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一而再（3）

　　聽到“演講”這個詞，露華腦中浮現(xiàn)出翼穿著西裝宣誓的夢境畫面，不由得問：“領(lǐng)隊，待會兒是不是有什么運動員代表宣誓啊？”

　　“?。　背巧筋I(lǐng)隊雙目圓睜，右拳一捶自己的頭，“忘了！的確是由上屆冠軍隊隊長登臺宣誓的！大空，你可以么？！”

　　當(dāng)上隊長，翼還沒來得及害羞和高興，就先接到了公開登臺發(fā)言的重大任務(wù)，他驚訝地說：“咦，我嗎？我要說什么呢？”

　　井澤和其他修哲隊員們相互看了看，最后他說：“一般都是以‘我宣誓’開頭的，宣誓內(nèi)容么，公平競賽、友誼第一什么的，隨便說兩句就好，關(guān)鍵是嗓門要大，因為擴音器有時會失靈?！?p>　　“我宣誓——”露華回想著夢中翼的發(fā)言，慢慢地說，“本人僅代表所有參賽選手宣誓……遵守運動員公平競賽精神……”

　　“慢點慢點啊露華，讓我抄下來！”翼趕緊拿起他投票的紙筆飛快地寫著，“代表、宣誓……后面是什么來著？”

　　露華看了岬一眼，繼續(xù)說：“遵守運動員公平競賽精神，絕不踢假球、黑球，以及上帝之手?！?p>　　“噗哧——”

　　男生們還在聽著，就看城山領(lǐng)隊、大冢教練和岬一起笑了，大冢教練笑得格外大聲，問露華：“這段子是你想出來的？”

　　露華先搖頭，又點頭。城山領(lǐng)隊邊笑邊搖頭說：“有點意思，但是作為宣誓發(fā)言——不妥，孩子們可能不理解，但大人們都會笑場的?！?p>　　岬把“上帝之手”為一頭霧水的男生們解釋了一遍，大家這才明白，活動室中爆發(fā)出一陣哄笑聲，只有翼沒笑，他緊張地看著自己剛抄好的紙，著急地問：“這段不能，那我要怎么說?。?！快幫我想想啦！”

　　“這樣怎么樣？”岬止住笑，想了想，說，“到公平競賽精神那里，前面的內(nèi)容不變，后面換成：遵守紀(jì)律、尊敬裁判、尊重對手，為所有來賓獻上高質(zhì)量的比賽?！?p>　　“你這段好難記?。　币碛殖艘槐?，邊強背邊抱怨著，城山領(lǐng)隊則點點頭：“這段宣誓不錯。大空，加油??！”

　　他們忙忙地向開幕式會場走去，路過會議室，露華瞥見桌上的白紙，趁沒人注意拿了幾張。她看著緊張的翼嘴里念念有詞，反復(fù)背誦，起了玩笑之心，于是在他背到一半時突然說：“絕不踢假球、黑球……”

　　“和上帝之手?！弊咴谒砼缘钠诌吅桶短镆黄鸾涌谡f。

　　“遵守紀(jì)律……露華，不要弄亂我啦！”翼抓耳撓腮，看起來十分想笑，但表情更緊張了，他堵著自己的耳朵、閉上雙眼大聲說：“遵守運動員公平競賽精神——”

　　“——絕不踢假球黑球，和上帝之手！”所有南葛SC成員齊聲說道，再齊齊發(fā)出狂笑。

　　正在走向會場的其他球隊成員奇怪地看著這一幕：一個帶著隊長袖標(biāo)的男生正舉著一張紙，四處追打身穿同款運動服的隊友們，每個逃竄的隊友都在大笑，對仗似的對他們的隊長輪流說出兩個奇怪的詞組“假球黑球”、“上帝之手”。

　　城山領(lǐng)隊欣慰地看著在大廳前臺忙著領(lǐng)隊牌的露華和滿場亂跑的隊員們：新隊長選得不錯，剛上任就能跟隊員們打成一片，雖然吵鬧了點兒，但男孩子淘氣是本能嘛?？催@團隊氣氛，多和諧！

　　露華問清了排隊入場的地方，從迎賓小姐姐手中接過紙牌子，用記號筆寫上“靜岡縣代表南葛SC”，另在自己帶來的紙上寫了幾行大字，道了謝，跑到蹲在角落里閉目塞聽的翼身邊，搖著他的肩膀問：“隊長，翼君！你看，這個牌子誰來舉？”

　　“遵守紀(jì)律——露華來舉好啦！”翼飛快地看了一眼，又接著把眼睛捂上，繼續(xù)大聲背誦。

　　“絕不踢假球黑球。”露華有心逗他，接著問，“為什么？不都是隊長舉牌帶隊入場嗎？”

　　“遵守紀(jì)律——這你就不知道了，露華。”翼睜開眼，用一只手指著她說，“男子團隊比賽，有女經(jīng)理之類的女生在隊中，一定是女生舉牌！女生代表人氣，也能提升士氣！拜托你了！”說完就轉(zhuǎn)過頭，接著嘟囔，“遵守運動員公平競賽精神……”

　　“絕不踢假球、黑球，和上帝之手！”不知什么時候湊過來的石崎嬉皮笑臉大聲說著，說完就跑了。

　　入場前這段時間，會場大廳里熱鬧非常。三杉淳和見過的那位武藏聯(lián)隊經(jīng)理找到了翼和露華，兩個女生終于交換了號碼，翼被迫放棄了背臺詞，四個人一起聊天，名叫青葉的女生滔滔不絕地說著翼小時候的趣事；岬之前就讀過的小學(xué)中，有不少都打進了這次全國大賽，他在和來自北海道富良野小學(xué)的足球隊長松山光開心地敘舊，他們是這次全國大賽中為數(shù)不多的校隊；奈良代表隊、千葉代表隊等許多參賽選手都來跟岬說話，就連那位囂張的日向小次郎都向他們不耐煩地打了招呼；之前在車站月臺互相傳球的立花兄弟也出現(xiàn)了，抱怨著不允許帶球進入大廳的規(guī)定；還有一個自稱來自難波FC的身材魁梧的守門員，輕輕拍著石崎的肩詢問若林的事，結(jié)果石崎被他的塊頭驚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露華目測，這位守門員比身高168的高杉真吾還要高壯，應(yīng)該是本次大賽的第一高度了。

　　運動場中音樂響起，來自不同市、縣的各代表隊選手們陸續(xù)進場，部分觀賽來賓站在圓形看臺上，露華舉著“南葛SC”的小牌子目不斜視，直到隊伍站定才略略一掃周圍：女生打頭不超過五支隊伍，其中就包括東京代表隊武藏FC的青葉彌生，她也朝著露華開朗地一笑。

　　簡短的開幕式講話后，大會秘書長宣布“運動員代表宣誓”，露華和選手們一起鼓掌，看著翼帶著一臉忐忑上臺，站在高臺的話筒前，清清嗓子，舉起右手四指向天，用全身力氣大聲喊著：“我宣誓！”

　　剛喊出這幾個字，麥克風(fēng)就消聲了。露華站得較靠前，能清楚地聽到翼喊出的每一個字，她把隊牌翻了過來，露出背面一張寫有大黑字的白紙。翼定定神，用他最大的嗓門繼續(xù)說：“我僅代表所有參賽選手宣誓，遵守運動員公平競賽精神，絕不遵守紀(jì)律、尊敬裁判……”

　　“嗯？”前排凡是聽到這個宣誓詞的人都在疑惑地互相看著，確認(rèn)自己沒聽錯時，麥克風(fēng)又突然恢復(fù)了。露華使勁憋著笑，聽翼的聲音傳遍運動場上每個角落：“……踢假球、黑球，高質(zhì)量的比賽，還有上帝之手！”

　　“哇哈哈哈哈——”南葛SC成員們帶頭，會場里頓時笑聲一片。站在一旁的大會秘書長微笑得很紳士，肩膀卻在發(fā)抖，許多參賽選手不明就里，也跟著笑起來，露華壞笑著把寫著“南葛SC”的那面重新轉(zhuǎn)回來面對翼，聽到翼對著麥克風(fēng)氣急敗壞地大嚷：“露華，都怪你害我串詞啦！”

　　石崎等人笑得快站不住了，大會秘書長連忙圓場：“誒——麥克風(fēng)出了點兒問題，好多人都沒有聽清，請這位選手重復(fù)一遍，可以嗎？”

　　露華嘴上漾起微笑，看著翼破罐子破摔地舉起手，大聲重復(fù)道：“我僅代表所有參賽選手宣誓，遵守運動員公平競賽精神——”

　　“——絕不踢假球、黑球，和上帝之手！”南葛SC眾人、會場中不少參賽選手和翼一起大聲說，宣誓完畢，運動場上再次變成歡樂的海洋。

　　“呀，真是別具一格的宣誓詞啊?？磥斫衲甑拇髸欢ㄏ喈?dāng)精彩?。　贝髸貢L示意翼可以下去了，接過話筒笑著說。

　　露華聽見岬在悄悄問身邊的富良野隊成員“你們怎么知道這句話的”，而對方回答說“不是你們的隊員一直在大廳里跑來跑去念叨嗎？我們都聽會了”，看著翼從臺上昂首挺胸地走下來，悄悄扯掉了粘在隊伍牌背后的那張寫滿字的白紙，揉成一團揣在口袋里，她才不會傻傻地等著翼來跟她算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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