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晚涼。須臾間,又過去一月?;膹U時光,恍惚中又回到了從前一般,心里一旦裝的多了,便會多想,憂思哀愁,總不是好東西,所以她從來,不愿把任何事真正的放在心上。去左右自己。
門支呀一聲被推開,有些刺耳,仿佛許久未開過,澀了一般,離月單手手托著下巴,撐在窗上,另一只手摩挲著窗緣,有一下沒一下的叩著,看上去百無聊賴,也懶得轉(zhuǎn)頭,只淡淡地:“何事?”
鴉雀無聲。
離月轉(zhuǎn)頭,四下空無一人,地上孤零零的躺著封信,走近拾起看,無落款。打開一看寥寥數(shù)字,倒是言簡意賅,西郊皇家秋獵見。
定是杳無音信許久的風朝辰了.....................
等等,西郊是哪里,秋獵?何時?離月一陣扶額,這個風朝辰,不靠譜慣了。
還要靠自己去打聽,嗯……打聽.......琢磨琢磨。
離月打開許久不出的房門,日子久了,落了些灰塵,有些嗆鼻子,到底是天氣漸涼,空氣中都多了些冷冽。
她所住之處安靜些,門外是回廊,走了許久,總算見人,擅自拉了一人,堆上笑:“請問”
話未說全:“喲~這不是三殿下親自點的紅人嗎”
.............這宮里為什么,沒幾個說話正常的。
只能硬著頭皮去:“見笑了?!?p> 又從身上摸來摸去,半晌只掏出一顆沒了魔氣的紅珠,還算漂亮。塞入那人掌中,她倒也意會的快:“說吧,想問什么?”
語氣里卻不失尖酸刻薄。
“聽說近日有場秋獵,在西郊?”
“是,就在今日,你想去,也遲了,殿下已經(jīng)帶了旁人隨侍?!?p> 話畢,三下兩下遠去。
離月忍住想要暴擊風朝辰的沖動,面上仍作平靜,還真是通知的及時,怪不得信上未說明時間。
看這里四下無人,應都隨權(quán)寒刃去了,打定主意施了個小法術(shù),瞬移到了城門外,西郊,東郊去過,西郊只要向相反方向去就對了。
樹大從深,頭上被參天大樹遮得不見什么日光,土壤有些濕潤,泥濘,糟糕,沒控制住,閃過了。
離月作勢又要施法,手又忽的收回來,如果她來對地方,一不小心閃到他人眼前,那就不是那么好解釋的了,怕是會被喊打喊殺。
算了,徒步吧!
雖一地落葉已擋住一些泥濘,但鞋襪還是慘不忍睹。走了一會兒,不見個人影,忽地,一支冷箭飛過,不偏不倚,正中離月肩膀。
離月正要拔劍箭,不遠處傳來一聲猥瑣至極的笑聲。頭大,她有些,倒霉呢。
那人見她轉(zhuǎn)身,有一些驚訝,這一箭下去,莫說是她區(qū)區(qū)一弱質(zhì)女流,就連尋常男子也該疼上個三分,為何她面色不改。
對視了幾秒:“山林中,居然能再見叫本太子魂牽夢縈的小美人?!?p> 這猥瑣發(fā)言,離月眼里飛快閃過一絲惡寒。
咦~若不是這玩意兒是個太子,早就被打死了。
不過見這猥瑣太子與他的眾仆役,應是離人群不遠了。
“小美人,山林野獸多,你又平白受了一箭,還是跟我走吧?!?p> 離月嘴角彎起,手反著抓住箭尾,:“好啊”
說著拔出了箭,隨手扔在地上。
落在泥土上,發(fā)出悶悶的聲音。
太子眸中漸漸失了光彩,猥瑣定格在面上:“帶路,回營?!?p> 眾人雖疑惑,但太子下令,還是紛紛開出一條路,讓他騎著馬先行,離月跟在他們后面,緩緩而行。
不消片刻,便見到一大片空地,零散圍了幾處帳篷。離月在一處小峰上,見狀沖下去,太子侍從要攔,太子伸手示意不必阻攔,眸中仍無光彩。
對付猥瑣之人不必多言,讓他閉嘴就是了。
離月伺著時機,悄悄溜進去,遍尋風朝辰,不好貿(mào)然進帳篷,只能在外頭晃悠,來的人不少,卻又沒有集市般熙攘,忽然一抹折扇躍入眼簾,扇柄上墜著的不就是?。?!鴻雁
好家伙,教人一頓好找。
那人開了折扇掩面,與一旁男子聊的熱絡。
離月一步步走近,躲了折扇,單手收起,動作行云流水,敲了風朝辰一下,風朝辰一愣。
一旁有些眼熟的青衣男子忍不住“風兄,風兄。”
喚了幾聲,風朝辰尷尬的咳了咳。
離月微笑,一言不發(fā),風朝辰好像哪里得罪她了,又不知說些什么,胡亂道:“已是深秋,你為何還穿的如此單薄。”
一旁青衣男子見道:“風兄,這位是?”
“我妹妹?!?p> 這次輪到離月有些驚奇了,他在搞些什么,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
“巧了,前些日子,我見過?!鼻嘁履凶訙芈暤?。
“何處?”風朝辰問道。
“司刑處”
離月看向他,司刑處....司刑處,她本人一向記性不太好,盯著許久,試探道“沈.....沈知言?!?p> 眼前人溫文爾雅道:“姑娘記得在下”
風朝辰給了離月一個眼神,又道:“既是相識,便不多介紹了?!?p> 沈知言眼里有些意味深長,但見了女子所奪折扇上的墜子,與女子腰間一般無二,便也不多問:“姑娘穿的單薄,若是不嫌棄,還請披上?!?p> 說著便解下錦緞披風,離月手上不曾有動作,一旁的風朝辰接過:“披上吧,盛情難卻?!?p> 你從哪里看出盛情難卻的。
在披風快披上的一刻:“你受傷了!”
許是覺得他有些聒噪,手中折扇不自覺輕敲額頭。
落在他人眼里,像是極難受,卻又強撐著。
眼睛也是閉了起來。
風朝辰手臂扶住她肩膀,悄悄在她耳邊:“我知你不會輕易受傷,只是想借機告訴你,你看,誰來了”
鳳朝辰語氣里透著一股玩味。大有好戲登場的意味。
聞言,離月舒然睜眼,目光身體一時間定格住,腦袋忽然間空了,一時發(fā)懵,場面有些尷尬,空氣有些焦灼。反應過來時,權(quán)寒刃已至身邊,就定定的站在眼前。
權(quán)寒刃看了離月一眼,目光落在她的肩上,又看向她:“受傷了?!?p> 看她面上倒是瞧不出什么不對。
離月沒空細想旁的,只是看到他的臉,負罪感又不知從哪個角落爬出來。連他對自己說話都沒聽到。
對了,箭傷,她受傷了,現(xiàn)在暈還來得及嗎?
她左右瞧著,橫看豎看,都還是,少年懷春……是她多心了嗎?
她決定沉默到底,頭埋的更低,倒是一旁的沈知言橫插了一句:“殿下”
幾人之間氣氛安靜又怪異。
權(quán)寒刃看向沈知言,與他眼神對上:“何事?”
“方才來的路上,聽聞陛下與娘娘在尋你?!鄙蛑蚤_口道。
“你過來?!焙鲆暽蛑缘脑挘瑱?quán)寒刃開口,眼神又落回離月身上。
心里掙扎了一會兒,離月還是向著權(quán)寒刃的背影追了過去,風朝辰要追,離月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好歹也是個有身份的神仙,怎的如此莽撞。
被權(quán)寒刃帶到一靜處,有些空曠,打定主意,當斷則斷,深吸了一口氣:“嗯……我們就此別過吧?!?p> “我不能跟你回去了?!?p> “我…我有時候….會有些糊涂….我….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離月也不知道該怎么想他解釋,總不能說,我只是隨便一時興起,隨便玩玩兒。
“你....之前...”權(quán)寒刃顯然也未想好怎么說。也未再繼續(xù)說下去。
現(xiàn)在的處境有些欲說還休,言不由衷的意味,完全錯了,錯的離譜:“我這人,殿下與我萍水相逢,大概是不太了解,我啊,做的那些事,說的那些話,殿下也不必當真,我不過荒唐了些,過些日子,就會忘了?!?p> 悄悄觀察權(quán)寒刃的神色,果然還是她太美了,實在教人難以割舍嗎?也對,這樣的話,她只能對他用點小手段了,虧欠了他的,日后有機會再還。
“殿下,就此別過吧?!彪x月手掌在他眼前落下。
權(quán)寒刃幽幽地聽到這句話漸漸失去意識,眼前人影朦朧,向他靠近,鼻尖香氣逼近。
離月扶住他墜下的身體,已經(jīng)說了這樣的話,做了這樣虧心的事,莫不能再犯錯了。
舒了口氣~這算是解決了罷??粗吭谝慌缘臋?quán)寒刃,離月心里默念一百遍,若是機緣巧合,我會贖罪的。
言畢她大步流星的走開,也不曾回頭。