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三周，三年（8）

　　一個僅有十幾人的學(xué)校運動社團舉行隊內(nèi)淘汰賽，選拔一名代表學(xué)校參賽的選手，擱哪個中學(xué)都算不得什么大事。尤其是該社團成立一年卻毫無建樹，報名參加全國大賽只是意在參與，目標(biāo)定在了“突破第二輪預(yù)選賽”，與該校實力擔(dān)當(dāng)、年年都能捧回好幾個國家級獎杯的第一大運動社團來比較，渺小的根本不能算事。

　　妙就妙在，這兩個風(fēng)馬牛不相及的社團近日來竟然產(chǎn)生了交集，第一大社團的金牌教練跑去拖后腿社團當(dāng)了一名新鮮人成員，并立志讓拖后腿社團也進軍全國舞臺。因此，今天，拖后腿社團舉行隊內(nèi)選拔賽，成了校園這周最走紅的新聞。

　　翼等人來到網(wǎng)球部場地時，正好看到分組抽簽，云母正在讓兩組男生先進場找手感，聽到動靜抬起頭來，被眼前這浩浩蕩蕩的陣勢嚇了一跳。

　　翼對云母點點頭，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做準(zhǔn)備的露華。露華反手別了把金色網(wǎng)球拍，站在球場外面拉伸，向他們揚起手，神情自然地笑了笑。她沒換網(wǎng)球短裙，而是穿著體育課的運動長褲，鞋子也是普通的跑步鞋，相較周圍幾個緊張觀望他們、或板著臉自顧自揮拍的低年級女生，她顯得猶為輕松自如。

　　“男生先賽?！甭度A看見連尤佳莉和新聞社的社長香取都來了，挑挑左眉打了聲招呼。她披著足球部的制服外套，里面是一件短衫，右手肘帶著一個深灰色無花紋的長條護肘，“單局淘汰，搶七定勝負——呃，誰先拿到7分，就算贏。”

　　新聞社長香取對網(wǎng)球規(guī)則有些了解，點了點頭：“秋庭同學(xué)參加女單比賽是吧，幾個人比?。俊?p>　　“算上我，網(wǎng)球部的女生總共5個人。”露華不卑不亢地回答，“對面那組有個人輪空一回合?！?p>　　也就是說她至少要打兩場。香取拿過露華的網(wǎng)球拍，握在手里掂了掂，揮了兩下，看著拍面問：“這是拉了幾磅？”

　　“60?！甭度A微微一笑，“香取社長，你很懂得?！?p>　　香取把拍子遞了過去：“還好還好，我做了功課來的?！豹q豫了一下，他還是問道：“拍弦磅數(shù)這么高，不打借力么？”

　　“很久沒打了，這個場地是硬地，地表不太平，稍微增加點兒控制?！甭度A解釋，“今早我剛穿的?！?p>　　石崎半句沒聽懂，只在一邊不耐煩地看場上來回，偶爾喊幾句加油，網(wǎng)球部成員們從來沒遇到過這么多學(xué)長學(xué)姐旁觀的陣勢，不免緊張，男單選拔草草結(jié)束，云母當(dāng)仁不讓地成為了本校男子單打參賽選手。他領(lǐng)著幾個男生將地板擦過，笑著說“學(xué)姐加油”，將場地讓給了露華和她的第一個對手：一個摸球拍只有一年不到的新人。

　　對方先發(fā)，那個個頭很小的一年級女生緊張過了頭，似乎拍子都握不太穩(wěn)，上來就把球掉在了場內(nèi)，露華大度地表示她可以重新發(fā)。一年級女生又打出一個擦邊球，第三次發(fā)球終于過了網(wǎng)，兩次擊球之后，露華把球斜斜地壓向前場邊線，率先得分。

　　隨后就是一邊倒的得分，前場只看得到露華在移動，這場搶七局很快就結(jié)束了，一年級女生幾乎沒有辦法支撐到球的第三個來回，輸?shù)粢膊挥X得特別難過，跑來對露華說了“謝謝指教”。露華沒有表情地點點頭，她們一起走到球場外面，翼對她伸出右手，露華挑唇一笑，輕輕和他擊掌。

　　和露華相比，參加第二場比賽的兩個女生顯然不太會控球，每打幾下就雙雙退到了底線邊角，勉強接住的球不是出界就是飛出鐵絲網(wǎng)。岬對露華眨眨眼，聲音壓得極低：“欺負新手?！?p>　　露華伸出一根手指，偷偷勾了勾他的手掌心：“到了全國——到了縣預(yù)賽，估計就沒這么輕松了。”

　　岬看出來的，翼也看得出來，他回頭看了露華一眼，若有所思地說：“基本功真的非常重要?！?p>　　十五分鐘后，兩個女生好不容易決出了勝負，又輪到了露華和首輪輪空的二年級女生。翼和岬凝神觀察，在這一場里，露華顯然在加強定點擊球，她回擊速度很慢，落點多半是壓線或在場地正中間，但這樣也給對手造成了不少的麻煩。

　　香取連連按著快門，最后開啟了連拍模式。這一局也結(jié)束得很快，露華作出最后一個擊球時，球掛在了網(wǎng)線上，驚險地晃了幾晃，才慢悠悠掉落在對面的場地中。

　　“厲害啊，秋庭同學(xué)?！毕闳】焖俜嗥?，滿意地說：“直接零封兩個人啊?！?p>　　露華本想回答“不算什么”，看著一臉沮喪的那名女生，還是對她舉手示意，并改了口：“還可以吧，最后那一球也是運氣，起手太低了?！?p>　　那名女生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微笑，默不作聲地站在一邊，接下來就輪到露華和第二場勝出的二年級女生新渡戶進行“決賽”。只見新渡戶露出為難之色，對云母小聲說：“我要不……算了吧？我知道自己有多少斤兩——我不是秋庭學(xué)姐的對手，還是讓她保持狀態(tài)吧?！?p>　　云母也是第一次看到露華打比賽，正在贊嘆有童子功的人跟初學(xué)者就是不一樣，聽到新渡戶這樣說，覺得有道理，就看露華：“學(xué)姐怎么說？”

　　“有點兒勝之不武，不太好吧?！甭度A沉思片刻，說，“你來，我給你演示一下怎么接左區(qū)發(fā)球?！?p>　　新渡戶求之不得，立刻高興地跟隨露華進場，另幾名網(wǎng)球部女生猶豫片刻，也跟了過去。沒等云母說話，翼先笑著對他說：“我們的頭號經(jīng)理怎么樣？有沒有希望晉級全國大賽？”

　　“我覺得完全有可能！”云母自然聽說過翼的名聲，對這位儼然已成為職業(yè)選手的前輩相當(dāng)尊敬+崇拜，立刻站直身體恭敬地回答，“因為沒有練習(xí)對象，現(xiàn)在還有些生疏，不過只要一直打比賽，慢慢找到狀態(tài)，她會發(fā)揮更穩(wěn)定的！信我！哦，我也要向秋庭學(xué)姐學(xué)習(xí)，更加努力呀！不知她能不能代任教練指導(dǎo)我們呢？”

　　“你可拉倒吧！”石崎立刻湊上來，瞪著眼睛說，“頭號經(jīng)理連足球部教練都要卸任了，哪有空來管你這小屁社團的事！想加強實力，不是該自己多多練習(xí)么，別總是指望別人啊！”

　　云母狡黠地歪著腦袋，眨著眼睛不說話，翼正看得好笑，突然感覺到，有人從身后扯了一下他的衣袖，小心翼翼地輕聲說：“那個……翼學(xué)長，你可以來一下嗎……？”

　　那人是杉本久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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