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和流風分頭行動的同時,杜乘正快馬加鞭地將人帶往祈京。
林羽喬被完全隔離起來,幾天之中她對一切一無所知,唯一能見到的只有從始至終一言不發(fā)的美音大漢一人,只覺時間無比漫長。但從進城時的不順暢、守衛(wèi)的盤問以及路人的口音等讓她熟悉的蛛絲馬跡中,林羽喬仍隱隱覺出自己又被帶回了祈京。
她很是惶恐和焦慮。
可進了祈京之后,她只是被關(guān)在一個房間之中好吃好喝地招待著,并沒有被送回宮中,也沒有其他人來看過她,她這才覺得這事或許另有因由。
她隱約覺得,至少宇文尚卿出現(xiàn)在祈京應(yīng)該與自己無關(guān)。
流風曾說過京城中完全沒有她失蹤的風聲,既然不打算公開消息,和昭璧有著尷尬關(guān)系的宇文尚卿,沒有理由得知。而且,當日他一身官服,那場面、那陣仗分明是去公干的,如此說來,他出現(xiàn)在代康應(yīng)當是因為慕公子。
張總督都對慕公子那般恭敬,更何況是宇文尚卿了。
杜乘提了飯筐進來,一見到她若有所思地神情,怕她又問出什么奇怪的問題來,立刻放下飯筐,逃也似得快步走掉了。
林羽喬并未察覺這一路對她眼中的美音大漢來說同樣煎熬。
就算他是慕容佑身邊得力之人,杜乘也不曾做過這種在別國地界上擄劫姑娘的勾當。他走到房間二十步遠的地方站定,本該松掉的一口氣被嘆了出來。
誰又能理解他的苦呢?
畢竟是脫離使團獨自行動,他不能讓她喊叫驚動了她人,又不敢點住她的啞穴傷了她或惹怒了她,而且太子殿下未首肯前,他也不能讓她從自己這里得到半點消息或看出什么端倪。
百般無奈之下,他只得避開所有的鄉(xiāng)鎮(zhèn)城池,一路閉口不言、伺候周到、全天近距離看護外加自求多福。
天知道他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
但終歸是要進城的。
進城的時候,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她的身上,只要她一出聲便要點住她,也顧不上什么得罪不得罪了,畢竟留住人是擺在第一位的。
好在她什么都沒有做。
杜乘掰著指頭數(shù)起了日子,再過兩三天大隊伍就該到了吧?
出乎杜乘所料,第二日西鳩使團便浩浩蕩蕩地入京了。
宇文尚卿將使團安置入驛館,讓副官安排護送的衛(wèi)隊逐批撤離,自己前去與得了消息候在驛館的禮部官員碰了個面。
“宇文大人一路辛苦?!?p> 為首的禮部官員智楠見到宇文尚卿,迎了過來。
雖然宇文尚卿現(xiàn)任吏部侍郎,比智楠還要低一階,但他年紀輕輕且軍功卓著,前途無量,因此智楠在他面前也不敢托大。
宇文尚卿端端正正地行過禮,自然是道著不辛苦。
智楠就向他打聽起來:“怎么提前兩天就進了京城,還好你這邊派人加急遞了消息過來,不然全無準備,真是要措手不及了,豈不讓人笑話??!”
宇文尚卿也有些無奈,道:“早聽聞西鳩太子性情灑脫不羈,行事不拘一格,如今看來這傳言還真是半點也不假。他到代康也是提前了數(shù)日,說是早聽聞那里繁華,不愿途中其他地方停留,為此還命屬下?lián)Q了衣衫,繞路前行?!?p> 智楠看著面有苦笑之意的宇文尚卿,心想這人說話也算客氣了,這哪里是什么灑脫不羈,根本就是肆意妄為,無法無天嘛!哪有公然讓他國使團喬裝行走的道理。他不由道:“劉江就沒制止他?”
劉江如今駐守西南,正是奉命護送西鳩國使團到代康之人。
“劉江接到的命令是一路護送,至于什么禮節(jié)還有行程安排,他哪里說了算,西鳩太子殿下執(zhí)意如此的話,他也只能順著。為了這些事情給皇上遞本子等旨意,也不合適?。 毖韵轮馐?,自己也是同樣的情況。
西鳩太子性情豪爽且酒量甚好,劉江還與他拼酒拼的意猶未盡??煽吹街情行┠康煽诖舻臉幼?,宇文尚卿到了嘴邊的幾句玩笑話就咽了下去,他心知這種天天詩書禮儀的酸儒很難理解那些同是經(jīng)歷過醉笑三千場的武夫們相交的不拘一格和豪情滿懷。
智楠想了想,也的確是這么個道理,也只能嘆了口氣,道:“如此實在太過倉促了,皇上最快也要明日才能面見西鳩太子殿下,江夏王爺那邊先前有事絆住了,皇上已經(jīng)允了的。如今,王爺?shù)故窃诨爻痰穆飞?,可就算能接到急報,再快馬加鞭,也趕不上這兩日了?!?p> 宇文尚卿道:“那倒不必擔心,太子殿下自然也知道提前到了會帶了諸多麻煩,早已反復(fù)叮囑過我,他只想早些來見識見識咱們越國的京都,公務(wù)行程照舊安排便是?!闭f到這里,他又低聲道,“聽說,這位太子殿下是極愛享樂之人。在代康便自己帶了護衛(wèi)到處玩樂,最常去城中的五柳巷,如今好不容易來一趟祈京,想必不愿把時間都花在公務(wù)活動上,只要保證人身安全別出什么閃失就好了。
智楠不用問也能猜到了五柳巷是個什么地方。
他的眉頭擰得更緊了,忽有想到西鳩即便已是友邦,可在那里矗著怎么對越國也是個威脅,有個貪色好玩的太子,對越國說不定是好事。
更何況人家的老子都不管教,哪有自己看不慣的道理。
不管怎樣,還是要跟皇上稟明了情況,至少先接見一下,全了禮節(jié)便是,其他就全隨這位太子殿下的心意好了。
智楠拱手道謝,宇文尚卿連道不敢,兩人又寒暄了幾句,宇文尚卿便行禮告辭。
副官見狀上前低聲稟道:“大人,護衛(wèi)撤換已與江夏王爺?shù)氖窒聟f(xié)調(diào)好了,使團中有人脫隊行動一事,是否要告知他們?”
當日,宇文尚卿覺察出有西鳩太子身邊有幾個親衛(wèi)先后離開代康,一隊回了西鳩,一隊往北邊走了。他即刻派人暗中查探,如此便得知堂堂西鳩太子在這么短的時間里就從青樓贖了個女人送回西鳩,又不知從哪弄了個男人,還專門派人護送他先行來了祈京。
他擔心這些人有什么要緊之處,派人一查,自然得知那女人是秦淮舞魁,還與總督張大人關(guān)系匪淺,而那男人與當?shù)卮髴舫谊P(guān)系緊密,也是通過張總督結(jié)識了西鳩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