)怒不可遏。
迅捷的推開她,怒罵道:“你這個(gè)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我只不過是來這里喝了幾杯酒,你哪來的臉面大言不慚的說出這種話。你是大顓的長公主,你怎么能如此對你的子民?!?p> 又憤恨的瞪了蘇斂兩眼,林澤川腳不點(diǎn)地,追風(fēng)逐電的奔下樓梯,一溜煙跑了。
大顓二十三年間,京都眾所周知的妓院清月坊,一夜被屠,無人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